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逊知道,自己遇到瓶颈了。如果只是一味的修炼,不但无法冲破瓶颈,还可能让自己走火入魔,轻者法力尽失,重者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
姜逊慢慢睁开双眼,外溢的紫气渐渐变淡,不过片刻之间,那弥漫在房间里的紫气便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在空气中。姜逊那血红的肤色也慢慢变得如婴儿肌肤一般剔透嫩滑。眼中再也没有如利剑一般慑人的神光,取而代之的是星空一般的深黝。
“姜逊,你醒了!”端木凌舞见姜逊醒来,心中大喜。
“我入定多久了?”姜逊缓缓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
“半年!现在已经是天正二年十一月了!”这半年来,端木凌舞与前鬼后鬼轮流守在姜逊身边,上杉谦信也下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间房间。
“半年了?”姜逊略微有些吃惊,没想到只是半年的时间,自己便将实力从斩尸中期提升到了斩尸顶级的程度,现在只需要一个顿悟便能达到羽化初期。不过,这个顿悟,却不知还要多久。
“权大纳言大人,您出关了!”上杉谦信见姜逊出关了,立刻叫人去准备宴会,自己则陪同姜逊参观春日山城。
“大人的相貌十几年未曾改变,谦信今日才知道,原来修行者一次修行便是半年之久,而且修行之后,似乎更加年轻了。”上杉谦信的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修行之路,并非谦信公所见这样简单。”姜逊笑了笑,的确,长生不老的确很诱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而且,作为毗沙门天转世的上杉谦信若要修行,岂不是买匣还珠?更何况,谦信已经错过了修行的年龄,纵然修行,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哈哈哈!权大纳言说的是,而且我现在拥有这么大一块领地,也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上杉谦信大笑道,“我之一生,无愧于信义,无悔矣!武将本就应该舍生于沙场之上,我还祈求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倒是缘木求鱼,失了本心。”
“谦信公哪里话,孟子都说过‘生,我所欲也;死我所恶也’,人有长生的想法也并非什么错事。只不过,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之理?纵然是修行者,也有灰飞烟灭的一天。我们只要无愧于心,也便知足了。”姜逊笑道,“当初明国的封神之战,不知有多少道行高深之辈化为飞灰。既然得生,又怎能不死?”
“权大纳言所言甚是。是谦虚着相了。”上杉谦信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听的姜逊这番话,自然明白姜逊话中的意义。而自己对佛教教义的理解也增进了少。
“谦信公以为本愿寺显如为人如何?”姜逊看着春日山山上的皑皑白雪,突然问道。
“显如?”谦信愣了一下,笑道,“显如虽为宗主,拥有数十万的宗徒信者。可惜,却被名利蒙了心智,居然利用宗徒们来谋夺俗世的间的权力。这样的人,已经被佛祖所遗弃。纵然信长不讨伐他,待我谦信上洛后,一样会征讨一向宗。”
“利用狂热的信徒来作战,人在信仰的支持下,所能发挥的战力,不是我们所能想像的。”姜逊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本愿寺在无法进攻信长的情况下,一定会煽动越中的信徒,对阁下的领地进行毁灭性打击!”
“什么?!”上杉谦信没想到姜逊会这么说,“可是,大人,本愿寺和上杉家可是同盟啊……”
“谦信公没听说过‘乱世无义战’?自从毛利元就与武田信玄去世,能与本愿寺争雄的,只有上杉家、织田家以及伊达家。但,伊达家被地形地势所困,注定不可能争雄天下。本愿寺既然不能对信长造成太大的伤害——毕竟,织田家的领地内,一向宗门徒几乎已经被杀戮殆尽了。可是,上杉家不一样,上杉家亦是佛门弟子,因此,一向宗门徒在越前一带遍地开花。一旦闹腾起来,形势不容乐观啊!”
上杉谦信并非没有想到姜逊所说的,只是他一生尊奉信义,并常常以己度人,潜意识的将这一点给忽略了。如今姜逊提起,谦信不由得冷汗直冒——如果真的如姜逊所说那样,恐怕上杉家将再无问鼎天下的能力了。
不过,上杉谦信旋即释然了——既然无法维系联盟,那么,自己先做好准备,到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疲于应付。如果应付得当,甚至还可以彻底铲除一向宗在上杉家领地里的势力。
春日山城位于春日山山顶,这座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由于城池位于春日山山顶,因此,城中的冬天比其他地方要冷得多。虽然现在气候对温度的变化于姜逊而言,几乎是不可察觉,但看到满目的皑皑白雪,姜逊始终觉得太冷——怕冷,这几乎是每个御宅生物共同的特征。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姜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冷空气冻坏了脑子,突然把伟人的《沁园春 雪》给崩了出来。
“如果这首词真的是权大纳言大人即兴而抒,那么您不应该是公卿,也许,武将更适合您。”上杉谦信凝视着姜逊,“这种气势,不应该是一个公卿所有,应该属于一个武将!一个笑傲天下,蔑视群雄的伟大将领才有的气势!拥有这种气势的人,不会甘于平静。”
“的确,赋这首不是我赋的。”姜逊笑道,“赋这首词的人所有的气魄,不是我等所能比拟的。”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认识这位人物。”上杉谦信认真的说道,“作为一个武将,一个大名,如果能和这样的人物成为朋友,必将受益终生!”
