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可对寒蓠珀来说当然是随传随到,风玖黎呢,因为之前答应让他自己呆几天,所以她就不强迫了,但他却一口应求了。
“可……可以吗?你不要紧吧?”
“万一你有危险,我可就来不及救你了。”这便是他的理由……
至于冥冰,如果有他的帮助,她就丝毫不用担心猎不到那条蛇了,但她怎么好意思?人家可是龙,就算再怎么厚脸皮,也不能这么麻烦他,况且,他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不知不觉天空已经泛出暮色,孙伊昧两手合拢,对着眼前萧凉的坟墓参拜。这便是她的养母。
“走了。”
寒蓠珀等人紧跟其后,她问:“为什么现在就要去?待会儿入夜后不更危险吗?”
“我们不仅要在夜里赶去,而且还要用走的,还有,你们把这三颗丹药吃了。”孙伊昧刚落下话,就将丹药投到了两人一兽的嘴里。
“这是防毒用的,但只能维持二十四个时辰,所以明天这个时候之前必须猎杀到苌婳。”
“可是我们用走的不就更慢了吗?”
“我们需要穿过她的树林,然后再到她的巢穴,如果用飞的话容易打草惊蛇,到时候想走都难。”
听完此话,寒蓠珀又想到一件当下危急的事。“那如果遇到毒虫猛兽呢?”
“避开。”
“色妖呢?”“忍让。”
“你不会让我在能割肉破皮的草上爬过去吧?”“对!痛也别叫。”
她差点没抓狂……
渐渐地,夜深了。变小了的红可趴在寒蓠珀的肩上警惕地看着四周。她盯着四周,不放过一丝罅漏,不知是伈伈丝微,还是有点紧张,她竟有点抖颤。
风玖黎只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双眼直视前方,“没事的,就算有危险,我也会站在你面前。”
她轻微抬头看着他,她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她还是安心许多。“小心点。”
孙伊昧扒开树叶,声音极低地告诫道。“话说为什么我们要在树上!?”
“安全,视野广,还能隐蔽行踪。”
寒蓠珀突然感觉右肩上特别重,但她还是若无其事撩开一条尾巴样的东西,“红儿,别把这么重的尾巴放我肩膀上。”
可是三人却又齐齐刷刷地看到了好好地趴在寒蓠珀左肩上的红可,寒蓠珀颤颤栗栗心里发毛的问:“那这条尾巴是……是谁的?”
突然间从上头树枝上落下来一个蛇头,朝着寒蓠珀吐着信子。
那一刻,三人一兽的惊愕感犹如山洪暴发一样,有胆没胆无所谓,都是能立马嘶喊撒腿就跑的下场。
“蛇……”孙伊昧立刻封住了她的嘴,倘若让寒蓠珀这一声叫出来,就完了。“你们也不许作声。”
孙伊昧在心底却是这样的:天哪!我的小心脏差点没跳出来!幸亏理智派上了用场……
“那、那这条蟒蛇怎……怎么办?就算不管它,挂在我身上好重的好不好!万一它没吃晚饭的话……”
“你别紧张,让我来。我就不信这迷麝香迷不倒它……”孙伊昧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玉白小瓶子,打开。不能闹出大动静,悄无声息总可以吧。
“嘶……嘶……”蟒蛇朝着她的脸蛋上豪爽地舔了一下,寒蓠珀哆嗦一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救……救命……”“别动。”一股浓郁的香味馥郁开来。
风玖黎条件反射地跳到了枝梢头,用袍袖捂住鼻子,离得远远的。“喂!别乱来啊,万一我们都晕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你怕吗?这只对人以外的生物有用,别把你的榆木脑袋与我相提并论。”
风玖黎瞪她一眼,窝了肚子火。
“啪!”蟒蛇身子一软,放松了蜷缩弯曲的身体,直直地摔在了地面的枯叶上,显然是晕了过去。这迷麝香还真是一用就见效果啊……
孙伊昧不由分说地也跳下了树干,落到了地面。后事还是要处理一下的……“这是?你们快下来……”
“怎么了?”寒蓠珀疑惑道,但两人一兽都落到了地面。优长的蛇躯不含丝丝生气地盘在枯叶上,显然是昏死了过去。但虽处夜色,今晚不染尘埃的皎洁月光却把蛇身晖映无余,迷人的紫色……
“这蛇是紫色的。”
“不会吧?黑灯瞎火的你能看清楚?况且紫色的蛇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们的对手不就是紫色的蛇吗?”
