看着越泽离去的身影,她定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抬头看着天空,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你,黑暗的天空,你让晴天依然是晴天,谢谢你没有让晴天变成了雨天。”
黑黑的天空中闪烁着几颗稀疏的不知名的星星,半边月亮残缺不全,或许,残缺,也是一种美。
旁边的竹林后面,站着一个藏青色袍子的人,她刚刚说的话虽然极小声,但还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此人的耳朵里,刚才的一切,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如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盯着前面的女子,面色有些动容,这个女子,的确很聪明,她有着别的女孩没有的矜持和睿智,她比别的女孩更特别,他心下突然有了一个别样的想法,若是三年前也有这样一个人来帮助自己,惠馨也就不会成为他人的王妃……想着想着,眉心又像多上了两重锁。
屋内熏香缭绕,风明刚刚燃上香草,华贵的太师椅上,风行烈面色冷凝,眼神严肃,风明也还在想暮晴天,他记得前几日在街上见过的那个女孩,就是暮晴天,当时只觉得她有一点小聪明,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足智多谋。
“风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他看着风明欲言又止的表情,随口一说。
风明想了想,道:“王爷您对那个暮晴天还有印象吗?”
风行烈看着风明,冷冷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前几日在街上,我们见过她,只不过是她在街上,我们在茶馆内。”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开口:“你以为暮晴天帮了他们,司徒越泽就可以顺利的娶到飘儿了吗?”
风明不解的看着他:“王爷……”
他们只不过度过了一个小劫,就算飘儿不嫁给蒙国王子,也不可能嫁给他司徒越泽。
风明看可了看窗外,说:“李将军来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门外走进来的人,来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身体硬朗,体魄健壮,黝黑的脸上饱经风霜,却看不出风霜的痕迹,眼神刚毅。
“王爷”走近了,李毅抱手道了一声。
风行烈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将军请坐!”
坐定之后,丫鬟上了茶盏,退了下去,只有他们三人在内,李毅看了一眼走出去的丫鬟,小心的说道:“王爷,今日朝堂之上,礼部尚书刘大人参了王爷一本。”
他轻轻抬起茶杯抿了一口,好似并不在乎的样子,悠悠道:“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王爷屯兵,拉拢朝中重臣,似有不轨之心。”李毅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的观察着他的面色,他听了之后,只是眉头轻挑了一下。
“那皇上说什么了没有?”
“皇上什么也没说,说他疑心太重,然后将他呵斥出了内殿。”
他轻轻笑了一下,似乎他早已想到了这样的结果。
“这个刘用到还真有心,如此看得起本王。”
“王爷,我们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或是给这老家伙点颜色瞧瞧?省得他一天就在朝堂上乱嚼舌根,说王爷的不是。”李毅愤愤然起身道。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冷笑了一下:“这些年他进的言还少吗?皇上若是信他,本王就不会安然的坐在这儿了。”
李毅眼神凌厉,轻点了一下头:“那是皇上他也有顾忌,王爷如今权倾朝野,皇上也不敢轻举妄动,对王爷采取什么行动。”
“说的不错,在这个非常时期,王爷您也要小心才是。”说到这儿,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看了看王爷,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要不要说的样子。
“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李毅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皇上虽然没有完全相信刘用他们的谏言,也没有对我们采取什么行动,但这并不表示皇上完全相信我们,否则出使南国一事也不会交由万向那老匹夫身上了,恐怕他心里早已经有了底数,只怕在这个时候,我们要更加小心才行,飘儿郡主与蒙国王子的婚事取消,皇上本来也多了一层担忧,现在……飘儿郡主跟那司徒越泽走的太近,怕不是一件好事啊,难免会引起皇上的猜疑,王爷应该小心才是。”
风行烈点了一下头,这件事情已经在他的考虑中了,即便飘儿不嫁给蒙国王子,也不可能嫁给司徒越泽,李毅的话再一次提醒了他,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与司徒家走的越近,就等于在自己身边放了一颗定时炸弹,毫无安全感可言,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也不想事事被人牵制,自己笼络各方势力,加强手中大权,并不是有什么野心,只是想保护自己,保护妹妹,保护整个穆王府。