众人在天守阁上谈笑风生,却不知内庭之中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异变。
“小姐,今日的风雪真是大啊!”老嬷嬷笑着为谦信的侄女樱姬送上了一碗汤,“小姐身体不好,请注意休息,千万不要外出。”
“恩,我知道的,嬷嬷。”樱姬不甘的点点头,如湖水一般的双眸中,透出对外界与自由的向往。
老嬷嬷待樱姬喝完汤,将碗收好后,慢慢退出了房间,小心的将门关上。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雪,来,小雪。”樱姬小心的抱起一只白猫,“小白,我真羡慕你,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健康,我就能自由的玩耍,而不是被关在这间屋子里了。”
“樱姬小姐……”樱姬的话刚说完,白猫突然挣脱了樱姬的双手,双眼死死盯着樱姬。
“小雪……你会说话了……”樱姬心中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一双如玉的小手死死握着棉被。
“樱姬小姐,我已经十岁了。”白猫淡淡说道,“我一个月大的时候,便是在喂养我。我很感激你,因为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终于活到了十岁,成为了猫又①。”
“其实,我一直想要化为人形,但现在的我法力不足,如果不吃人,那么,便只有附身在人身上。樱姬小姐,本来,我想和你商量,但又害怕你嘲笑我;想要吃掉你,但是,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变成猫又。幸而,今日你竟与我思想一致。那么,我就可以附身了……”猫又突然直立起身体,化作一道黑芒向樱姬袭去。
“不好!”本来在天守阁与谦信一起赏雪的姜逊脸色突然一变,“谦信公!请恕在下无礼!请谦信公马上带在下到内庭去!如果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就在猫又附身于樱姬身上的同时,樱姬房间里的几根柱子突然浮现出一张张哭泣的人脸,而这些人脸居然真的发出了阵阵的哀泣!
“逆柱②!我知道,你们今日会将樱姬小姐杀害,借以怨气发泄!”猫又附身的樱姬头上长着两只猫耳,背后一根尾巴。就像是二十、二十一世纪的角色扮演中的猫耳娘一样——当然,未经世事的樱姬看起来要比那些猫耳娘清纯得多。
“很可惜,我既然成了猫又,就算死在此地,也绝不允许你们伤害到小姐!”说罢,猫又手中出现了一对吴钩。
而此时,姜逊感觉到强烈的妖气,等不及谦信允许,便令前鬼后鬼赶往后庭,而自己则一把抓起谦信的手,往内庭跑去。
等姜逊等人赶到内庭时,樱姬住的房间已经彻底塌陷了。身着和服,有着猫耳猫尾的樱姬在前鬼与后鬼的帮助下游斗在逆柱之中。
“好强的怨气!”姜逊皱了皱眉头,将打神鞭握在了手里,而端木凌舞也拔出了草薙剑。
“前鬼!后鬼!退下!”姜逊大吼一声,“海龙——破邪波!”
就在前鬼后鬼抓起猫又闪到一边的同时,打神鞭发出的金光汇成了一条金色巨龙,怒吼着将数以十的硕大的逆柱吞噬的干干净净。
①猫又,又俗称为猫妖、猫股。据说猫有九条命,当猫养到9年后它就会长出一条尾巴,每9年长一条,一直会长9条,当有了9条的猫又过了9年就会化成人形,这时猫才是真正有了9条命,在中国也叫九命猫妖。猫又位于鸟山石燕《百鬼夜行》之前篇阴之卷。是相当具有灵气的邪妖,也是在民间被认为最接近与现实的妖怪。一般的猫又都是具有10年岁数以上的老猫,最明显的特征是两尾分岔成二股,妖力越大,分岔越明显,在光线较暗的情况下猫又其背中部在发光,极品的猫又则是纯粹的两尾猫。传说,猫又以吃人来维持自己的法力。看似温顺的猫又,其利爪足以撕破人与妖怪的皮肤,取人性命可谓是易如反掌。
②树木在生长时,是有上下之分的,在做成柱子的时候,如果木匠粗心大意弄反了上下顺序,柱子便会产生怨气,在夜深人静之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如果长期不去纠正它,逆柱还会显现出人的哭脸,带来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