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觐见
“吵什么？”太医回头，烦躁地抱怨了一句“把脉还得花个时间吧，哪能一摸就知道怎么样的。”
馨儿和赵荣均是一愣，露出一脸的尴尬之色，这也怪不得他们，关心则乱。
再说叶琦轩躺在床上，任由太医握着他的手摇头晃脑，却也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不免有些无聊，闭着眼睛砸了咂嘴，本想就这么耗着，可突然不知怎么的，玩心一起。
嘴角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默默运功，扰地自己的脉搏忽快忽慢，乱七八糟，他倒要看看，这群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太医把这叶琦轩的脉，就在将结束之际，却突然明显地感觉跳动混乱，不禁眉头一皱，露出一脸的沽疑之色，连着换了几个手指切脉，却都是一样的现象。
这，这怎么回事？
“太医？”小弃见着太医脸色不对，上前轻轻询问一句。
太医此时收回了脉枕，一脸愧色地朝小弃行了个礼“回王妃，王爷的脉搏煞是诡异，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种脉搏，忽快忽慢，毫无节奏可言，恕老夫才疏学浅，王爷这病，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着，逃也似地拎起药箱就窜出门外，任凭三人如何叫唤也不回头，可床上那人却是嘴角笑意更深。
“主子，这可怎么办啊？”馨儿泪眼婆娑地转过来拉着小弃的衣袖，一脸着急地看着太医的身影消失在院子的尽头。
赵荣也是心里大急，皱眉回看昏迷在床的叶琦轩，双拳不禁渐渐握紧。
小弃心理疑惑万分，看着太医毫不犹豫地脚步，回头对着一脸泪意的馨儿，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悄然来到叶琦轩的床边，看着此时脸色更加暗黑的他，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觉着堵得慌。
“叶琦轩，你到底是怎么了？”小弃不自觉地喃喃出口，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已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待得声音传进自己耳中，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心想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馨儿”小弃没有回身，却是对着身后的馨儿幽幽唤了一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愁绪。
“主子。”
“去地窖拿点冰块上来，再端盆冷水来”说着芊芊玉手抚上叶琦轩滚烫的额头，自己的眉头也是不禁一皱，怎么会这么烫？
馨儿答应了一声，便匆匆跑了出去。
“赵荣，你去趟冷府，就说王爷这几日身体不适，请冷公子不必过来了。”想到冷一楠，小弃不觉又是一阵烦恼，这个冷一楠，不知道今后又会做出什么事来，照着他今日所言，若真是对自己，那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面对才好？就算当初对他有股子依恋之情，可那毕竟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何况当时年少无知，今时今日，怕是再也找不回那种心情了。
轻提罗裙，缓缓在床沿坐下，看着紧皱眉头的叶琦轩，小弃不免有些心疼。
或许，只是因为他是个“孩子”吧，但是，自己心里却是比谁都明白，他，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小弃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叶琦轩压了压双肩的被褥，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主子，你要的东西拿来了。”此时，馨儿端着脸盆进了屋来，小弃回过头，看着脸盆中的冰水尚是氤氲着股股白气。
“放着吧，你也去歇会，跑了趟宫里，一定也没少受委屈。”小弃看着馨儿臃肿的双眼，就知道今日定是哭得不少了，于是温柔地屏退了她。馨儿自然是感激小弃的善解人意，也不好驳了她的好意，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小弃起身来到脸盆旁，看着一盆的冰水，没怎么多想便拿着帕子浸了进去，初秋的天气，虽说不冷，却也是透着一股子凉意。如今，小弃的双手淹没在刺骨的冰水中，那种痛苦可想而知。水，像是千万把利剑肆意地割着她柔嫩给的双手。
