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月儿将手中的画纸撕成了碎片,仍在地上道:“将人的心撕成一片一片的,是不是也是你分内的事情?”
穆斯,不,遥不及抬起头对向月儿的眼睛。
“穆斯,你若是肯求我,我便饶了你。”
穆斯拱手,“太子妃若非责罚了穆斯才解气,便杀了穆斯吧。”
“哈!哈哈哈哈!”月儿大声笑着,此时雷声响起,轰隆隆的雷鸣将皇宫带入一片压抑之下,难喘过气。
“舫主,月儿如何杀你?”
穆斯不语,豆大的汗水从额上流了下去,窗外雨水越来越密,如意馆内只能听见月儿与遥不及的心跳声。
“太子妃,你说什么,臣听不懂。”
月儿走到窗前,伸出手接了些春雨,那雨水出手冰凉,正如她现在的心。
“不懂无妨,我其实也不懂。”月儿笑着将雨水撒开,其中的一滴正好落在遥不及的脸上,慢慢的滑下来,好像一滴水。
月儿失望的看着遥不及,她知道他一定是他,总之情已经没了,相认与不相认都是一样的。她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面已经有玉连清的骨肉了,若自己还纠缠于这份情,还对得起腹中的孩子吗?
想到这,月儿后退了几步朝如意馆外挪动着,她看着遥不及,一点一点的往后推腿,就这样看着自己离遥不及的距离越来越远。
好,就让自己在多看他一眼,只一眼。
门外的雨水声已经清晰可闻,月儿收起最后一丝目光朝外走去。
“月儿!”
月儿刚迈出如意馆的大门,便听到那熟悉的叫声。是他在叫自己吗?是的。而此时的月儿已经站在了雨中。
“画师叫我有什么事吗?”月儿转身道。苦涩的雨水一丝丝钻进她的眼里,嘴里,心里。
遥不及站在门内,看着一身狼狈的月儿,心中的疼痛再一次漫了上来。那不可遏制的疼一点点将自己吞噬,他的脸迅速的扭曲在了一起。
“舫主!”月儿惊道。她提起裙子正要向前,遥不及却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不要过来。
“臣只是想告诉太子妃,那张呈于月影夫人面前的画,是宫中吩咐重画的,并非臣不守信用。”
月儿一愣,旋即明白。
“好,我知道了,画师回去罢,外面雨大。”
遥不及看着月儿一点点消失在雨中,扶着门框一点点蹲了下去,他在怀中搜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白色的药瓶,可惜他颤抖着的手怎样也弄不开那瓶子,眼睁睁的落入雨中,消失在蒙蒙细雨里。
月儿奔跑在皇城内,跑了好久才停下来,她冲着一处冷冷的宫墙大声的喊道:“遥不及!”
这声音在雨中久久的传荡着,直至传入到正躺在永福宫的玉连清耳中。
他“噌”的从玉琳琅的床上坐起,朝着迷蒙的窗外看去,紧紧的抿着嘴。
终于,月儿可以长长的出一口气了,她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低着头,直至看见一双被雨水打湿的蓝色绣鞋印入自己的眼中。
“太子妃?”文馨从宫女的手中接过另一把伞在月儿的头顶打开,“你在永巷做什么?”
“文馨?”月儿看着披散着一头青丝的文馨,不禁想起了她唯一的朋友楚承云。
“文馨,我好羡慕你,有一个人可以厮守你一生不变,把你当做他唯一的妻子,即使你已经嫁给了别人。”
“你说什么?”文馨眉头一皱问道。而月儿却摇着头不说话。
“你认识他对不对?你见过他?”文馨松开手中握着的伞,紧紧的抓住月儿的肩膀。
“上一次我给你的金叶子,就是楚承云的。”月儿一字一句道。
“承云?你真的认识承云?”
“是,我与楚承云是生死之交,你们的事我都知道。”月儿想了想接着说:“他的府上也养着那宫中一般的鸽子,他醉了的时候会在桌子上用酒水写你的名字。”
文馨眼中布满了血丝,听了月儿的话后,甜甜的笑了。
月儿跟着文馨回到了她的宫内,因着楚承云的关系,她对文馨毫不设防将自己与玉连清遥不及,楚承云之间的事情都讲了出来,江罢她才知道,原来她已经经历了这么多。
文馨只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见月儿讲完了,给她泡上了一碗姜茶。
“没想到,我在这宫中竟迎来了一位朋友,余下的日子,也就不孤单了。”
月儿心中虽还苦涩,但仍比刚才好了许多,她喝着文馨泡着的姜茶,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月儿,听我一句,既然已经有孕。就要多为孩子想想,而且太子待你是真心的。”她转过头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承云没有对你把我们的故事讲完,认识他之前,我心中也装着一位男子,我很喜欢他,我相信我第一眼的感觉。可后来我知道,那男子不过是喜欢我公主的身份,伤心之余,我开始慢慢喜欢上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楚承云。月儿,很多时候,我们自己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而选择。对于爱情,认定了第一眼,便封心。可第一眼看上的那个人,未必是最后在你心里的那个人。”
文馨顿了顿接着说道:“看错了第一眼,不可怕,可怕的是认定了第一眼,认定了第一眼错的人,便误了一生。”
“文馨姐,你是说我看错了他吗?”
“我也不知道,这个事情只有你清楚。”
终于雨停了,天边挂起了一道久违的彩虹。
月儿被文馨亲自送回了宫中,离别时,文馨将一枚金叶子交给了月儿说:“这个当做是你我之间的信物。”
“好。”
回到宫中后,月儿与舞墨对遥不及之间的事情决口不提,而月儿害喜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
“月儿,还不告诉太子吗?”舞墨给刚刚吐了的月儿擦着嘴,心疼的说道。
“他还在永福宫?”
“是,或是永福宫,或是霜清宫。”
月儿刚想说话,那恶心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可是却一点东西都吐不出。
“舞墨,这宫里呆着实在难受我们出去走走。”月儿道。
舞墨点点头,带着一把伞扶了月儿出去。
月儿依着记忆朝沉碧湖走了过去,她记得那个地方很是凉爽。
湖心亭上,玉连清正与玉琳琅喂着湖中的锦鲤,见月儿来了,玉连清微微一愣。
玉琳琅顺着玉连清的眼神望去,暗暗咬牙,假装脚下一滑,扑入了玉连清的怀中。
“堂兄”玉琳琅娇嗔一唤,直叫人心都酥了。而这一幕正好进了月儿眼中。
玉连清怀中虽接着玉琳琅,眼却仍在月儿身上,两人久久对视,谁都不说话。
“舞墨,我们走。”一股心火窜了上来,月儿难受极了。
“月儿姐姐。”玉琳琅整整散乱的头发小鸟依人般的靠在玉连清的怀中道“堂兄为什么不叫了姐姐过来呢?”
玉连清冷哼一声,他到要看看她对自己是否不屑一顾。
“月儿。”玉连清唤道。
月儿停下脚步,回看着玉连清。
“姐姐到亭中坐坐吧,妹妹亲手做了些点心呢。”玉琳琅假装从玉连清的怀中挣脱出来,轻飘飘的走到月儿面前,拉起月儿手,向湖心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