“是很稀奇,当今世上紫色的蛇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苌婳了……”
“难道是她的孩子?哈哈……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是与否测试一番就知晓了。”孙伊昧的手上慢慢爬出一个蛇头,然后就露出了整个赤红色身体。
“你不会当真了吧?!而且赤流能干什么?”
孙伊昧轻蔑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苌婳稀有,而且是举世无双的稀有,如果这条蛇真是她的孩子的话,那就赚大发了。虽然我觉得这样的概率是零……”
那你这么积极个毛线啊!寒蓠珀无语表态。“我的赤流可不仅仅可以融药抗火哦……”
寒蓠珀当然知道了,不然当初就白当诱饵跑路了。“那要怎么做?”
“你只要看着就行……小赤流……拜托你了……”
“嘶~嘶~”赤流从她的手上滑下,这身体的柔软曲度委实妖媚。当然,寒蓠珀更加注意的不是此处,而是赤流贴地之后,缓缓地将两颗比普通蛇更长的锐牙没入了紫蛇的鳞片中。
赤流的毒性虽然弱于苌婳,但可以像融药时一样,将它的毒性吸收过来为自己所用,这样赤流便能知道它到底是不是苌婳之子。不过,前提它一定得是啊,不然其后果……
“看!它的鳞片变色了……”
刚刚还是美丽的紫色的鳞片现在却变成了普通的鳞片。现在可以说,它只是一条不能再普通的蟒蛇,而且,被赤流注射了毒液后一命呜呼。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呢?”
“某某人不是挺期待的吗?”
“死狐狸你欠揍啊?!”“有能耐你就试试看,炼毒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认输。好在寒蓠珀没有充当和事老,而是给了他们一人一爆梨,再这样闹下去,被发现了就谁也走不了了。
“你们差不多一点了,可别忘了今晚我们来这的目的,我可不想在这里遭罪却什么都没捕到。”
“知道了……呵呵……哈……”孙伊昧揉着红红的头皮讪讪笑言。
子时,黑沼。
“玖黎,你这样施灵力用风载我们过去好吗?不会被苌婳感应到吧?”
“放心,这不是用灵力创造的风,这只是我操控了自然的风而已。不过,周围因为没有风已变得十分闷热了,这沼泽倒也更像死水一潭。”
寒蓠珀俯视下方,这便是苌婳施毒过的地方,哪还有昔日的绿水长河,雍容华贵之色?植物,连同土地一起,全然一副被燃烧过焦黑如炭的样貌,兴许是因为闷热的缘故,腐骨从沼泽地中弥漫而来的腥臭味让人更恶心,黑黢黢的沼水一片死寂,被腐虫爬满的白惨惨的尸骨张着空洞瞳孔死死地盯着她,那滥蠕动的蛆虫像在她自己的身体里,令她的胃排山倒海翻倒个不停。“好……好恶心……”
“别看!”风玖黎将痴神的她一下子反拥入怀,紧紧地盖住了她的双眼。
可是依然,她呕吐的冲动还是没有消停。“咳……咳……快走开,我快吐了……”双手本能要将风玖黎推开。
啧!看着寒蓠珀难受的表情,风玖黎的心里顷刻间变得柔软而触碰不能,还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难受。
“站好了。”
呼……风玖黎伸手一挥,原本脚下盘绕的风皆朝着寒蓠珀周围绕去,那便是隔绝的风墙。
寒蓠珀吃惊地看着他,没了恶心感,也没了腐臭味。“那你怎么办?”
“担心我吗?我只需要一点风就行了……”他的鞋尖稳稳地立在仍然在呼啸的丝丝风上。发丝舞动的瞬间,一抹细微的笑容在嘴角处蔓延开。他是风,永远守护她的风之使者。
“这点便足矣。担心我吗?虽然还不够格,但我就收下了,呵呵……”
“我不够格?找抽吧?”脸色突变的寒蓠珀简直不能再狰狞地道。“你今天皮痒?那好啊,找机会就帮你松松筋骨怎么样?”