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喉咙中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叶琦轩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看一心拧着帕子的小弃，她眉头的那个结，却是没来由地叫他心疼。心疼，自从母妃姚氏去世后，叶琦轩有多久没感受到心疼的滋味了？
冰冷的帕子附上叶琦轩的额头，叫他不禁微微一颤，眉头皱了皱，心想这么冷的水，也亏得这女人下得了手？不过放在额头上还算挺舒服的，就算不是真的发烧，也该领了她这份心意。
小弃细细擦拭着叶琦轩额上的细汗，清澈的双眸中闪着莹莹的水润，见着他紧皱的眉头，竟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了抚，“很难受吗？”
温柔的声音传进叶琦轩的耳中，在心里激起丝丝愧意，如此瞒着她，骗着她，这突如其来的柔情，真的该是属于自己吗？
虽是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可两人之间，竟是莫名地充斥着一股子暖暖的暧昧之意，小弃脸颊微红，看着叶琦轩棱角分明的睡颜，想起这几日的他，时而如孩童般天真，时而如鬼魅般神秘，时而如天神般冷峻，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叶琦轩？
如是想着，竟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想这么多作甚？不管是哪个他，始终都是叶琦轩。聪明也好，糊涂也罢，嫁了就是嫁了，守着他好好活着才是眼前的事。小弃如是告诫着自己，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安慰，还是欺瞒自己借口。
不经意间瞥见手腕上的红线，冷一楠那日受伤的眼神再一次浮现在小弃的脑海中，盼了几年的人终于见着了，只是没有了当初的情谊，却是再怎么说也无奈。
轻叹一声，揭起叶琦轩额上的帕子，重新回到脸盆旁，仔仔细细搅着冰水。
叶琦轩听到小弃那一声无奈的叹息声，感觉她起身之后，微微睁开双眼，从侧面看着她的愁容，自己也不禁愁绪万千。
夜微凉，明月高悬，银白的月光柔柔地洒了一室，小弃单薄的身躯软软地趴在叶琦轩床边，竟也是睡得香甜，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知是苦涩还是微甜，看着这样的笑容，叶琦轩多想倾身尝上一口。
扯过一边的银白色披风，轻轻盖上小弃肩头，或许是顿感温暖，小弃在梦中蹭了蹭叶琦轩来不及收回的双手，喉中发出一丝轻微的梦呓，那神态恍如一只慵懒的小猫，躲在温柔的一角。
柔软而微凉的触觉，叫叶琦轩心中不免一怔，犹豫的双手或将抚上小弃的脸颊，最终，却还是收了回来，细细打量了会眼前的人儿，嘴角溢上一抹温柔的笑容，举起双手背上后脑，看着朦朦胧胧的床顶，久久发呆不曾入睡。
次日清晨，窗外的阳光已是细细密密地照进了房来，小弃趴在床边依旧是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嘴角的那抹笑意，像是宣示着梦境的温暖，叶琦轩看着她如此甜美的睡相，不禁转头久久凝视，想着她到底是梦到了什么，竟是笑得如此幸福。
似是感觉到一丝特别的注视，小弃轻轻皱了皱眉，缓缓醒了过来，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叶琦轩被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叶琦轩见小弃睁开了眼，也丝毫没有尴尬的神色，对她咧嘴灿灿一笑，说道“王妃妹妹，早啊！你睡得很香吗？好像都流口水了呢！”说着，竟然真的伸手抹了一下小弃的嘴角。
一醒来就看见叶琦轩天真灿烂的脸几乎是贴在自己面前，小弃本就觉着羞愧难当，脸上发热，如今，他倒是还把手抚上了自己的红唇，更是惊得她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慌忙起身，小弃一脸的不知所措，微红着脸，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你，你没事了吗？”
“没事了啊！”叶琦轩依旧是爽朗的笑着，一手支起身体，对着小弃说道。
小弃看着笑得如此俊朗的叶琦轩，脸颊不禁更红，低头微微揉着手中的帕子，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是好，叶琦轩则是笑着看她那副可爱的样子。
“王妃妹妹，你怎么了啊？脸红红的哦，病了吗？”叶琦轩又一次故意调侃道。
“没，没什么”小弃被瞧见了丑态，焦急地否认道“我，我去叫馨儿给你准备点吃的。”说完，还来不及叶琦轩回话，便转身匆匆跑出了门外。
走在空无一人的回廊上，小弃按着仍是跳得激烈的心脏，轻轻舒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叶琦轩如此瞒着自己，不要对他有任何心动，不能有！
