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身边那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不是师父又是谁?原来他也在这里,原来他和二哥……原来他们……
穷桑清可以用无数个“原来”来形容一种瞬间惊讶的心情,可是她真的猜不到吗?
其实在看到林宇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想到。林宇是这样忠实地跟随着无尘,若不是无尘的默许,此刻林宇决计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事实是林宇就在这里,还莫名其妙说了不少话,劝解的话,若不是师父,只怕林宇也不会想到这点吧?
林宇自觉地退后一步,站在无尘身后,这一步,这一退,不管他有意无意,都说明了一件事:在他心目中,无尘还是他要忠心的人。换而言之,他依旧是听无尘的命令行事,这些事都是无尘的意思……
只见无尘眉宇间忧伤依旧,他整个人还是一样的出尘无争,混在清风之中,有种翩飞而去的感觉,似乎每次见到他都会担心他是否会在下一秒就消失了。
林宇似乎是出门去了,留下了空间,他想让无尘来劝服“冥顽不灵”的穷桑清。
无尘淡笑一声,清润似水,缓缓淌过,仿似箫声入耳:“还没吃饭吧,我记得这里还是有些吃食的,我去找找。”说着就要启步入内,熟门熟路的样子。
她无奈,启齿:“白……族长,不必了,我不饿。”
无尘转身,极其认真地对着她,盯了很久才说:“可是,我饿了,你有空就陪我坐会儿吧。”他说得理所当然,她一时间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对,就莫名其妙跟着进去了。
两人都不开口,因为有太多东西要问,可是真的有机会问了,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无尘对这里了若指掌真是一点都不夸张,他从容地拿出一堆风干的,蜜浸的,腌制的的……各种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的小吃。
穷桑清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道:“白族长,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就两个人,吃的完吗?”
他淡然瞥过桌上满载的吃食,严肃地说:“没让你吃完啊。”
她一时无语:他这算是笑话吗?好冷。
手中的糕点清淡爽口、甜而不腻、浅香宜人,她咬了一小撮,味道确实不错,也因此她多吃了一点,而对面的无尘却似乎没什么动静。
抬眸,望之,正撞上他的目光,似有难解的言语,教人不能移开,然而转瞬之间就恢复清明:刚才只是幻觉吗?她忽然记起那日坐在马车上那恍惚的月白色背影,那是梦?那是幻觉?现在也是?她分不清了。
一股冲动,她问:“你也是来看着我的吗?”
他笑了:“不是,你放心,若是你决心要做什么,没人会拦着,你是自由的。”
温润的言语,是他一贯的作风,很具有说服力。
只是经历了这些事,穷桑清还能相信她是自由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疑不定,他继续说:“只是最近宫中出了一些事,皇兄让你先在外面住一阵,等时机成熟再带你进宫。”
不知是为了什么,他再度补充说:“不过你是自由的。”
然而他的话让穷桑又是一怔:宫中出事?出了什么事?皇兄?是指耶若吧,怎么又变成他们两人之间有联系了,难道说无尘和林宇的目的不一样?
她不禁想起在宫门口遇到的那名女子和她身后的那队侍卫。出事了吗?宫门口的人不是耶若的,那么宫里头呢?是有人逼宫吗?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但这些可能性都是这样真实,真实到她不能将它们从脑海中剔除。忽然一阵惊慌:那么我将无欢送入西弦,送到耶若身边,是对的吗?
刚吃下的食物咯在喉管下不起,一口气憋着,呛得如窒息般……腹腔之中,绞起一阵狂风邪浪,抽的腹部急遽地收缩舒放收缩,风浪沿着肌肤蔓延开来,直冲透骨,劲达足尖……她凭着本能哆哆嗦嗦,极缓极缓地从腰带中掏出老鬼给的药,慢慢扭过身去,趁着无尘没注意,一口吞下。
院子里饮食起居都很有人料理,她似乎只需要安静地坐着就成,而他们也确实没有限制她的行动。
难怪无尘说“你是自由的”。
这日太阳很好,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只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出去走动走动,怕是要长在床上了。
于是随意穿戴梳洗了下,慢悠悠地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