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寝宫,离开了无欢的视线,穷桑清这才扶着墙根慢慢瘫坐下来,蛊虫已经把她的身体吞噬地虚弱不堪,如今这残破的躯体经过一夜的寒气侵体更加是衰败不堪。
老鬼说过,若是好好调养,兴许她还能活得长久一些,可是若不加注意,一年的时间怕是太乐观的了。
这其中情绪的过度起伏便是头号大忌,只是司命天神既已设下了穷桑清这样的命途,又怎是她能违抗的?左右人人最终都要化作一抔黄土,早一些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要能在剩下的时间里做完想要做的事情也就算是圆满了。
这样说来穷桑清还要感谢耶若,谢他在她认为自己快功德圆满的时候,警醒她:还没做的事情很多,她亏欠的人还需要她偿还。
她坐在墙边,感觉有人靠近,她想她知道那是谁,只是此刻她并不想看到他。于是打起精神道:“国主,您先离开吧,等我整理好这边的事情,我自会去拜见您。”
脚步声不曾响起,那人竟是蹲了下来,言道:“连我也不想见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穷桑清蓦地抬起头来,声音嘶哑地唤道:“二哥……”她扑到穷桑烈的怀中,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方才面对无欢时的镇定全然不见了,她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坚强,她也需要一个地方能让她放开怀地好好哭一场。二哥总是这样了解,了解她每一次的需要,了解她每一次的脆弱,了解怎样在最何时的时候给予她帮助——这就是家人。
穷桑烈身上带着书卷墨香的气味很好闻,不久穷桑清便觉得平静多了,再看一眼二哥那湿了一大片的衣襟,忍俊不禁,而二哥亦是含笑的模样,看着就觉得异常的安心。
为穷桑清拭去脸颊残留的泪迹,穷桑烈的手忽然一顿,不知什么时候穷桑清的脸已经变得这样干枯,像是即将失去生命的老妇人。他心中一震,然面上仍是平和安抚的模样。
平静下来之后,穷桑清又想起另外一些事情,她忙抓住二哥的手问:“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禁卫军会放行吗?还有国主,他也同意你来?”
二哥拍拍她的头,宠溺地道:“傻丫头,先回屋吧,我慢慢跟你说。”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她还有一件事忘记了。那就是: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穷桑清,这难解的心结,终是让她乱了分寸。
二哥说他在西弦皇宫的时候就开始怀疑国主口中的清风就是自家三妹,但那时一来穷桑清不肯承认,甚是有意避开,让他也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于是他一直派人在一旁关注,也算是暗中保护穷桑清不受伤害,而他则继续与国主磋商交易的事情,他开出的条件是保穷桑家每一个人的安全和自由,他之所以强调每一个人,就是希望国主能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同时善待穷桑清,而他的给出的筹码就是他手中的暗哨,可以帮他探查消息。穷桑烈手中的暗哨已经发展的得很成熟了,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那么会比别人得到更多的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