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若一眼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身着单衣的赤着脚的几乎要与黎明融为一体的穷桑清,她摇摇欲坠地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让人无从知晓她究竟这样多久。异常苍白的脸呵出一口白雾,出口便是一句:“无欢在哪里?”
方才升起的怜悯被另一股怒气取代,耶若将门打开,诡笑着道:“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闻言,穷桑清夺步欲走,只是在寒夜中站立许久,全身已经僵硬,这一动,破坏了维持的平衡,竟直朝地上倒去。耶若急忙伸手将她扶住,在触到她身体的时候,那种冰冷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对劲,似乎是一切都混乱了,他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这样真能让她看清吗?会不会……伤害她?
穷桑清陌生地推开他,梦中的景象太真实,她已经不敢靠近这个手上沾着血的男人。她一路跌跌撞撞,循着路径摸到了床榻之上。那一刻她想的最多的竟然是:若是这龙帐是放下的,那也好啊,至少不要让她看到这样不堪的一幕,至少……
凌乱的锦被,瑟缩在角落神情麻木的女子,那是无欢吗?穷桑清心痛,原来不是刀,原来没有谁要了谁的命,可是为什么她觉得眼前情景还不如梦中来得干净?
无话紧张地抬起头,惊恐万状,见到是穷桑清,一把扑到她怀中,喊道:“小姐……”无欢的身上都是一个个暗紫色的痕迹,就算是未经人事的穷桑清也知道在此之前发生过什么。无欢被强·暴了!
穷桑清忽然之间冷静下来,万般无奈这种只能怀有一丝的庆幸:还好,无欢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她一下一下轻拍着无欢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她突然记起当时在南宫府,自己发病时,师父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她终于能体会无尘当时说没事时的心情,不能阻止别人受到的伤害,在一旁看着什么都不能做,那种无力感,原来是这样的深刻揪心。
用锦被将无欢裹紧,穷桑清带着她出了伤心地。
呵,耶若啊,他果然是杀人于无形,昏君就是不一样,也只有他这样深谙这些下作的手段,他以为欺负了无欢就能惩罚了她,或者说惩罚我?
穷桑清冷漠地朝耶若说:“穷桑清代无欢谢国主垂青。”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抱着浑身无力的无欢一步步回到寝宫之中,这陌生的黎明,这陌生的一夜过后究竟改变了什么。
安抚了无欢睡下,穷桑清坐在床边,神思清明。现实总是非要这样惨烈的结局才能教人看清了现状。
更可笑的是,她都已经是一只脚踏进坟墓的人还会被纠缠进这纷乱的关系之中。
穷桑清对外人向来都是沉稳理智的,纵使面对白无尘,师徒情深的时候也总是隔了一层礼数;泽无更不必说了,和他相处多的是阴谋算计,时刻提防他,没有一刻放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