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墨拔下短箭,看了看后折断剑身,里面竟有一纸团。
“月儿。”舞墨跪在月儿身边道:“你看这个。”
入宫数日,月儿跟着舞墨认了许多字。所以当她展开那纸团时,便一字一字的念了出来。
“昨日话未完,今日午时沉碧湖一见。有事相告。”
“舫主?”舞墨接过纸条,“这不像是舫主的字。”
“一定是他。”月儿肯定道,放下佛珠,看了看日头,这里午后还有一段时间呢。
终于,守得太阳最毒的时候。月儿带着舞墨走向沉碧湖,却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月儿我心里慌慌的,总觉得那封信有问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晚上我亲自去一趟如意馆便知道了。”
月儿环视了一圈,也觉得事由可疑。便拉着舞墨的手准备回去。
“月儿。”
月儿刚转过身,便看见匆匆赶来的遥不及。他担忧的说:“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我啊?宫中人多眼杂,以后有事就让舞墨到如意馆找我。”
月儿扶着舞墨的手瞬即没了温度,她匆忙命道:“快走!有诈!”
遥不及也突然明白过了什么,只可以再要走时,却不能了。
玉连清亲带着数百护卫包围了月儿等人,他身边站着刚刚晋封的梅妃,花梅儿。
“画师,你在这沉碧湖做什么?”玉连清绕过月儿,朝遥不及问道。
遥不及赶忙低下头,“回禀太子殿下,臣只是想看看沉碧湖之美景,回如意馆后画与纸上。可巧,碰到了太子妃。”
“哦?”玉连清又看向月儿,“画师何时与太子妃那么熟稔,见了太子妃不跪拜不说,竟还叫了太子妃的小字。看来你刚出牢狱却不知悔改,还想进去坐坐。”
“玉连清。”月儿道,“你不用再问画师了,是我叫他来的,只是我也很想知道。太子爷向来害怕毒日头,今日带着这么一群人守在这里,是等着要喂这湖中的锦鲤吗?”
“江南月,本太子就是太放纵你了!”玉连清眼中竟是被背叛之后的不敢与嫉妒,“你就这么不安于室吗?”
月儿冷笑,“玉连清,你昨天说过的话还记得吗?我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而我,也从来没想要相信过你!”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玉连清将月儿推到护卫身侧,“来人呐,把太子妃连同画师给我绑到东宫!”
月儿与遥不及跪在骄阳之下,很快干了嘴皮,舞墨跪在月儿的身旁,用身子支撑着她,生怕月儿坚持不住,晕倒过去。
“你们之间,究竟有何事?这已经不是你们在沉碧湖前第一次相约了。”玉连清与花梅儿坐在殿内,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太子想的是什么事,便是什么事。”月儿的气息有些微弱,人却倔强着不肯低头。
“姐姐,我劝你还是招了吧。太子顾念旧情,不会为难你的。”花梅儿手执一把蒲扇,给玉连清扇着微风。
“妹妹伺候好太子便好,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不过每日清晨,我都会在佛像前为我未出世的孩子祈福。有时,我也会为你的孩子上一炷香。当然我不是为你,我为的是赞靶王。”
“太子妃!你要小心啊,赞靶王三个字,能随便带入内宫来吗?”
月儿冷笑,此等人,不配与自己说话。
花梅儿脸上变了变神色,对着月儿微微一笑,转头对玉连清道:“太子,这两个人似乎都不肯招呢,不如这样,挑一个用刑,若真有私情,另一个一定会看不下去的。”
玉连清点点头,“来人呐,将穆斯架起来,打二十大板。”
花梅儿!月儿心中暗骂,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女子,她的身体中,有血吗?
很快,两个侍卫架了遥不及上去,月儿刚要站起,却被舞墨紧紧拉住。
“月儿,不可轻举妄动啊。”
“舞墨,我就要看看这玉连清肯不肯将这板子落在我身上!”月儿推开舞墨,直视着玉连清道:“此事与穆斯无关,是我叫了他去的,因为他合我的眼缘。他本人什么都不知道,太子要打便打我好了。”
月儿说罢,自己躺在了长木椅上。负责执刑的公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退了下去。
“谁让你们退开了?”玉连清狠道:“给我打!重重的打!”
“太子!”舞墨跪着直磕头,“太子殿下,太子妃是被冤枉的!若不是被人算计,断不会前去那沉碧湖啊。”
“算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太子妃若是心中无事,便只管念了她的佛经去,哪会理会那么多事,那么多人呢。”
“花梅儿!你也是从花舫走出来的!就不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手下留情吗?”
“花梅儿三个字也是你叫的吗?再说那花舫是何地?是无极门逆贼的藏身之地!我去,是为大周,哪里跟你们一样。”花梅儿停下手中的蒲扇,琢磨了一会道:“对了,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舞墨,你可是无极门的人呐。”
无极门,这三个字深深的刺激了玉连清本就敏感了的神经。
“来人呐,给我掌嘴!教教这不懂事的奴才学学规矩。”花梅儿柔声道。
花梅儿身边的宫女接命,走到舞墨身旁,硬生生的扇了舞墨一个嘴巴。待舞墨还没有反应过来,反手又扇了一个。
那宫女的力气极大,两下就把舞墨的嘴角打出血来。
月儿见舞墨受辱,从长凳上爬起来,走至那宫女身旁扬手给了两巴掌,并把舞墨扶了起来。
“玉连清我跟你说过,敢动我的人,我就敢跟你拼命。凭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要掌嘴就掌我的嘴!”
“太子妃!”舞墨唤道。
玉连清见月儿如此无视他,早就气的忍无可忍,他冲着那几个公公说道:“把她给本太子架起来,狠狠打三十板。”
那公公见太子动了气,不敢犹豫把月儿架了起来。
“太子殿下!”遥不及“噗通”一声跪倒,正要求情月儿冲其道:“你若敢求情,我就敢死。”
遥不及不再说话,他知道月儿是一个极为刚烈的女子。
将月儿架好后,两个公公一左一右站好,看向玉连清,玉连清拉长了声音道:“打”
“一!二!三!四。”
月儿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扣住长凳,面上带着绝望的微笑,看着玉连清。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要自己的人,他最爱的终究是自己的尊严与权力!
“啊!”月儿在忍不住疼痛,叫了起来。
杨婉兮带着一众宫女赶了过来,看见月儿依然奄奄一息,忙推开两个执行的太监对玉连清说道:“太子,姐姐刚刚滑胎,太医也说过她的身子已非常人之躯,虚弱的不得了。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一顿乱打,打出个好歹你怎么跟天上的亡灵交代,怎么跟卞国丞相交代?”
玉连清松开紧攥着的指节,缓步至月儿身前,看着她苍白无色的脸,心中一痛。
“月儿,你若是肯求我,我便放你下来。”
月儿笑笑,一丝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她知道,今天之事未必怪玉连清,他身边坐着的可是一位没有人心的毒蝎子!可是,他若肯相信自己,事情又怎么发展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