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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肃冬彻寒,心中绪万千,虽知花微蓝或许不会害她,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凌翘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宁愿留在这座母亲曾住过的废弃府邸中,亦不愿再受永安任何一个人的恩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微亮,花微蓝恐引起有心人怀疑,不得已离去。凌翘独自坐在那回廊下,仰望昏暗的天空,心中却满是阴霾。前路漫漫,她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垂首,那被黄稠包裹着的灵位,冰冷,毫无温度。

“夫君,你让我去寻洛寒,我到底该不该去寻他?我该相信他么?金凌前皇后之死,与母亲当年之事太过接近,若是花微蓝所说的是真的,我该如何去面对他?”

冰冷的泪水,怔怔从脸颊滑落,回想起与洛寒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心中酸涩难耐,黯然垂泪。

“我本不欲争什么,可是为了你,我愿意回去与那些人争一争.......”

“凌翘,答应我,以后别什么都埋在心里,有什么事担然告诉我,让我来为你分担,即使你要伤心,要哭,也在我的怀里好么?我不愿,再看到你如此无助.......”

“我今生今世愿陪在凌翘身边,娶她为妻,不离不弃,相伴到老......”

“......夫君,或者我该相信他,该去金凌,去查明母亲当年的死因....”凌翘忽然抬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双眸露出坚毅的光芒。

现在没有人能够帮她,唯一能帮到她的只有她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再也没有了退路。她宁愿相信,她爱着的那个少年,与当年之事无关,那只是巧合。

缓缓自回廊上站起,凌翘迈着酸痛麻木的双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她要去金凌,去找她的爱人。

“你私自逃离永安,已被父皇下指通缉,凌翘,这南定虽然远离永安,可是毕竟在永安境内,你凡事小心,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待过些时侯,我安排好一切,便送去前往金凌.......”

心中有了决定,她发现她竟是那般的急切,恨不得一下飞到金凌,与洛寒相见。她甚至忘了花微蓝的告戒。也许,她并没有忘,而是心中抗拒花微蓝的相助,毕竟他心里对母亲有非份之想,这令她难以接受。

一步步走向那破败的大门走去,在门边,凌翘再次回首打量着眼前荒芜的府邸,轻声道“母亲,你放心,女儿一定查明真相,若是你当年真的被人所害,女儿一定为你洗去冤屈,让你含笑九泉.......”

一语完毕,道出了她的决心,她坚定地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转身走了出去。

安府门前,仍然一片萧索,不见人影。凌翘略微辩别一下方向,便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行至转角之处,却忽然听到有人惊喜呼喊“凌翘?”

她怔然回首,却见一黑衣少年目光激动地向她走来,不分由说,一把将她拥进怀中,声音微微颤抖“你果然来了南定......得知你逃离永安,我真的很担心,所幸你平安无事.......”

洛寒......这不是梦,真的是他......双眸莫名酸涩,泪水在瞬间不受控制地溢出,“是你......你终于来了.....”她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贪婪地吸取着属于他的气息,去寻找那份安心的感觉。

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够安心,才不会那么无助,那么茫然。洛寒,你可知,走到今日,到你我相逢之时,有多不容易......

“你憔悴了......听说你与花绯色一同叛逃永安.......他.......”洛寒抬首,眸光灼灼地看着她,却在片刻,脸上激动的神色僵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失声道“凌翘,你......你为何这般打扮......?”

为何这般打扮?凌翘心中苦涩,松开环住他腰身的双手,轻轻摩挲着包袱中的灵位,过了良久,才哽咽着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与他一一道来。

说到伤心之处,想起花绯色临终前的话语,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我实在不忍心他如此为我,对不起.......是我心甘情愿嫁他,成为他的妻,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片情意,若是你介意,我这就走,不让你为难.......”

“原来是这样......”洛寒有些失神地看着凌翘,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将她拥进怀中,心疼地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他对你有大恩,你这样做无可厚非,我又怎会怪你?我只是心痛,为何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

“不怪你.....那终究是在永安,你纵是有心护我,能做的终究有限.......是我识人不清,估错了人心的恶毒,没有想到,费尽心思除去德妃,却被人有机可趁........”凌翘哀哀叹道,柳妃的举动,在她心中是一根刺。

“都过去了,凌翘,别说了,走,我们的人就守在不远处,我们离开这里,我带你回金凌........”洛寒温柔地为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握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对了,你在金凌......现在如何了?”凌翘急急问道,她忽然想起了何若惜,那个可怜的女子“还有何若惜她......她还好么?”

