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独孤云从床上坐了起来,顿觉腰酸背痛……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房间里面乱七八糟的……他捂着头,努力地回想。“咯——咯——”传来敲门声。
“独孤大哥,你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
独孤云整理了一下衣冠和头发,坐在床边上。“进来吧。”
琴娟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盘糕点。
“独孤大哥,饿了吧,吃点点心吧。”她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在独孤云地嘴边。
独孤云接过糕点,淡淡地说:“昨晚……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爹娘,后来……好像还看到了你……”
“是吗?独孤大哥居然还会梦到我?嘻嘻。”琴娟有点漫不经心。
“呃……我到底……昨晚,你是不是来过我这?”
“有吗?没有没有!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大晚上跑你这来干什么?”琴娟边摇头,边用手摆来摆去。
可是她这一摆手,那包着纱布的手腕就让独孤云看个正着。
“你的手怎么了?……你有事瞒着我?”独孤云好像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那是我早上不小心磕伤的。”琴娟果然不擅长说谎,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说谎。”
“我……”
“……”
“我……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琴娟于是将昨天晚上的经过都告诉了独孤云。
“原来如此……真是对不起。你的伤还好吗?”
“没事没事啦。也不看看我是谁,这点伤算什么!不过呢,独孤大哥,我没有想到你有那么大的来头!我们现在也算是同伴了吧,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知道了吗?”
“……”独孤云没有说话。
“那个欧阳英也太坏了,居然做出过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亏我还一直觉得他是武林中的大英雄。独孤大哥,这十年来,你是怎么过的呀?”
“……”独孤云还是没有说话。
咦?独孤大哥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他还不愿意告诉我吗?还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闹腾,到现在还没休息好?
“你要是觉得没有休息好,我们就在客栈里多住几日,顺便可以在城里采购采购。待你完全恢复了,我们再上路。”
“你……你不害怕我吗?”
“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啊?”琴娟露出了那可爱的笑容,真的像个孩子。
“我一心只想报仇,眼里只有仇恨……”
“我又不是你的仇家,我怕什么。”
“可是,万一仇恨的魔魇再次攻心,我又丧失理智,怕是又会伤害身边之人……”
“咦?独孤大哥,你这是关心我嘛?嘿嘿。”
“……不要开玩笑。”
切,真是扫兴!独孤大哥就是个万年冰山,老是冷着张脸,一点情趣都没有!
“唉~~算了算了。待会我在城里四处逛逛,你这个大懒猪要是没事了,就吃完点心赶紧起床,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语气中带着宠溺和俏皮。
“好,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
“嗯知道啦!”说罢,便一蹦一跳地溜出去了。
独孤云拿起盘子里的糕点,放在嘴边蜻蜓点水一般咬了几口,味道真是不错。这绿豆糕做工精致,入口松软,却不油腻,一看就知道不是店里粗制滥造出来,想必是琴娟那丫头亲自做的。这么多年以来,独孤云心里第一次有暖暖的感觉。
(“主人。”)
(“何事?”)
(“你现在身体是否还有不适的感觉?”)
(“不适的感觉?应该没有吧。玄冰,我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当年欧阳英屠杀我独孤世家满门的经过,迷迷糊糊的,就是一直醒不过来……”)
(“你迷失在过去的梦魇中,理智不受控制。”)
独孤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迷失在梦魇中?那岂不是同走火入魔无异?!可是当时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昏睡过去呢?
(“玄冰,既然我昨日不受控制,那后来又是怎么安定下来的?我仿佛听到过琴娟的声音,可是在那之后,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迷失在梦魇中,却能听到那丫头的叫喊?莫非……她对你意义非凡?”)
(“不……我只是同情她,想帮助她拿到可以救治母亲的灵丹妙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多想。”)
(“如此,是玄冰冒昧了……”)
也不知道琴娟一个人跑出去那么久干什么了,还是出去看看吧。正好可以在城里到处逛逛,采购一些必须物品。北上去燕州途中会经过独孤世家的遗迹,到时候要去祭拜一下逝去的亲人。
琴娟在热闹的城区逛来逛去,走着走着,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正从天而将!正朝自己砸来,我的天啊!飞来横祸啊!这要是被砸到,不死也残啊!眼见也来不及躲闪了,琴娟捂住双眼,做好“等死”的准备。没有想到,忽然有一个人拉了自己一把。只见那个彪形大汉可怜地摔在了地上,总算是有惊无险!
扭头一看,救自己的竟然是独孤大哥!独孤大哥长发飘飘,此时看来,更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再看向那个狼狈的大汉,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天降大汉”?
“独孤大哥,你怎么来啦?幸好有你在!”
“我不能来么?”
“能啊能啊!当然能啦!”琴娟又露出了那招牌笑容。
“哼!没用的臭男人!”不远处传来一个犀利的女音。
独孤云和琴娟闻声望去。只见那里有一个数尺高的擂台,擂台上赫然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比武招亲”。原来那个可怜的大汉是因为打擂台输了,被一脚踹飞出来的。居然能将一个百来斤的彪形大汉踹飞,想必那女子的武功也定是相当高超!