“主子，你醒了？”正在小弃出神的瞬间，馨儿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过来，小弃抬头，只见馨儿已是端着几样可口的点心站在面前，扯出嘴角细细的笑容，上前几步道“馨儿，把这些吃食拿去给王爷吧，我先回去换身衣裳。”说着，便绕过馨儿朝自己的屋子走去，馨儿也不曾多想，道了声是便进了叶琦轩的房间。
良久，小弃才着一身淡青色衣衫，头上依旧是一条简简单单的青色发带，附一只清清淡淡的珠花便出了门来，刚走出房门，就见着慌张的馨儿跑了过来，小弃心里一愣，想着不会有事叶琦轩出什么事了吧？
“馨儿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张，不会是王爷他。”还不等馨儿说话，小弃便出口问道。
馨儿此时喘着粗气来到小弃面前，深深吸气平静了一下慌乱的心境，这才郑重回禀道“不是，王爷好好的，只是，宫里传话来了，说是三日后的家宴，叫王爷和主子你一起参加呢！”
“家宴？”小弃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柳眉，满脸好奇地嗲怪道“出席家宴有什么稀奇的，看把你紧张的。”
“不是啊，主子，你不知道，宫里举办的家宴，咱家王爷已经有十年不曾允许参加了，这次也不知是怎么的，皇上竟敢突然想起王爷来了。”馨儿解释道。
“是吗？”小弃手指轻轻抵上俏唇，低头皱眉细细思量着，这倒是奇怪了。
“馨儿。”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弃一手拿着一只浅红色的琉璃珠花，另一手拿着一只金灿灿的振翅蝴蝶金钗，回头朝正在衣橱前整着衣衫的馨儿喊了一声，馨儿闻声几步走到小弃身边，说道“主子，在呢。”
小弃眉头微微皱着，俏唇嘟嘟地歪向一边，来回看着手中的两只头饰，“馨儿，应该带哪只呢？照理皇家家宴该隆重点才是，只是厌烦一头的金饰，可若是带着这只琉璃珠花又显不够抬举，真真是犯难啊！”说着眉头皱地逾紧。
馨儿抿嘴轻笑着，她一向聪明冷静的主子，竟会为了这些个劳什子事烦恼，可真是叫人看笑话了，“主子，不如叫王爷过来给你拿个主意？”
“他？”小弃一惊，想起这三日因着那日清早的尴尬相处而处处躲着他，心里就没来由地变得恍恍惚惚，“王爷，他，准备好了？”
“恩”馨儿并不知道那个清晨发生的一切，只当是小弃是被叶琦轩感染了风寒，连着三日均是在自个儿屋子里用膳，倒是叶琦轩的病却出奇的痊愈了，每日逮着机会便来敲小弃的门，课也不上了，还害得冷一楠白白跑了几趟。
“王爷今儿个起得特别早，看上去气色也不错，这会儿怕也该用完早膳了，要我去叫他过来帮你拿个主意吗？”馨儿笑着说道，却没发现小弃转过去的脸又是微微泛着红晕。
还没来得及小弃回答，门口就传来了叶琦轩兴奋的声音“王妃妹妹，你还没有准备好吗？”说着，一只脚已是踏了进来。
小弃一听是叶琦轩的声音，心中一紧，背脊不自觉地挺了挺，低垂着头不敢回身。
“见过王爷。”馨儿见叶琦轩进了房门，对着她款款行了一个礼，便往后退了一步。
听着脚步声，叶琦轩已是来到小弃身后，无奈地轻轻一笑，只得起身，低眉顺眼地转身，微微福了福身道“臣妾见过王爷。”
“王妃妹妹今天好漂亮啊！”叶琦轩一见小弃起身，只见她一身水红色长衫外加一见白色披风，顿感眼前一亮，不加掩饰地叹出一句，却也是大大的实话，虽说小弃本就有一张脱俗的俏脸，却碍着穿着清淡而总显得过于冷清，今日这一身不显艳俗的水红却是称地她娇而不艳，乍看之下，惊为天人！
小弃听着叶琦轩如此不加掩饰赞叹之声，脸颊竟是更红，缓缓抬头，只见他一改素日紫色装扮，着一身明黄色金丝长袍，发冠也是换了个较为华贵的翡翠玉簪，配一件黑色披风，好一派风流倜傥！
小弃看得一时之间呆了眼，若不是他瞒着世人，怕又是要上了多少女子的心。
“王妃妹妹？”叶琦轩见小弃直直看着自己，心里自然也是得意万分，嘴角扯出一丝邪邪的笑意，语气中却是充满了天真之气，心想着就凭自己这身装扮，加上本就是俊逸非凡的脸，这天下难道还有女子逃得了他的掌心？
小弃听着叶琦轩叫她，腾地回过神来，心里暗骂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样瞧着他看，丢脸死了！随即羞愧地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馨儿在一边看着如此别扭地两人，心里暗笑，却又不敢声张，总不能叫他们继续这样僵着吧！遂上前说道“王爷，主子选不好哪只珠钗，您看哪只好看啊？”
“是吗？”叶琦轩故作大惊小怪地睁大眼睛，看着小弃手中那两只钗子，顿了半天，才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觉得都不好看，王妃妹妹还是带丝带对漂亮了。”
小弃一听，惊了一惊，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钗子，的确，两只她都不想带，那又何不遵着叶琦轩的话，束一根水红丝带就好，想着，嘴角微微一翘，似乎这样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