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半个月刘靖的亲兵队长,林晓渐渐适应了守卫在心爱的情郎身边的日子。
白天跟着刘靖督查鹰扬军的训练巡逻等情况,或是与他去伤兵大营,到士兵军帐里慰问士兵,或在将军大帐里帮他忙碌着整理下属的军情汇报。
唯有等到夜晚,把侍卫们打发出去,两人才能过二人世界,浓情蜜意,耳磨厮鬓,好不快活!
成武17年正月15日,武威郡城将军大帐。
这时是元宵节傍晚,林晓向刘靖说了一声,来到了甄问的军帐中。由于两人一个是军司马,一个是将军亲兵队长,虽然有机会见面,但半个月以来,相互间一直不能多说几句。
今天,她是特意向刘靖请假,抽出个空来,与甄问商量一些事情的。
甄问军帐内,林晓居于客座,听着主座的甄问说起了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情况。原来,甄问战后在伤兵营养伤大半个月,一直呆在伤兵中寻找林晓,等到常长史醒后起来理事,又升了他两级,他才回到将军门下。他向常长史打探林晓的消息,却是得了噩耗。只是,他坚定相信林晓还活着,每天一有空,便到城里民居查探林晓的踪迹。
林晓感动于甄问对她的关爱,所以便告诉他她这一个月的真实情况,甚至于她的来历,以及她与刘靖的复杂关系和感情也坦言相告。
甄问听了林晓的叙说,感叹了一声,“看来你们的缘分是老天注定的。我本想建议主公主动向黄将军认错提亲,你若为主公着想,就该……”
“甄叔,这个你别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我宁愿与他一起死去,也绝不能接受他再娶别人,就是纳妾置外室也不行。”林晓口气强硬,不容置疑。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只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权谋算计实非我所长,否则我也不会被北地太守姜填打压,却只能靠着‘名士’之名活命,而钻营十几年一直出不了头。”甄问坦言自己求仕无路的真正原因。
林晓也终于解开她长久以来关于甄问的疑惑。即便是寒族出身,但在这关陇士族因三次平羌之战,势力衰退而不得不向天下寒族敞开胸怀的十几年,身负才学的甄问也应该能混出头来。原来他是因为得罪于关陇士族,才迟迟得不到施展才华的机会。
“甄叔,现在你也算混出头了,以后就不要再纠结于此了。”林晓稍稍安慰了他一下,便说及此次来意:“明谕这次来除了与甄叔叙旧,其实也想和甄叔商量一下此事,如果实在没有好计策,我倒有主意可以一用。”
“哦,明谕有何良策?”甄问惊问。
“良策是没有,馊主意倒是有两个。一个是假借子英名义,向外戚派写封投靠信。听闻关陇士族与外戚派是同盟,子英应该比较容易接受。”说着她停顿了一下。
“不过一封投靠信,人家没那么容易相信主公,总要做出一些行动,这个瞒不了主公的,到时影响你们的感情了还不能成功。而且,主公一直认为外戚派跟宦官派一样祸国殃民,没什么两样。”甄问摇头否决了。
“所以,这个就需要甄叔配合了。”林晓解释道。
甄问听懂了,原来是想让他这个刘靖的军司马做出一些事情。“不行,就算成了,主公总有一天会知道,他的名誉毁于一旦是因为你,到那时,他肯定恨死你了。明谕,你这么做,不值得。还是说一说另外一个主意吧。”
就知道甄叔不会那么容易点头答应她,林晓叹气,“哎,另一个便是让黄归将军在胜利后不久死掉,子英那你就代我劝他为报仇而忍辱负重。”
“这个计策难度太大了,黄将军要那么容易死,叛羌各首领,朝庭各派就不会费尽心机对付关陇士族了,明谕,你可别做傻事!”甄问力劝,他是听出林晓的意思,她要去行刺征西将军黄归。
就是因为它风险大,不可控因素多,林晓方才在心里把它划到备用的位置。第一个主意只要甄叔愿意帮忙,总能成的。而后面的主意她计划了那么多天,已经竭力降低风险了,就算事败,也有时间逃跑。但若成功,一切就解决了,还没有后患。
“夏家谋事无所不用其极,而且不喜留后患。子英这次是不进则死啊!所以,我才想出这两个馊主意,因为我们没时间了,前线随时可能传来胜利的消息。一旦大势定了,夏家就会行动起来。我们必须先解决他的生死问题,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个主意太险了,我绝不同意你冒险去做。”甄问坚定道。
甄问的话林晓早有预料,她马上接道:“那你帮我完成前一个计策吧。”
“明谕,你怎么这么固执!这是两个坏得不能再坏的主意,甄叔决不允许你这么做。”甄问气恼道。
“你若不帮我完成第一个计策,我便一个人去前线。”林晓瞪着杏眼看着甄问。
甄问明白林晓不是在开玩笑,这种事,她是做的出来的。“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明谕,你这是以自己的性命来逼甄叔啊。”
“甄叔,我知道你疼我,必不会让我去冒险的,你就答应我吧!”
