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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绝处逢生

“这根本不是火雪狐皮毛嘛。”在一旁灯下的郎中看着大家,又把目光转向了朵兰,边说边摇头。屋子里再次沉寂,只听见朵兰一字一顿的声音:“那-——是——真——的!!!你再好好看看!”

而木郎中还是叹气摇头。这时货郎走了过去,从郎中手中接过那肚兜查看,手指摩挲了半晌,也同样摇了摇头。他拿着肚兜又递给了展游天:“这屋里的人,可能只有我和游天哥见过火雪狐皮,我刚细细看过,这真的不是。”

展游天也把那肚兜默默的塞给了货郎,一言未发。众人见状,皆明了其意,这一会儿工夫,大家情绪大喜大悲,绝望失望再到希望,是啊,怎么可能发生奇迹呢?那火雪狐皮乃是绝世珍宝,怎么如此轻易得到?

朵兰见被郎中、货郎和展游天都判定为假的,心中打起了鼓,那日夜晚很容易的就偷到了它,自己当时也觉得有些蹊跷,莫非被哥哥摆了一道?”一想到这里,那种绝望和悲伤之情又重新袭来,她一把从货郎手中抓起那肚兜,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次是真正的绝望,她满脑子的悲痛在这顷刻间爆发了出来,她手中不断撕扯着那件肚兜,为展游天的命运悲伤,为自己的命运悲伤,众人在一旁莫不动容,展游天亦是任泪水流淌。

朵兰还在悲痛欲绝的哭泣着,这时货郎突然大声喝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货郎指着地上的一小团东西并弯下了腰,只见在阴影下,一小块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皮毛闪着银色的光芒,一看就非寻常之物,和刚才那肚兜简直有天壤之别。

货郎小心翼翼的捡起了它,捧在手中,然后另一只手指伸入那毛发中,感受了一番后接着连连点头,脸上绽开了笑容,而后他又递给了躺在床上的展游天,展游天把那一小块皮毛捂在手掌间,也感受了一下,又把那皮毛用两只手又虚合起来,遮住灯光查看,然后兴奋的点了点头!

朵兰已经被货郎的举动吸引,完全止住了哭声,她站起了身来,希望又被重新点燃。郎中惊异的看着这一切,感到不知所措,他走了过来,接过了展游天手中的那块皮毛,看了一会儿之后道:“果然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呢?”这时可儿说道:“诸位实在不好意思,我夫君虽是郎中,可他自身就患有眼疾,加之夜晚灯光昏暗,险些误了大事!”

这次众人平静了许多,没有人可以有精神随如此极端的情绪做上下颠簸。

但面目表情皆已舒展,郎中取出一个干净的褐色粗陶小碗放在桌上,再把那团毛皮放在碗中,然后用一根细木棍从油灯上引火,就听“噗”的一声,那团银光随火光一闪,随之熄灭,郎中接过了可儿递过来的瓢,往那碗中添了些水,然后端给展游天:“喝了它。”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展游天把那碗药一饮而尽。

瞬时间,他觉得已到大腿根部的麻木感正在逐渐消退,郎中坐在他的身边,眼睛不断的看着他的腿,就见展游天的腿上的淡黑色正在褪去,直到脚底,黑色完全消失!

郎中脸上露出了笑容:“果然有奇效!”展游天蜷腿看了一下,又伸了伸腿,然后下地,众人从床前让开,展游天光脚来回走了几步,精神大振的对众人道:“完全没有问题了!”

弟兄们发出了一声欢呼!可儿说:“我去给大家弄些饭食吧,”的确,大家此刻才觉得腹中饥饿,尚香拉住可儿:“我去帮你。”

展游天也拉起了朵兰的双手,口中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朵兰心中明了,伸出手指挡住他的嘴唇,此刻郎中又给蒙弟和尚勇查看伤口。货郎从地上捡起了那些被朵兰撕烂的肚兜,原来在那皮毛中间挖了一个小洞,一小块火雪狐皮就隐藏在中间,朵兰道:“我哥哥每到腹寒发作时就拿出这肚兜来带上,当时不解,他只告诉我这是火雪狐皮,异常珍贵。每次都很小心的收藏好。”那边正在给尚勇敷药的木郎中接过话头:“这火雪狐皮我之前虽然没有见过,但对它的了解可是如同亲身感受,腹寒的毛病,有这一小块已是足矣。再多的话会燥热难耐。”货郎笑道:“这宝物在油灯下光芒被隐没,要不是被朵兰姑娘撕破落在地上,埋没了宝物不说,险些耽误了大事!”

一直没有说话的甘阳此时插言:“这一切都是定数,展兄弟吉人自有天佑!今天所有该出现的人和物都聚集在了一起,这卡纳国算是有救了!”

