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谁都不可以只是活在过去。白沫舒开始懂了生活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也没有那么简单,但至少,要让自己过的充实。
余谨少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公司上班了,他说要好好照顾白沫舒。母亲也经常来,她也终于默默承受了父亲不在的事实。偶尔也会和白沫舒夸赞余谨少,她总是说,沫舒,谨少真的是个不错男孩子,你们可以试着在一起……
每每听到母亲这样说的时候,白沫舒总是保持沉默,她知道母亲是好心,但是她总是觉得,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总是不太好的。她当然感激余谨少这段时间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父亲刚刚过世的打击对她来说真的很大,她没有那么勇敢的去接受别的什么感情。
白沫舒一直以为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妇女,她不似别的阔太太,成天把自己打扮的珠光宝气,然后去昂贵的俱乐部,或者在SPA馆做各种美容,再不然就是搓麻。那些种种的阔太太的生活,母亲都不屑一顾。
她只是喜欢安静的待在家里,如同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永远都是知足常乐,从不曾要求什么,对丈夫,也给予了深深的信任,以至于,一直到白儒尘死去,她都不知道她深爱的男人甚至背叛过她。虽然她后来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人一旦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么连同他所有的一切也就消失了,留下来的不过是给予人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不管他生前多么光荣或是落魄。
白沫舒才发现母亲真真是个果断而坚强的女子,自己的性格大概有点遗传她吧,只是相比较起来,还是敌不过母亲的。
她之所以那么重新对母亲另眼相待,全是源于出院的那天,母亲支走了余谨少,然后在给白沫舒收拾东西的时候,压低声音,像是在下定决心,又像是在告诫白沫舒一般,她说,沫舒,你父亲的仇,我们要报的,至于隋妲,她也会遭到报应的。
母亲的话才刚刚说完,或者刚刚开头,白沫舒所有的动作都定格了。她竟然不知道这已经不是个秘密了,母亲竟然早就知道了有隋妲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白沫舒的反应让母亲苦涩的笑了,她走过去搂着白沫舒,重复的说着,你这个傻孩子,傻孩子……就再也说不下去别的话,这个女儿一直都在为她着想,她都知道。只是,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所有的人都已经自己貌似脱离了社会,像是不知晓今夕何夕的她,早在丈夫和女儿同时出车祸的那天就派人洞知了一切。
她深深的被事实给割痛,一边是她最爱的丈夫,一边是最爱的女儿。死掉的人,死在昔日情人手里的人,还不曾给她一个交代,就那么草率了去了。而最可怜的人,却是自己的女人,她是最最无辜的。
也茶和桑伦、时佐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遇办好一切手续准备回家的白沫舒。
一个是表情淡然,在经历过一次劫难于打击之后重新活着的女孩,一个是两眼通红,有点风尘仆仆的女孩。
两个最好的朋友。
小白……也茶和白沫舒紧紧的拥抱着。她们从来就不知道生活有时候真是残酷的让人觉得可怕。
白沫舒带也茶去参加父亲举办的宴会,白沫舒给也茶说父亲在商界的一些轶事,白沫舒对也茶说以后要做父亲那样厉害的人物……好多的小插曲就一个劲在脑海里回放。
良久,白沫舒的母亲在一旁用余谨少递过去的纸巾擦拭眼睛,倒是白沫舒,像是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她想往常一样,捏了捏也茶的脸,丫头还知道回来看看姐啊?