“我的事你不必担心,姨娘虽然久不问宫中之事,但她毕竟是当今皇后,那姬妃掀不起多大风浪,只是.......只是从永安传来消息,何若惜她行刺司空明恒不成,反被他所害!我得到消息,想派人去相救,已晚了一步。你放心,司空明恒那小人,我绝不放过他!”洛寒咬牙恨道。何若惜与他有青梅竹马之谊,她的死,他心中亦难过万分,毕竟,她所为是为他。

“她是个可怜人......日后你若但当大任,定要将她家人寻回,好好相待.......”听闻何若惜的死讯,凌翘心中有些黯然,何若惜是个好女子,却无奈一生所遇非人,最终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随着洛寒转过街角,却见前面有大队身着便服的人马,那些人见洛寒到来,纷纷行礼“见过主上。”

洛寒含笑,转头对凌翘道“你不必拘谨,他们都是我的旧属,得知我回宫后,仍然追随在我身边。这次我担心你,所以才让他们陪我前来。”

凌翘沉默不语,她早已知道洛寒是金凌太子,在金凌身份非一般人可比,有人跟在身边保护,自然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幽幽叹息一声,回想前尘往事,不禁心中悲伤不已。如今的她,没有了家,亦没有了国,就宛若那池中浮萍,四处漂泊,无处栖身。

“怎么了?”洛寒揽住她的肩膀,凝眸深望“在想什么呢?如此心事重重?”

与他对视,凌翘涩声叹息“我是没有家,没有国的人,如今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你!”

“你错了!”手指抚过她眸角晶莹的泪珠,他满脸情深,答得异常坚定“从今日起,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国也就是你的国!凌翘,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是我这一辈子都会奉在手心呵护着的珍宝。”

“俗话说,皇家之人最无情,洛寒,你会永远待我好么?”

“我会,”将她拥进怀中,他的唇缓缓落在她的额上,“会,会是一生一世,会是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一生一世,永永远远,不离不弃.......女人总是如此的傻,如此的容易为一句甜言蜜语而感动。

她紧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紧,她相信他,相信他对她的承诺,相信他真的可以做到。

人的一生,只要觅得一真心相待之人便已足够。她凌翘不幸,失去双亲,被人逼害飘泊他乡。而她又是何其有幸,遇到花绯色,遇到洛寒,遇到这些一心一意为她,待她好的人。

上了马车,依偎在他的怀中,凌翘感觉到了那久违的暖意。这个少年总是能为她带来安心,带来温暖,总是如此的懂她......

“等这一天,我已等了太久,凌翘,待到回国,我便带你去见我姨娘,去见父皇,向他们禀明我们的事,我想与你成亲,想你成为我堂堂正正的妻,唯一的妻........”轻轻撩起她的秀发,放在鼻端,他神色沉醉。

“现在不能.......”凌翘挣扎着起身,哀声道“他.....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我终究是与他拜过堂的夫妻,他尸骨未寒,我于心不忍,亦无法那样做......你......你若是真的爱我,请等些时日,至少.......至于待到他孝满之时......”

“都依你......”他轻叹出声“我虽然一直期盼着那一日的到来,可是却不能陷你不义,他那般为你,也着实该得到应有的敬意......我不勉强你,我会等你,等到你愿意的那天......只是......”他双手放在她的双肩,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凌翘,有件事情你必须答应我,在进宫前,你必须恢复原来的装扮,我虽然并不在意,却怕有心人让你难堪为难......你明白么?”

凌翘缓缓点头。虽然那样会令她心中有些难受,可是,她却知道洛寒所说的是事实,若是被一些人知道她已是他人之妇,无论如何,她与洛寒都难以走到一起。毕竟他在金凌的身份乃是一国太子,堂堂太子,怎能迎娶一个未亡人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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