待甘阳把他和叔父以及跟货郎家的渊源一一说完,他拍了拍木郎中的肩膀笑道:“我多年以来一直寻找的查姓郎中终于现身了!”木郎中爽朗的笑出了声:“甘老弟说的是,今天是我此生最高兴的一天!正如你所言,所有该出现的今天都出现了!我等这一天等了都许多年了!我现在就把一个天大的秘密慢慢给你们道来。”

“二十年前,还是在我18岁的时候,我已经跟着这卡纳国王宫中最好的逄姓御医学习了5年,这逄御医在年轻时候曾得到过我父亲的帮助,两家关系非常之好,仗着这层关系,在我爹临终的时候,把我托付与他。我才有幸拜他为师。

逄师傅待我不薄,同自己的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他白天上那王宫中值守,我就在家守着药铺,并帮助照料才3岁的师弟。

一日,他回到家后显得异常烦躁,同时又很慌乱,坐在那里连连哀叹,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又不敢去问他,只好给他端了杯茶,师父一看到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肩膀:‘徒儿,师父有件秘密,看来只能告诉你了,’接着,他就说了起来:‘多年以前,这卡纳国王后诞下一个婴儿,呃,就是今天的柯罗王子,柯罗王子诞生那晚,民间传说有道红光从天而降落入宫内,至今还有那年老的宫人和一些王宫外的百姓信誓旦旦说他们真的看到了,师父我先告诉你,这都是真的,因为当时我也看到了。

那天晚上,当时师父我正在王后的寝宫外守候,里面有五六个稳婆和十多个宫女在忙碌着,伺候王后临盆,不多时,终于从寝宫里传来一声啼哭,紧接着一个稳婆出来告诉我说,王后诞下了一个小王子,但是她还有些吞吞吐吐,让人感觉明显有没说完的话,我就悄悄的问她,是不是生下了一个那样子的?

稳婆很明白我的意思,告诉我不是那样子(畸形儿),她说小王子的左胸口有一个血红色的圆形胎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胎记,感到有些害怕。等到寝宫内收拾利索了,她们把小王子抱到一边给我看,当时我看到那血红胎记也是大吃一惊!

过了几天,王后就因产后虚弱去世了,尽管国王知道和御医无关,因为那王后之前身体一直就不太好,但我还是挨了一顿鞭子。

自此小王子就由乳娘喂养。但是,那乳娘几乎三天两头的来求助于我,说一抱起那柯罗小王子,他就总是啼哭,放下就不哭,换别人也不哭,开始我没有当回事,对婴儿来说,这种事常有。

我大致看了看,只是觉得他身上的那红色胎记越发鲜艳。有一天,我又被乳娘使人叫我,乳娘说她已感到无奈,要请求国王换人,我急忙赶了过去,这次我不再把脉查看气色了,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那乳娘的屋子,叫她只管照平常那样做,我只在一旁观察。

后来我终于注意到原来那乳娘手上戴着一个金镯子,我叫她不要动,然后过去看那小王子,我拨开包着他的毯子,看到那个鲜红的圆环胎记正在突突突往上跳,我拉着乳娘带镯子的那双手,往胎记上凑近,结果那胎记跳动的越发明显,我心中大概明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急忙回家查看医书,因为我依稀记得有本家传的古书上有一句话,这句话就是:赤血天轮,足金而融。灵山之脉,凡胎而存。我父亲原来对我说还有两个看过这本书的人,都是他的师弟,其中一个在伊希斯国当御医。

因王子诞生当晚我亲眼目睹那红光侵入,我知此事非同小可,赶紧秘密禀报了卡纳国王,他听到我的禀报以后,就按照我的想法,吩咐工匠连夜打造了一块金牌。

金牌打好之后,我就带着它到了乳娘小王子住的宫室,我心想这事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乳娘,就让她先褪去手上的金镯子,依然抱出柯罗小王子,抓住小王子的手不要乱动。

我掏出那金牌慢慢的按向小王子的胸口,眼睛一直盯着金牌和小王子胸口的胎记,就看到随着我越往下放那金牌,小王子的那个圆环胎记就越发鲜艳,同时在均匀猛烈的跳动,而此刻的小王子也在大声的啼哭,乳娘见状有些慌乱,我示意她不要动,等到金牌离胸口还有半寸时,我看到一道血光飞向金牌,小王子的哭声嘎然而止!