园子里的花娇艳欲滴,香气溢满整个园子,晴天在园子里认真的给花浇水,小银子跑了过来,笑着说:“晴天,我今天下午要出去采货,我知道你不想整天呆在府里,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晴天马上来了精神,眼中精光一闪,站起身来说:“当然要去啦,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我正闲着无聊呢。”
小银子笑了一下,眼睛眯成一条线:“那好,我待会儿走的时候叫你。”在这个府中,他总喜欢跟晴天呆在一起,跟晴天在一起,他觉得舒服,开心。
“嗯。”她笑着点头了,接下来的工作她都加快了速度,麻利的做完了好去准备跟小银子出去的事情啊,整天闷在府里,都快发霉了,偏偏这个司徒越泽硬是不让她随意出府去,说她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怕走丢了,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其实,他怕的应该是如果她趁机溜了,以后就没人能帮他排忧解难了。
跟陈伯说好了跟小银子一起出去,摆脱了好半天他才勉强答应,还左叮咛右嘱咐的说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去。
她在心里默默的想,这个陈伯是该说他太尽职了呢,还是说他对自己太不放心了呢?只不过是出去一趟,都弄的好想事情很严重一样,怕是他自己女儿出去,他也没那么唠叨,再一想,其实这也是为自己好,自己对这个地方的确很不熟悉,他们也应该是真的担心自己的。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吆喝声,叫卖声,简直热闹极了。
一出了司徒府,她心情就马上变得很好,那种新奇的心情还是存在,一个街上小银子都跟在她身后,像是她的翻译一样,什么不懂的小银子就帮他翻译。
她看见一个小摊子上摆满了很多剪纸,有各种各样的,她稀奇的跑过去看了看,看着上面大部分挂着的都是人的样子,剪纸人一看她喜欢的样子,忙笑着问道:“姑娘也剪一个纸人回去许愿吧!”
她好奇的问剪纸人:“许愿?许什么愿啊?怎么可以用纸人许愿的吗?”
剪纸人听她这样一问,反而比她更疑惑的样子,在这黎国怎么会有人不知道纸人许愿的事情呢?这可是黎国的传统啊,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更应该关注才对啊。
小银子在后面又解释了:“是啊,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灯节了,我们黎国有一个习俗,就是闺中的女孩在灯节的那天要是剪纸人挂在树上最高的树枝上,然后诚心的向树神请愿,树神要是听到你的祷告,就会帮你实现愿望的,还有一个说法是说,要是女子求姻缘的话,如果有人从树下经过,那纸人落在男子身上的话,那个人就是你命定的夫君。”
小银子一口气解释完了,暮晴天却好奇的拿着那个纸人,左右研究着:“那灵不灵啊?”
“当然很灵啊,只要树神听到了你的祷告,就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实现愿望,她本来就是从21世纪穿越过去的,自然是不相信这样的迷信,想不到这个古怪的朝代也有那么古怪的习俗,想着想着,嘴角笑开了,小银子以为她很喜欢这个纸人,马上掏出钱来递给了剪纸人:“这个纸人我们要了。”
“哎,你……小银子……”她回过神来,小银子已经给完了钱,对着她一笑。
“没事儿,我看你拿着这个纸人笑的很开心,你一定很喜欢,所以我当我送给你的吧。”
晴天感激的看着他:“谢谢你!”
这个小银子对自己真的很好,在这个府中,除了陈伯之外,唯一对自己好,愿意跟自己在一起聊天的人,恐怕就只有小银子了。
小银子年纪并不大,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可是却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人卖到了这司徒府给人当下人,这样环境出生的他,却有着一种乐观开朗的心态,所以每当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跟小银子聊天说话,是给自己一种激励,也是一种安慰。
她将纸人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的钱袋里,即便不相信这样的迷信,却很珍惜小银子对他的好。
回到司徒府的时候,天基本上都快黑了,管家站在大门外面走来走去的,看上去很焦虑的样子,一看到晴天他们回来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不是说了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的吗?现在都已经几时了?”
暮晴天小心翼翼的朝府里看了一眼,小声的问道:“是不是少爷回来了?”
“少爷倒是没有回来,我就是担心你们两个啊。”陈伯的担忧还写在脸上。
小银子笑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从小就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难道还会迷路吗?”
陈伯叹了口气:“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晴天走丢了,迷路了,一个女孩子家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叫人怎么能放心的下呢?”
暮晴天心里一暖,原来陈伯担心的是自己,陈伯对自己的关心是真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原以为自己是孤独一人的,却原来还有人关心着自己,心里有了安慰,眼眶里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