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浓重的不详之感紧紧地缠绕着乔津亭,越缠越紧,似乎勒进了乔津亭的心里。乔津亭急急地往东宫里乔姮的宫室里赶。然而,侍女告诉乔津亭,乔姮不在寝宫之内!敢情是给在书房理政的太子殿下送膳食去了!乔津亭一听膳食二字更加惴惴不安。
见成别思迎面走来,心脏在胸腔里霍然一跳,“成总管,你怎么没有在殿下的身边侍候着?”
成别思恭恭敬敬地向乔津亭行了个礼,面露喜色:“乔庄主是来找太子殿下的吧?”
乔津亭心急如焚,“快带我去见太子殿下!”
成别思见一向淡定从容的乔津亭隐隐地面带惊惶之色,惊道“乔庄主,出了什么大事了?”
乔津亭强自让自己较为急促的呼吸稍稍平息下来,“还说不准,先去见了殿下再说吧!”
乔津亭闯进东宫之事早已有人禀报了太子妃萧琰。
乔津亭与成别思二人还未到书房就被萧琰挡住了去路。
回廊曲折,廊上挂着多彩的宫灯,在秋风的晃摇之下来回地摆动,四散的光照在萧琰的脸上,却照不进萧琰冷漠幽深的眸里。
“成总管,还有规矩没有?这样横冲直闯的?”成别思一愣,素日里,萧琰虽是高高在上,但对常年侍候在太子身边的宇文川远从来都不曾像今夜的疾言厉色。
乔津亭自然明白萧琰是冲着她来的,但事态紧急,她无暇与萧琰做无谓的纠缠,脚步不曾因萧琰的话语而停留片刻。
从萧琰的身边越过之时,萧琰已然气白了一张俏脸,语带讥诮,“乔二姑娘这是去找太子吗?我劝姑娘别去了,乔大姑娘乔良娣此刻就在太子的身边侍候着,乔三姑娘也巴巴地从‘飞鸾静轩’赶来凑热闹,乔二姑娘就不避讳一下?”
成别思和侍女诧异万分,萧琰素来自矜身份高贵,言语举止从不逾越了身份半分,可是,那个雍容高贵的太子妃似乎凭空消失了,眼前尖酸刻薄的女人哪有一丝一毫的端庄大度?
怎么含晚也在宇文川远那?事态似乎越发地复杂了,但乔津亭已无暇多思,并按捺住一把刮在萧琰脸上的冲动,蔑视地,眼角扫向萧琰,一个吃醋的女人竟可以丑陋如斯,倒也让人可气可叹。“成总管,咱们走吧!”这东宫太大,除了“飞鸾静轩”之外,她鲜有踏足东宫的其他地方的时候。没有成别思的带路,要在众多的宫室中找到太子的书房恐怕不是易事。
成别思向萧琰躬身告退,准备带领乔津亭离开。谁知萧琰不依不饶,“成总管,这东宫里,除了太子,还有谁才是正主儿……”
今夜风势较大,很快地,乔津亭发现火焰又往上窜了几分!指着起火之处,“成总管,那是什么地方?”
成别思吓了一跳,“那是东宫的膳房!”
萧琰吓了一跳,“快,快,快,成别思,快去救火!”
火势迅速蔓延,浓浓烟尘弥漫在东宫的上空,惊动了东宫所有的人。一时间东宫人声鼎沸,一团忙乱。
乔津亭暗自吃惊,她知道萧琰治下甚严,东宫执役之人无不兢兢业业的,深怕出了差错,按理说,失火的可能性极小。而且,膳房火势颇大,不像是点滴星火所引起,莫非今夜有人闯入东宫,故意纵火?一念至此,一股寒流激灵灵得在身体内流窜,怕是今夜有人向宇文动手了。“成总管,今夜起火,恐怕不是偶然,赶快让人赶往膳房,发现可疑之人务必将其生擒,千万要留了活口;让人带我去见太子,迟恐有变!”
成别思见惯大事,临危不乱,让人带了侍卫赶往膳房而去。萧琰花容骤变,对乔津亭指挥东宫之人救火的“越权”举动也不放在心上了。“乔姑娘……”
萧珉今夜执勤宫中,发现有人潜入东宫,匆匆赶来,一来就与乔津亭打了个照面,“乔姑娘可曾发现刺客?”
乔津亭的心一沉,看来今夜之事不能善了了,乔姮,在这件事情中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宇文川远、含晚可曾安好?“萧将军你来得正好,快带我去见太子,但愿一切祸事都还没有发生!”
但是,已经太迟了,时光不能逆转,哪怕是一寸短短的光阴!
阴何情见膳房火起,怪声朝乔姮得意一笑,“接应的人来了,今后,你不再是太子殿下的良娣,而是我阴何情一人的禁脔,明白吗?哈哈!”
泪,似乎已干涸了,乔姮呆若木鸡,望着犹自血流不断的宇文川远,神情呆滞!今夜巨变,此前种种努力已尽付了流水,从今往后,流年暗换,尽是眼前的血迹斑斑!太子殿下,宇文川远,你竟不曾留了丝毫美丽的回忆给我!
阴何情将已在宇文川远身上捅了两刀的匕首塞进乔含晚的手中,解开了陷入昏迷状态的宇文川远和乔含晚身上被制的穴位,挟持着乔姮飞身从窗口跃出,不一会就消失在黯黯夜色之中!
“啊?”一声极度惊慌的尖叫从宇文川远的书房如箭飞出,直射进众人的耳膜!这尖利的惨叫虽是凄厉无比,仿佛从十八重地狱传出,但是,乔津亭依然可以判断出这尖利如刀的叫声是含晚惊惧灵魂发出的凄惨!
“含晚!”乔津亭一马当先,抢在众人的前头,身形如光电,飞驰向书房。
书房紧闭,内侍和宫女还在门外侍候着,然一动不动,显然是中了敌人的暗算,穴道被制的表现!
站在书房前,乔津亭竟有一刻的迟疑,心脏的跳动如战场敲响的三通紧密鼓点。萧珉和萧琰已来到身边,萧珉担忧地看了乔津亭一眼,毅然伸手,将书房的们一推而开。
就在房门推开的那一刹那,目光之所及,烛光映着血光,血腥味和着橘黄色一起弥漫,其惨烈让人惊心动魄,不忍目睹。
宇文川远衣裳不整,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乔含晚如残破不堪的败荷衰柳,只见她一头秀发披散如厉鬼,一张布满惊惧的俏脸煞白,双目神采涣散,空洞、呆滞无神!她的衣裙破烂,血污片片,双手急剧地抖动着,手中的匕首鲜血犹自滴着……
乔含晚见乔津亭等一干人从外面涌进,又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匕首“铛”的一声落地,身形摇摇晃晃,直往地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