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推开,看见客厅中央祖母兰花指翘,咿咿呀呀跟着碟里唱曲时,阮维东明显地怔愣了一下。
竟是无人与他提及还有第三人,尽管这人是他的祖母。
他以为今天的午餐,仅是他与她的。
至于安远,他已找一人,以带那小子熟悉公司环境为由支开了去,只怕现在是被领到了员工餐厅。
祖母看见他,翘着小指,如戏里身段,轻步移近,笑道,“懵了?没想到我老太婆也在吧。”
阮维东淡淡笑,“您与安槿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我早晚也得习惯。”
微有失落,却又层层叠叠地涌出欢喜。
他的女人,懂他的心事,心地纯良。
迈步,朝沙发走去。坐下,往茶几上丢下一叠文件。
听见厨房里炒菜的声音,空气里香气袅袅,肚腹不觉已空。
目光时不时往那门口扫过,偶尔会瞥见忙碌的身影一闪而过。
三日不见她,像是隔了许久。
老夫人嘴角翘得很高,褶褶的条纹印子堆叠在眉梢眼角上。这小子,想人家就去呗,在这里磨蹭什么,我老太婆只会喜欢不会笑话。
小踢了一下他的脚,哼声道,“回来就像个大老爷们,去,厨房帮忙,以后可别指望着槿丫头从头到尾伺候你。”
“三个人的饭菜,不是太难吧。”阮维东淡淡道。
老夫人赏他一记后脑敲,正要低声斥。
耳边已传来女子欢喜的声音,“回来了,看来你的电话不用打咯。”
看她边走边说,手里端着两个盘碟,搁在餐桌中央。
她的身上,系着围裙,却不觉得难看。
“需要帮忙吗?”他起身,走至她面前。
安槿抬头,明媚的笑扬在脸上,“如果你乐意,帮我摆下碗筷。我打个电话给安远,看他是否回来。”
阮维东想说,不必打了。
话到嘴边,到底没说。他想看看,这个女人,想要瞒他多久。
明明早就知道会是在他的公司里上班,却是一直只字不提。似乎,并不想攀上他这层关系。
事实上,那小子,比他想象中要拽很多。
早两天前,已从人事处调出了安远的档案细看。是个品学兼优的男生,课余兼职数份,师生评价颇高。
也是,能进行了阮氏分公司的人,都已算是有几分本事。
更何况,在几百人中脱颖而出,达到总部的选拔条件,不可小视。
甚至于,是历年来年龄最小的,难怪了姜恒曾重点向他提及过这小子。只是不曾想过,是安槿的弟弟。
是以,吩咐了人事部,若安远来报道,直接领进总裁室。
只是想看看,自己的身份曝于他面前,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是惊诧还是奉承。又或者说,想挫挫这小子的锐气。
初次见面,就一架狠打,这口气,似乎咽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呢。
却是,再见面时,那小子平静如常。甚至落落大方地在他的面前坐下,脸上笑意自然。
安远在他开口之前说话,有几分调侃的味道,“我是该叫你阮总裁还是该叫你未来姐夫呢?”
他眉上轻皱,“看来你并不意外。”
安远微耸了肩,笑道,“只能怪你太有名,我的意外在百度你的名字时已经过去了。”
“你好像有备而来。”
“算不上,我以为你至少不会这么快地召见我。”
“然后呢?”他问。
这小子,跟他姐姐一样有趣,难怪乎是同胞姐弟俩。
安远道,“没有然后,不过既然你叫了我来,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何时与我姐结婚。”
安远说这句话时,笑意渐隐,变得严肃凝重。甚至于,目光紧盯着他的眼睛,有几分放肆,不躲不闪。
一般的人,从不敢轻易地与他对视,更何况是这般地肆无忌惮。
这小子是第二个。
第一个,便是他姐。
只是,阮维东却笑了,看来,他有了同盟军。
“你应该去问问你姐,她何时肯嫁与我。”
这回,倒轮上了那小子微讶,然后轻声笑了,老神在在地,“别告诉我,你求婚遭拒。”
“我不觉得这是个丢脸的问题,安槿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安远道,“但我不希望你仅是因为这层不一样,才对她起了兴趣。然后像你之前的诸多女人一样,新鲜感一过,便甩手丢弃。”
阮维东笑,“看来你在我的身上做的功课有不少。”
“类似于你这种公众人物,上网一搜,绯闻大串。当然,你可以说是空穴来风,不过是商业需要,但我总相信一句话。”
“什么话?”
“无风不起浪。”
年轻的男孩子,在他这般年纪,许多人稚气仍未脱。阮维东却突然发现,安远远比同龄人要成熟。
就像当年的自己。
只是,安远较之于他,阳光而朝气蓬勃。而彼时的他,阴霾满天。好在如今生命里,终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小太阳。
两个男人的聊天,围绕同一个女子。
对于曾经的历史,阮维东并不多作否认。
安远说,“既然我姐选择了你,我也相信她的眼光,但若是你欺负了她,我必定加倍地讨回来。”
那具并不输于他的身体里,正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