时佐和桑伦默默的跟在她们身后。
也茶坚持要送白沫舒回家,于是狠心的丢下时佐还有桑伦。
看着白沫舒和也茶一左一右的搀着白妈妈上了余谨少的车,桑伦舒了口气,他这两天貌似都没有好好的休息,刚刚下了车到了也茶的学校,还没好好歇歇,就又回来了。
而时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这一路,自己心里空荡荡的,莫名的感伤。来医院的路上,他才得知白沫舒的事情。他默默的忍耐着,总算是支撑了下来,至少,他不能够在所有的人都在替好朋友担心的时候,还要去顾着他……
终于忍耐过去了,时佐身子一软,竟歪歪的倒在了路边。桑伦一下,忙过去扶他。时佐自嘲的扯出一个笑容,你看我,真不像个男子汉,不过是坐了一晚上的车,就累趴下了。
桑伦没说什么,只是使劲的把他浮起来,然后招了一辆出租车。
“你家在哪呢?”桑伦问。
“还是先别回家了,咱去个宾馆吧。”时佐不忍心让家人为自己担心,原本这突然回来就有够让人措手不及了,再加上现在这个情况,母亲一定是心急如焚的。
司机拐了个弯,就把两人送到了一家宾馆。
时佐让桑伦去开房,然后借口到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止疼的药。就着矿泉水吞了几片,就匆匆找桑伦去了。
那个下午,两个人在宾馆睡了好长的时间,仿佛是要把这一辈子的睡眠都给花费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深夜了,桑伦打电话让服务员送了些吃食,然后端到时佐的房间一起享用起来。正巧那个时候时佐也刚刚好起床洗完澡。
桑伦特意带了酒,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明天就要远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闷闷的喝着。时佐看不过去,也拿了个杯子和桑伦对饮起来。
“明天就要去美国了?”时佐问。
桑伦点头。时间原来可以过的这样快,原本他还打算中间花些时候好好收拾一下,顺便在好好和也茶道别的。
时佐握着杯子的手有点发抖,他看了一眼桑伦,然后一杯接一杯的喝,直到最后他开始大舌头起来。
桑伦不喜欢喝酒的,只是这个时刻有点闷,所以想要学着别人解救消消愁。时佐趋于喝醉的时候,让桑伦有点,很久以前路池也是这样在他面前喝的稀里糊涂的。
那个时候路池因为隋妲而醉,那时佐呢,桑伦晃了晃杯子里的液体,时佐是为谁而醉。
“桑伦……”时佐终于还是开口了。
他醉醺醺的样子让他自己都讨厌自己,可是他需要酒精的刺激,于是,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理会桑伦的好心劝告而执着的一口喝了下去。
桑伦。他又叫了一眼。
嗯,我在。桑伦淡淡的回应。
时佐不敢看他的眼睛,他挣扎了很久,然后才说,我知道你喜欢我师傅,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想让你知道……
桑伦放下杯子,认真的听下去,他自然是知道时佐也喜欢也茶的,另一方面他欣赏时佐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所以他才能够这么自在和他呆在一起,因为都是同样的一类人,所以并没有什么芥蒂。
只是时佐说完下面的一句话的时候,桑伦慌乱中摔碎了酒杯,接着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时佐说,我想让你知道,也茶她,她是有我的孩子的……
桑伦一脚踩在碎掉的杯子上,站起来揪起桑伦的衣领,你个混蛋,你胡说什么!也茶那么小,你胡说什么!
时佐像一堆烂泥在桑伦的手上,他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卑鄙,小?不小了,呵呵,人家古代的小女孩在比也茶更小的年龄都生了好多孩子了……
桑伦早就听不下去了,他狠狠一拳打在时佐的鼻头。
时佐不死心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眼里有泪,心很痛,不,是全身都很痛,他慢慢的爬到桌子边,小心的把酒瓶搬下来,然后有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那辛辣的滋味从喉咙刺激到心底。
你以为也茶是喜欢你的么,她……她只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你还记得路池,是你一手带也茶去戳破路池的谎言的吧。她喜欢路池那么长时间,结果你一出现,她就发现自己原来是沉溺在路池虚幻的谎言里,她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一个路池为了帮助隋妲而接近她的棋子,你说谁能够忍受呢。哈,还有你多么可笑啊,你还带也茶去……
桑伦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门重重的被关上了,那声音震动了时佐的心脏,他抱着酒瓶泣不成声……师傅,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能够在等待了,今天得知沫舒的事情,我才知道,生命真的很脆弱,一旦离开了,就什么也得不到了,白儒尘如此,可是,我不要!
若是在以前,我一定不在乎死亡,可是现在,现在我不能够了,师傅,谁叫我遇见你的,谁叫我遇见你的啊……
可是,师傅,我为了你,我卑鄙到欺骗别人,我真该死,可是,能怎么办呢,我什么都做了,我什么都做了都没有办法去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