“独孤大哥,我们去那边看看热闹如何?”
“……”
“独孤大哥?”
“……”
琴娟见独孤云似乎不感兴趣,于是便走近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模样。
“独孤大哥啊~~难得一起出来逛街,就陪我去看看嘛~~好不好啦?”
“走吧……”
“嘻嘻!太好啦!”
琴娟拉着独孤云的衣袖,朝擂台方向走去。擂台周围围了许许多多的人,男女老幼都有。擂台之上,有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女子,那女子面容俏丽,身着青色衣衫,外罩无色纱衣,一支莲花簪将一头青丝绾起,简约却又不失魅力。招亲之人便是她了吧?
擂台之后还站着几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看打扮像是道士,可是这比武招亲的擂台之上,怎会出现道士?
“还有谁敢上来挑战?本姑娘就在着等着。”那女子似乎武功不浅,站在台上向四处打望。
“还有谁敢上来挑战?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这女人也太张狂了!”“就是就是,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嫁不出去?”台下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琴娟拉着独孤云挤到了擂台最前面,想要仔细看看这个犀利的女子。
“哇,独孤大哥,这女的长得还蛮不错的嘛!你要不要上去试试?”她故意调侃道。
“不要胡闹……”
“切。独孤大哥,你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要-胡-闹-’~~”
“还有没有敢上来挑战的?”那女子继续叫道。
“我来!”就在这时候,从众人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那男子纵身一跃,便到了擂台之上。那男子长得眉清目秀,身着朴素白衫,看起来像个书生,腰间还有一把佩剑。
“嘿哟?你轻功不错嘛。不过你一个小小的儒生,也敢来和本姑娘打擂台,不怕到时候哭鼻子么?”
“哼,谁哭鼻子现在还不一定呢!接招吧。”
男子抽出佩剑,动作甚是敏捷优美,指向对面的女子,眼神肃然。那女子也从台上取出一柄长剑,作出应战的准备,看得出来,两人必定都是使剑的高手。
两个对视的眼神,一段紧张的沉默,在顷刻间被打破。两人持剑冲向对方,一挥剑一招架,擂台之上已被“叮叮咚咚——”的碰撞声覆盖。
“独孤大哥,他们俩个剑术都好厉害,你看得出来是何门何派吗?”
“不知。但他俩剑术应师承同一门派,他们的一招一式都极为相似。但是,那男子似乎在有意谦让。”
“你说那男的是在让着女的?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擂台之上,两人已拆招几个回合。只见那男子屏气凝神,那把佩剑环绕着周身旋转,逐渐幻化出数把真气凝成的银白色剑刃,在弹指挥手间,数把剑刃纵横交错,向那女子袭来。女子以极快的速度御剑抵挡,每击碎一把幻化剑刃,又会有另一把继续迎来。被斩乱的剑刃,如断线的珍珠,向四面八方射去,击在杆子上,那杆子立刻断成两截,击在擂鼓上,那鼓立刻被刺穿。
女子运足内功,化作数道剑气,与长剑一同刺向那男子。那男子从四方召回剑刃,于正前方凝成一道剑壁,女子的长剑和剑气刺到剑壁之上,瞬间化为粉碎。男子长袖一挥,那女子就被一道剑气震出一丈之远,摔倒在地上。
“呃……”那女子趴在地上,嘴角有一丝殷红的血迹。
“哇,这位书生功夫可真了不得。”“是啊,那刁蛮女人总算得到教训了!”
“这……独孤大哥,那男的也太欺负人了。两人的修为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嘛!怎么可以这样!”琴娟似乎有些同情那名女子。
是啊。从那名男子深厚的内功和凌厉的剑气,很容易就看出他已有数十年的修为,他来打擂台明显不是因为倾慕那名女子,根本就是来挑事砸场子的,简直欺人太甚。
“娶了她!娶了她!娶了她!”台下的人们又开始起哄了。
“呵呵,谁说要娶她了?”
那男子话音刚落,台下立刻一片死寂。怎么能这样?明明打擂台赢了,居然想说话不算话?
“太可恶了!独孤大哥,你上去教训教训他啊!”琴娟抓着独孤云的衣袖,摆来摆去。
“你去呀~~~那男的那么过分,你看得下去么?”
“我……”
“哎呀,去吧去吧,我看那男的很不顺眼,你去替我教训教训他!”
独孤云轻轻一跃,便飞到了擂台之上。那男子有点吃惊,看着他说道:
“你是何人?”
“闲人。”
“所谓何事?”
“多管闲事。”
“你……大胆。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独孤云用一贯的冰冷目光看着那男子,说道:
“你太过分,明知道那姑娘修为不如你,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我来是想教训一下你。”
那男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说道:
“有意思!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