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吃不饱,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所谓饥寒交迫,虽然我身为鬼感觉不到冷,但是那种饥寒交迫的感觉我相信我现在是深有体会的。
在这偌大的皇宫我也不认识路,除了云妃那个偏远的让人不记都不行的寝宫,我是真的不知道去哪。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回到了云妃的寝宫,我是真的困了,现在正是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人都需要休息,更何况是我这只鬼,我掀开床上垂下来的纱幔发现云妃已经睡了,沉睡中的她似午夜盛开在池塘的昙花,那种清雅的美是那样的宁静,仿佛周遭只剩下了淡淡的花香。
我在她身旁小心翼翼的躺下,却发现她的额头上方凝聚了一团紫色氤氲的烟气,这不是我惊讶的,我惊讶的是我竟然情不自禁的去吸食那团紫色烟气,我的饥饿感逐渐消失,胃感到好受多了,不过心却有一种针锥般的痛。
这是她的梦?
渐渐地我的睡意也吞掉了我的意识,我睡了过去,然后我看见了她的曾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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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鹅毛般的雪花似乎想把这繁盛的国都吞噬掉,让所有的一切都被披上圣洁的光环。
那年的气温特别低,结晶的冰粒似乎想把这凹凸的青石板裹上一层水晶,让所有的一切都被冠以光亮的理由。
他还是刚登基的皇帝,他忧愁百姓的生存,体恤百姓的疾苦。
她是普通人家的养女,她关怀百姓的冷暖,理解百姓的真情。
“皇,,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展越无奈的问着。
他竟然半夜被他的主子半要挟半威慑的拐出了皇宫。
“怎么?后悔和我出宫了?早干嘛去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说罢那锦衣玉服的公子便把手从那宽大的裘衣中伸出敲了一下展越的额头。
展越很无辜,他在心中悲叹,跟了主子十几年,还是天天被打,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
其实展越是江湖儿女,只不过在他八岁那年全家被仇人杀害,自己则被主子的母妃所救,主子的母妃是一个心地极其善良的人,她让他陪着主子读书习武,更是在临终前希望他能一辈子对自己的主子忠心,而展越也是一个极其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他把保护主子当成自己终生的使命。
“公子,你现在在街上瞎晃悠也没有办法体察情啊,现在天气这么冷,猪才在街上瞎转呢。”展越极其认真的说道。
彭!展越的脑袋又被打了一下,这下主子下手有点狠,展越的头上很快就红了一块,但又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他并不觉得很疼。
“看来最近是我对你太好了,你竟然敢骂我是猪!”段落轩咬牙切齿道。
“展越没有骂主子是猪,展越是在提醒主子不要做猪。”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
一主一仆就这样在街上嬉闹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快城郊的地方,大片大片的空地都是雪白的颜色,在这样的寒冬显得特别的孤寂。
“公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展越向前伸着脖子,鼻子不断的嗅着,样子实在滑稽。
“够了!”段落轩一巴掌拍向展越的后脑勺,“你看看你这幅样子,实在是太寒碜了,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虐待你,没给你吃过饭呢。”
展越怯怯的缩起脖子,揉揉后脑勺,心中默默流泪,哪天他一定要起义,求加薪!这样又被身体虐待,又被嫌弃,实在是太苦逼了。
段落轩没管他的默默抗议,他随着香味的方向来到一座破败的寺庙前,他向那废弃的寺庙中走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原本破败的寺庙被打扫的非常整洁,破损的门窗也被挂上了一些旧棉絮挡风,庙中生的有一堆柴火,柴火上方吊着一口黑黝黝的大锅,香味就是从这个大锅中传出来,锅旁站着一位少女青色碎花布衣,粗大乌黑的麻花辫垂垂的落在腰际,脸庞小巧,额前的刘海有一些湿润的贴在额头,就像是江南水边随和温婉的洗衣女。
她有一些费力的搅动着大锅中的食物,火光摇曳,照的她的脸上泛起丝丝红晕,她将锅中的食物分成一碗一碗的递给坐在寺庙墙角草堆上的乞丐。
“姑娘,可否分给在下一碗羹?”段落轩的声音温润清亮,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天里好似一股暖流,沁入人心,连周边正在吃粥的乞丐都不由得停下来望着他。
她并没有停下,依然搅动着锅里的粥,只是轻轻抬眼与段落轩对视了一眼,旋即便笑靥如花。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得等我把粥分完,若还有剩下的我再给你吧。”她的眼睛亮亮的弯成一道弧度,那样纯真的笑容闪的火光都暗了暗。
“大胆!剩菜剩饭竟然敢给公子吃?!”展越冲上前想夺过她手中的勺子,但却被她轻巧的躲开了。
“两位公子皆衣冠楚楚,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衣食不愁,又何必与这些普通可怜百姓强吃的呢?”她还是在笑,但却笑的寒意四散。
“姑娘,对不住,是手下太无理,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段落轩拉回了展越。
“还是这位公子知理。”她盛了一碗粥放到段落轩手上,段落轩感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扑鼻而来,带有冰粒般的清凉甚至还有一些青涩少女的气息。
段落轩愣了愣,便看着碗中的糊状物体,外观奇怪一看便知味道欠佳,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他原本以为会很难下咽,但是这味道却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小吃过天下无数美食,唯独这一种他还从来没有尝过。
“这叫烫饭,用平时午饭剩下的菜汤熬成的粥,一定要趁热吃,很香吧。”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对他解释着。
“剩菜?!你怎么不倒掉,实在是太恶心了,你竟然还用来煮饭!”展越又在一旁跳脚道。
段落轩狠狠地甩了一个眼色让他闭嘴,展越只好怯怯的退到一边去了。
“你们是生在富家的公子,怎么会懂得百姓的疾苦,官府贪污赋税,百姓叫苦已成无用的申辩,没有人体恤百姓,连生存都有问题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菜是不是剩菜呢?”她叹了叹气,说话时并没有带有愤恨之情,只有一丝丝的同情与怜悯。
“官府难道不管吗?每年朝廷下发的有赈济百姓的银两,难道这些还是不够吗?”段落轩沉眉问道。
“当然不够,远远不够。”她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摆。
“于那些贪官来说,还不够他们玩乐,等那些钱到百姓手中,也就只剩下一碗粥钱了。”她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诉说着那些官员极其不平淡的暴行。
“现在也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微微笑道。
“快走快走。”展越又在一旁叫道。
段落轩却没有制止展越,只是也站了起来,向她扬了扬嘴角,说道“可否收留在下一晚?”
她愣了愣,却又扬眉道:“给我一个理由。”
段落轩笑了,笑的好生雍容华贵,温润如云。
“理由是,我与姑娘同是心怀天下之人。”
她的眼睛亮了亮,旋即笑出了声。
“好!你跟我走吧,寒舍简陋,你不要嫌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