那乳娘也惊得目瞪口呆,我再查验小王子的胎记,只有一圈浅浅的痕迹,原来凸起的红色全然不见,再看金牌,有个红圈如同封印在其中一样。我收起了金牌,嘱咐乳娘千万不能声张,然后到国王那里复命。

国王听完我的禀告后也深感惊奇,我又告诉他这中间可能蕴含了某些重大的天象,以后可能会影响国家的命运和百姓的生命,请他一定妥善保管,并下令让那些稳婆和乳娘保守秘密。国王很感谢我,还赏赐了我不少财物。

从王子出生后,就这样一直过了许多年,这年突然不知从那里来了一个叫乌吒的人,这个术士一般的人,弄了些很奇怪的法术让国王着迷,随后这个人便平步青云,被重用起来。

后来他权势遮天,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人,他那一脸阴郁晦暗的表情在我看来简直就如同复活的僵尸般令人不寒而栗,而这倒是其次,慢慢地,不受他指使的人最后都消失了,而大王好像也任他摆布,几乎就是他的传声筒,完全成了一个傀儡。

然而我只是一个御医,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什么,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是最终,还是让我察觉到了他的秘密:半个月前,我在宫中值守完回家的路上,被一个旧友拉去茶馆喝茶,邻桌的几个人正在神秘地谈论着说有人出了很大的一笔钱,在寻找身上有奇异胎记的小孩,而且只要谁能说出他认识这样的人,也能得到一笔钱财。

邻桌的人也都觉得那可能是个疯子,大家只是把它当做饭后谈资而已。

看我如此好奇,我的旧友觉得我太过大惊小怪,这事他也早就听说了,我听了更加惊奇,想我整天在宫中值守,民间已经流传的事情我却才刚刚知晓,回家以后我就把这件事和多年前小王子身上奇特的胎记联系了起来,但也只是一闪念,过后就忘记了。

事情非常不巧,正遇到我身患风寒,不宜进宫,就在家休养了十多天,但是回宫后我听说几个老宫女莫名其妙的死了,这几个人正是当年给小王子接生的人,这让我感到有一种恐惧的势力正在降临。

宫里也有人在悄悄打探小王子,居然有人问到了我这里,而这个人就是那乌吒的亲信,他毫不隐瞒的告诉我,他想知道柯罗王子身上的胎记怎么不见了,并且提起了天上的红光,他知道我在这其中起了重要作用,给我三天时间答复,否则的话。。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连那个乳娘人也被买通了!

这柯罗王子年纪22岁,人品敦厚,为人善良,借着前日他正好经过御医坊的时候,我悄悄把他拉到僻静处,他见到我也是非常惊喜,说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听说我在家休养,无奈他总是被人盯梢,不方便去。

我见到王子非常高兴,大致告诉了他出生时那胎记的事情,以及那块金牌。原来柯罗王子也对那乌吒一伙深恶痛绝,但父亲被他们蛊惑,神志已经不清,唯独在半个月前,父亲还清醒时,交给他一个盒子,里面就放着那块金牌,要他妥善保管,千万不能让乌吒那伙人得到。

并要他来找我商议,他听过后允诺了父亲,直到今天才见到我,而乌吒的亲信也只是前脚刚走!我能给王子什么建议呢?宫中现有的文武几乎都是他的亲信或爪牙,王子唯一能做的,可能只有去伊希斯国或杜納国寻求帮助了,王子点点头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说事不宜迟,你要立刻动身,他问我三天以后怎么应付乌吒的亲信,我说我已经想好了,到时他就知道了。

“徒儿,”师父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交给我了一本羊皮书说道:“这伙人可能与伊流河对岸的妖孽有牵连,凡人是斗不过它们的,现在已经找到我的头上了,这必定连累到你,你立刻收拾一下,带着我的孩子逃走吧。只是,如果你能得以逃脱,一定要用我所教授的医术,找出一个能不受那伊流河瘴气毒害的方子,让人能过得去河,才能知晓究竟是什么妖孽。”

我只好照办,等收拾好以后和师父含泪相别,我抱着师弟开始逃亡,我带着孩子不知要向哪里去,后来见到关隘门口挂着悬赏告示,说是官府正在捉拿一个十八岁的查姓逃犯,还带着一个孩子。

看到这个,我就知道师父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不敢走大路,只好往深山里逃,没想到在山中遇到一个隐居的高人,我求助与他,就把我的师弟,师父四十多岁才得到的这个独子托付于他抚养。

后来我辗转来到杜納国,一边行医,一边偷偷的配药,然后再潜回到伊流河岸边,每年一次,试了十八年,终于成功了,可是眼睛也被那毒霭熏坏了,嗯,你们瞧,今天就差一点误了大事。”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这时就见甘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泪流满面声音哽咽着说道:“我就是那御医的儿子,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谢师兄救命之恩!”木郎中大感惊异:“居然是你?”

甘阳道:“多年前我叔父,呃,就是收养我的那位隐居者,他在临终前告诉我,我是被一个小郎中抱来托付与他的,只知是家中是遭了大难。就匆匆离别。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今日在此遇到!”木郎中也激动万分,感慨命运的造化。

木郎中喝了几口茶,平息了下激动的心情,接着说道:“后来我听说那柯罗王子从伊希斯国和杜納国秘密回来之后,就直接消失了,像之前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而且不允许任何人提起,一旦被发现,不是一辈子在采石场打石臼做苦役,就是下大狱等死,最奇怪的是那老国王,居然今天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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