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尽数退去,一场闹剧终了,最后的残局就只有剩下的人来收拾。
而清看着耶若的背影,他毫无眷恋地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她的心中像是拥堵了一团团干涩沉重的铜块,直直地将她往下拖去。
那一刻她只庆幸,平素虚弱的身体竟能支撑这么久,教她看到这么多扑朔迷离的关系,还真是难得。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好像看到下面是无尽的深渊,风呼啸着刮在脸上,生疼生疼,她听不到一点回声,像是一个贪婪的黑洞,纵使是路过的光泽亦不能逃脱它的掌控。沦落的气息蔓延,教她逐渐看不清眼前是何处,意识同时也昏昏欲散,死寂一般。
骤然之间一阵剧烈地摇晃将她震醒,似是要将她的骨头扯散一般的摇晃。
她勉强睁开眼,只能看到那件灰白色粗布长衣兜头兜脑地笼在自己眼前,似有一双冰冷的手托起她的两臂,她很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有玩笑的心情,但是她真觉得那人托的样子就像是激战之后残存的士兵拖着已经阵亡的兄弟,很好笑,对不对?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是的呢,耶若的意思是让穷桑清留在这里了:佛堂。
他果然为清安排了一个好去处,既然是妖女,那么还有哪里比佛堂更能渡化妖孽的呢?就让救苦救难的佛祖来日日醒点我这凡世的魔障,好、好、好……
清吃吃地笑起来,牵动嘴角的伤口,一阵说不上剧烈的痛感一路穿过肌肤,刺透心膜,激灵灵的颤抖。
慧能师太在清将我安置在一张简陋的硬塌上,充满檀香味的灰白的床铺、被褥,与她曾经见过的佛堂相差甚远。
清记得当年师父带自己到南宫府,南宫夫人白素常去的佛堂,那里一应俱全,连蒲团亦是由来自江宁织造的上等苏杭绸缎制成,颜色虽素,却毫不简陋。而眼前的,才是真正佛门中人的住所吧。
冰冷的巾布在脸上来来回回地挪动,师太的动作并不轻柔,但脸上也并没有露出什么厌烦地神色,平静,她身上只有平静冰冷的感觉。轻竟然也在她面前也是那样的自然,似乎……原本就该是这样。
只是心中迷乱的思绪,理不清,还有那一刻心头漫过的沉重都是那样的费解,她不能了解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滴水啪嗒一声滴在额间,惊得清睁大了眼睛看着,佛衣肃静的师太正以手笼了一掌心的水,倾斜,水滴便滴在她额上。
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她也想要收拾我这个“妖女”吗?冷水顺着侧边的脸颊滑下,清不由地皱眉,突然生出一股邪气,抓住慧能师太的手,用上全身的力量向外一推。
师太的平静的笑声在小小的内室中异常清晰,清瞪着她,而她丝毫不予理会,只冷言道:“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呢?”
师太的话是铺头的冷,浇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