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丝毫不敢动,任由他从水中将自己抱起来,整个身子都裹在那一层不透明的浴巾里。闭上眼睛,不能面对眼前的情况,乱了、乱了、都乱了,这都叫什么跟什么啊!她不知道二哥此番前来是不是也为了同一件事情,但今夜的二哥太过奇怪了。
被她抱在二哥的怀中,坐在床边,他的手收得很紧。她眉头微蹙,她知道此刻若是自己喊出来,引来了旁人。一旦这流言一传出去,他们俩都别想逃过。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个疯子闯出的祸受伤最深的总是理智的人。
他没有一点放开的架势,反倒是很自然地说:“小时候,只有你愿意唤我一声哥哥,也只有你愿意正眼看我,你还记得吗,我问过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认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为哥哥?我不是穷桑家的人,穷桑家每个人的眼神里我都很看到这句话的踪影,但在你眼睛里我看不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你能告诉我吗?”
二哥的声音伤感,连她也觉得无限心酸。她知道,二哥虽然跟着二娘进了穷桑家,但那层血缘的疏离,注定他和家中人不能相互交心。她不知道离开亲生父亲、母亲改嫁对于年幼时的二哥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她只知道那时候二哥总是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天空,眼中永远是平淡无波的冷漠。
他将自己和外界隔离开来,不允许任何人走进他的世界。或许是因为怜悯,那时的她脸皮又足够的厚,于是一直缠着他,他跑她追,追到了就喊:“二哥,我们溜出去吧”“二哥,吃糕点吗?”“二哥,帮我做一只箭好不好?”“二哥……”
他对于她的叫喊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冰冰的,开始的时候他还是见她就躲,只是她黏人的功夫实在不错,一逮到他就绝不放过,在他耳边一直一直地念,直到他不胜烦扰,气得大吼:“你离我远点!”
每到这时候她都会有成就感:一直沉默寡言的二哥竟然跟我说话了!这实在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受了这层“鼓励”,她便更加努力地缠着他。
那时候她已经被父亲养的很有小子的性格了,闯祸的事情没少做,而每次她都会拖着二哥,因为看在二哥的份上,父亲会手下留情,而她也能躲过惩罚。
能想象一个人一直在你耳边二哥长二哥短的念叨吗?有时候清会想,二哥如今这般沉稳的性格,也许一部分要归功于自己对他的“骚扰”。
她陷入回忆之中,努力搜索当时的心情,为什么会愿意亲近他?她一直没回答,不是她有意隐瞒,而是连她自己也想不起来这是为什么。
或许是她的沉默让二哥焦虑,他越发收紧了手臂,她甚至能听到骨骼的声响,不由吃痛的低声说:“二哥,你弄痛我了!”
他瞥了清风一眼说:“原来你也会痛啊!”他的神情有点恍惚地说,“我总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所以当我知道你和穷桑雷打赌说,谁能先一步让我开口说话谁就能得到那把短剑时我不生气,因为相信你是不同的;所以当我明白你每次拉着我出去只是希望你父亲不会责罚你的时候我还是不难过……可是你告诉我,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