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家,西语发现门口的鞋子跟出门时不一样了,仔细一看,多了一双许悦的鞋。
“许悦,你回来啦!”西语惊喜交加地奔到楼上,许悦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得香,证明她安然无恙。
西语终于放下心来,给周宇庭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许悦回来了。然后下楼去做饭,等许悦睡醒,一定肚子饿了。
正炒着菜,手机滴了一声,应该是周宇庭回信息了。西语顾不上满手油污,马上跑去查看手机,他只发来三个字:知道了。
晕,三个字是一毛钱,一百个字也是一毛钱,真浪费,不知道多发几个字。西语暗骂。
“好香啊。”
楼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此刻在西语听来,如同天籁。
“你醒啦?马上就开饭了。”
西语放下手机,又奔回厨房。
十分钟后,饭菜上桌,两菜一汤。
今天,终于可以吃一餐安稳饭了。
西语连连发问,“女人,这些天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姐有多担心你?以后不许这样了!老实交待,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悦大致说了她这次失踪的经过。
那天她到了滨江广场,才知道一直给她发信息的人原来是她认识的,他叫刘贝,是酒吧的一名服务生。刘贝二十出头,平时话不多,干活倒是很细致。许悦只跟他说过几句话,也就是见面点头的交情。两人在同一个地方上班,难怪他知道她每天唱什么歌穿什么衣服。
见面后,许悦惊讶地问,“怎么是你?”
刘贝看她的眼神闪烁,挣扎几番才鼓起勇气说,“许悦,我关注你很久了,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许悦果然拒绝,“我不喜欢你。”
刘贝追问,“我哪里不好?”
许悦垂下眼,“说不出来,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刘贝恳切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每天看到你在酒吧被那些臭男人非礼,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想保护你。”
许悦觉得好笑,“我不需要你保护。”
刘贝抓住她的手,“你答应我,别在酒吧上班了,我不喜欢你在那种地方。”
许悦恼了,甩开他的手,“你脑子进水了吧,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我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许悦说完掉头就走,刘贝追上来说,“许悦,我知道,那些追你的男人,个个比我有钱,比我有势,但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心喜欢你的,我可以把我的心掏给你。我求你,你别不理我,求你了……”
刘贝情绪激动,眼睛里居然还有泪花在打转,看起来有一种情真意切到极致后的卑微。许悦于心不忍,口气软了一点,“你有完没完?我要回去了。”
刘贝不再纠缠,神情暗淡,“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我的。你还没吃中饭吧?看你这么瘦,平时一定没好好吃饭。”
他把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塞到许悦手中,又帮她拧开牛奶瓶盖,语气中满是怜惜,“别以为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老了可是要胃疼的。”
许悦觉得,这个男生倒是真关心自己,就是有点缺钙。
后来的事,许悦就不太记得了。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刘贝坐在床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看。她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他,大叫,“你干什么?”
刘贝说,“我没做什么,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鞋盒,打开放在许悦面前说,“你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鞋盒里的东西乱七八糟,有空的矿泉水瓶、超市购物小票、口香糖包装纸、几根头发、皱巴巴的便利贴……
刘贝摆弄着鞋盒里的东西说,“你看,这是你第一天来酒吧上班喝过的矿泉水瓶,这是你外套上掉的头发,我很高兴你没有染头发,我不喜欢女孩子染头发,还是自然的黑色最好看……这张便利贴上有你写的字,你喜欢把最后一笔拖长……还有这张小票,是你前几天丢掉的,你买了两块德芙巧克力,原来你喜欢吃丝滑牛奶味的,不过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好……”
他如数家珍,娓娓道来,许悦只觉毛骨悚然,她一直认为自己有点小变态,没想到今天遇到真正的变态了。
“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东西,我都会好好珍藏。许悦,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答应我,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也许你现在还不了解我,等我们相处时间久了,你一定会知道我的好……”
许悦深吸一口气,退到后背紧贴着墙壁,退无可退了才停下来,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戒备地瞪着刘贝。
刘贝又说起了他以前的女朋友,说他对前女友多么多么好,可那个该死的贱人竟然不懂得珍惜,撇下他跟一个有钱男人跑了。他伤透了心,甚至为了她自杀过,直到遇到许悦,他才发现,原来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爱钱,许悦就不是……他说,许悦,你留在这里,我不会再让你回酒吧了,我不会再让那些臭男人碰你……
许悦悔得肠子都青了,她若稍有提防,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她有过一次被人持刀抢劫的经历,那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因为她知道,抢劫只是为求财,而变态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他,不跟他硬碰硬。
刘贝将她关在房间里,每日给她送吃的,吃喝拉撒全在房间里解决。房间里除了一床一柜,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门窗都是锁住的,窗上安了铁丝网,根本不可能趁他不在时逃出去。
刘贝每天下午五点去上班,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他睡在外间,通常睡到上午十一点起床。中午去楼下买快餐。下午的时候,他基本上都守着许悦,重复说些“我喜欢你,我会保护你”之类的话。许悦觉得自己比那些被骗去做传销的人更惨,刘贝每天对着自己神神叨叨,持续下去,自己不被洗脑也会变弱智。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别人快点发现她失踪了,快点报警,等警察找到她。
可五天过去了,精神几乎要崩溃,意志几乎要决堤了,连警察的影子都没看到。电视里演的警察多么神勇能干,一点点珠丝马迹都能破案,难道都是骗人的?
第六天,许悦无意打翻了刘贝送她的鞋盒,发现里面有一只她以前随手丢弃的打火机,眼前突然一亮,想到了逃生的方法。这间房以前装过空调,墙上有一个穿空调管的孔。许悦将卫生纸塞到空调孔中,用打火机点燃,希望冒出的烟能引起别人注意。
一卷卫生纸快烧完了,终于听到有人敲门。
刘贝还在睡觉,听到敲门声,迷迷糊糊起来开门。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应该是两口子。男人比刘贝高了半年头,穿着身迷彩服,不知是保安还是军人。
男人说:“我在楼下看到你房间里冒烟,是不是烧着东西了?”
刘贝说:“没有啊,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女人说:“我们看得很清楚,烟就是从你这里冒出来的,大家住同一栋楼,要是真烧起来,连累其他人就不好了,还是检查清楚的好。”
女人说着就往屋里走,许悦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扑到门上,拼命拍门,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男人脸色巨变,问:“咋回事?谁在里面?”
刘贝见事情败露,拔腿就往外跑,男人马上追了出去。在楼梯拐角的地方,男人一个飞扑,抓住了刘贝的肩膀。因为惯性,两人一起往楼下滚去,滚到一楼,男人翻身钳制住刘贝,劈头就给了他两巴掌,骂道:“王八犊子,我看你往哪跑!”
房间这头,许悦放声大喊:“救救我,我被人关在这里好多天了,救我!”
女人从外面打开门栓,许悦一把投到女人怀里,像看到了亲人一样,失声痛哭起来。刘贝被男人抓住,送到了公安局。许悦做完笔录,下午就回来了。洗了澡,好好睡了一觉。感觉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醒了,仍心有余悸,浑身冰凉。
许悦知道,这些天西语的担惊受怕并不比自己少。她对西语展开一个安慰的笑说,“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这些天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给你做饭,你下班回来就有饭吃了。”
西语取笑她,“你会做饭?在我的印象里,你只会泡方便面吧。”
许悦自信满满地说,“我不是不会做饭,只是懒。时间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
“好,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