“哎,幸好甄叔曾想过一个主意,否则就得任你胡闹。”甄问侥幸道,看着林晓气势已泄,疑惑的看着他,他才把主意说出来,“只要令夏让认为西疆太危险,主动退却便好了。”
“啊!”林晓叫了一声,“夏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公子哥,不会看出西疆战后即便还有叛乱,也闹不到什么程度了。他老头夏元不会凡事都教他的,只要我们好好谋划一番,确实可以让他不敢来西疆。但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计策,只要子英还没有靠山,后面类似的危险依然会出现。”林晓顺着甄问的想法说下去,但对于这个计策也有不满之处。
“你刚刚不也说了,先解决主公此事,后面的事情,以后再说。”甄问赶紧劝道。
“甄叔,你不用担心了,刚才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只要这一关过了,关于子英靠山的问题,我们就有时间好好谋划一番了。”林晓笑道,她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没到绝境,不会拼命的。
甄问听了林晓的话,明白她是放弃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对了,甄叔,我们都不擅长权谋之道,明谕想请问一下,不知甄叔是否认识这方面的人才?”既然有时间,她应该为刘靖寻觅些相关的人才,防止再在这方面束手无策,只能整些歪主意。
“这个?让我想一想。”甄问皱眉回想,突然拍了拍大腿,道:“有了,我曾经的同窗好友,廖宣廖召之和金恒金德固,都是这方面的大才。只是,他们早已回荆南老家教书授徒去了,。”
“不知甄叔能否书信一封,为子英招揽来人才?”林晓追问道。
“这是我身为幕僚应该做的,甄叔立即写信给两位朋友。”甄问立即提起案几前的笔就要写信。
“慢着!甄叔,子英在外人看来,只是寒族出身的武夫。虽然他在西疆闯出兰州三英的名头,但毕竟只是领着两千多骑兵的校尉,在西疆军中地位尴尬。还请甄叔将此情况对朋友据实以告,而关于子英处事果断,重情重义,以及求才若渴等优点,还请您着重向你的朋友介绍。”林晓仔细叮嘱道。
“明谕,你果非一般女子,主公有你,实胜娶多个高门士族的女子。”甄问赞道。刘靖若娶黄家女,是可以提高声望,令世家子弟更容易接受他,纷纷来投,但也会引来各种问题。譬如,下属忠诚的对象可能变成黄家,自身底蕴不足而被世家架空,麾下原来的兄弟与新投的士族子弟争权夺利,内部不稳等等。
“甄叔谬赞了,明谕只是为了子英,想的多了一些。”林晓谦道。
“甄先生在吗?”外面突然一声问话,林晓听出是刘靖的侍卫土狗,遂站了起来。
“谁?”甄问没听出土狗的声音,警惕的问道。
“是我,吴阿旺,我来这里寻队长回去。”外面的土狗解释道。
“原来是阿旺啊,明谕确实在我这里!”甄问毕竟认识土狗不久,自然不会称他那难听的绰号。
“甄叔,明谕呆的太晚了,失礼了。实在抱歉,我该回去了。”林晓告辞道。
“没事,下次,有机会你要来这呆久一些,你我之间,不要见外。”甄问摆摆手,并没有站起来送客,因为在他心里,林晓就是他女儿,这世上,哪有父亲送女儿的道理?
林晓施礼退出了甄问军帐。出来见土狗躬身等在帐外,林晓没好气的问道:“怎么回事,土狗!我不是请假了吗?”
“队长息怒!是将军催您回去,至于所为何事,卑职真不知情。”对面这人可是他的上司,刘府未来的女主人,他的主母。不管她对他发什么脾气,他都得受着。
子英?会是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自己呢?林晓皱眉见对面土狗那老实样,也不想欺负他,便道:“好了,我不为难你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