“你说什么?风太大没听清楚……”
“你们别闹了,快出黑沼了,但愿别遇到什么危险。”
“伊昧,那里有个很大的建筑呢。”
“你别傻了,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建筑……”可是当她回过头去后,诧异与惊愕全数写在了脸上。
“骗人……的吧?”
没有美仑美奂,没有神圣庄重,也没有冠冕堂皇,更没有神秘俨然,眼前的建筑,除了巨大还有深暗令人惶恐的黑色,就像恒久未变的黑沼。可是,那却是一座矗立的巨蛇雕像,身体上的凹凸有致的鳞片线,像是龟裂的地面,但从没有得到润泽。
“为什么是蛇?!”寒蓠珀有种魂魄晕死过去的念想,真是够了,今生也许和蛇犯冲……
“也许是想开战前给我们增加心理压力,这蛇……够大的啊……”
“我想如果它是苌婳留下的幻像就不要紧,不过如果它动起来就麻烦了……”“伊昧,不要板着脸说这么恐怖的话好吗?”
孙伊昧不免偷笑,“骗你的啦!”
“哼!你真是的!”
“其实这便是中了苌婳的毒后的样子,想必它生前就是这里的主人,但与苌婳对战后落得了这般下场吧。”
“这是可悲还是可怜呢?曾经称霸一方,如今却落得这般草寇……”
寒蓠珀轻声悲叹,伸手抚上了它的躯体,虽然如想像中粗糙。但令她措手不及的是,猝然间灵波荡漾,她与蛇身产生强烈的共鸣,亮光快要耀瞎双眼,随即时间便被定格在了那一刻。“玖黎?伊昧?”
她推了推风玖黎,却像是呆若木鸡般地丝毫不动,他眸子里的清澈和傲慢是那么的不自然,孙伊昧亦是如此。“连红儿竟然也……”
“你们都怎么了?喂!”她心中莫名的不安油然而生,到底都怎么了?
“你就是守岛人吗……”她心中的不安终于变成了现实,缥缈空灵的声音触及了她的双耳,寻音而去,真是一辈子的巧合让她今天全撞齐了!
紫色的媚长的蛇躯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那是深紫似乎能迷惑人的紫鳞,当她卷动身躯的时刻,寒蓠珀能铺天盖地迎面而来的压迫感,紫眸的深邃让她的眼神如何也离不开,如此妖媚的蛇躯,为何久居此地?
“为……为何我在这里?你把我的朋友怎么样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守岛人?”“是又怎么样!那你又是谁?”
“我便是世人口中的苌婳紫鳞,虽然在这里的只是灵体罢了……”
“苌……婳!”寒蓠珀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苌婳是何等霸者怎会是眼前这个只有灵体的来历不明的家伙?“其实当初被十八年前的大火烧伤之后,正是我蜕皮成人形的时候,不料出此差错,导致走火入魔,打出了灵体,只剩一具躯壳,可那个时候又遭到灵力反噬,躯壳便做出了无意识的行为,将此地毁于了一旦,从此,我只得寄宿这雕像里。”
“什……么?不可能!苌婳明明还在巢穴里好好的……”
“那只是我的躯壳而已……曾经我如此地热爱这里,但都被那个怪物给毁了。你相信与否,我也不太在乎,只要你帮我个忙就行了……”
“什么忙?”对,真与否她也不用太追究,但她没理由拒绝她的请求。
“毁了我的躯体。”
“那你不就……”她是相信灵体就是苌婳了吗?
“没关系的,本来还想要见寒若翼一面,现在也没机会了。那你就帮我向你师父问好吧……”
“什么师父……”寒蓠珀此时的好奇大于了诧异,师父?她从来都没有过……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些答案以后你自会知晓的……”当灵体说完,慢慢地,灵体开始变淡,这光色旋绕在寒蓠珀的身旁,“……喂!等等……”
她没来得及表达疑问,苌婳的灵体便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