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今天才跟我说。”
“我在调查一件事。”
“结果怎样?”话到这份上,自然知道所指的事与什么有关。
至于过程如何,他已不是太关注。
他平静的语调,让孟冬华微微一愣。不若从前每一次提到他的母亲,他称之为那个女人,都会情绪不受自控地激动着。
许是新婚的喜悦占据了上风吧,孟冬华暗自想着。这个男人,能心甘情愿地步入婚姻,已是不易,只希望安槿那女子能给他所想要的温暖。
“你不想先知道她跟我说了些什么?”孟冬华小心地问着,其实今天这个日子,不太适合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
只是既已开了头,而且有些事情,不得不说。
阮维东淡淡地,“她已经跟安槿讲了一遍,想必,跟您说的内容差不多。”
“她们认识?那你跟她结婚……”这个消息,让孟冬华惊讶不已,如此,他倒有点怀疑他结婚的动机了。
前一刻地欣喜,转眼却成了担忧。
阮维东感应到了他的心思,解释道,“安槿是安槿,与那个女人无关。”
孟冬华算是松了一口气,就怕他借人报复人,到时候伤人又伤己。话又回归正题,他拿起进来时搁在桌子角上的文件袋打开。
“给你看样东西。”
阮维东微惑,伸手接过。
是几张泛了黄的旧照片,有的还卷起了边角,黑白为底,该是许多年前的产物。
有独照,也有合照。
合照上,一男一女两个子女,看起来像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只是照片中的男人,熟悉的脸庞,却是立即叫他的神经紧绷起来,一张一张地地手中飞速轮转又看了一遍。
那上面,分明是他死去的父亲的脸,怎么会是这样。
“孟叔,别告诉我,你的调查结果是,我父亲在外面还存在一个家庭。”
这个消息,让他震惊,不可置信。
“你再仔细看看。”孟冬华提醒着。
阮维东又仔细看了一翻,眉目紧锁,凭着记忆深处的影象,终发现端倪。
不得不承认,照片中的男人,确实太像,以至于有以假乱真的效果。
只是男人身形微胖,发线偏长,掩盖了他眉角处的一处巴疤。
而当年的父亲喜欢留着板寸头,清清爽爽的样子。
“这人是谁?”他问。
孟冬华又拿出另外几张照片给他,“再看看这个。”
依旧是一家四口,只是孩子的年龄明显地小了两三岁。细看照片中男人,似乎换了一副面孔,但有几分前面所看相片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照片上,相互比对,不肯错过分毫。
是同一个人,他如此地肯定着。
唯一能解释这两张不同面孔的原因是,整容。
孟冬华道,“说实在的,我最初看到前面那几张照片时,也狠狠地吓了一跳。”
“他是谁?”阮维东冷冷道,有人整着他父亲的模样,所做的事想必不是那么地光明正大。
难不成,当年之事,当真另有隐情?
“此人叫黄小琥,二十年前是龙帮之主夏天的手下,过着舔刀噬血的日子,在一次帮会的火拼中被对手所抓,在酷刑中毁了容,获救后便整成了后来的样子。”
“为什么会整成我父亲的模样?”这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
“我怀疑二十年前,是这个人顶替了你的父亲上了飞机。”
阮维东忽地想起苏怀慕那天办公室与他说,那个女人一直在等着父亲,因为她相信父亲还活着。
“那我父亲在哪?”
是生还是死?
孟冬华摇了摇头,“这也是我迫切想知道的。”
如果还活着,为何这么多年,杳无音讯。活着的希望,是那么地微小渺茫。
“这些相片从哪里得到的?”阮维东问道。
“当年夏天有个得力的手下,叫洪九,苏芫本来是要我查找他的下落,因为当年之事他亦有参与,龙帮解散之后,此人便消失不见。只是没想到,洪九没找到,却找到了黄小琥的妻子白嘉。”
阮维东皱了皱眉,略作思虑,“我要见这个女人,她在哪?”
“我把她带来了,安排在附近酒店。”
酒店某室。
白嘉坐立不安,岁月苍蚀已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刻下了不可抹灭的痕迹,那双不断来回搓磨的手上也在长期的劳作里长满了厚实的茧。
自从龙帮解散,她带着孩子回到乡下,以为日子从此可以归复平静。
十多年了,她都快要忘了那段噩梦连连的日子。
突然找到家里来的几个陌生人却是将这种平静打破,她稀里糊涂就被带到了这里。
不知道等着的命运会如何。
门口,守着两名黑衣男子,逃亦无可逃,像是回到二十年前的日子,胆颤心惊。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难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刚出世的孙子。
黄小琥啊,你究竟作了什么孽,竟让子孙的日子都不得安宁。
当年清秀的女子,早已沦作乡下妇女。焦虑让她六神无主,只好跪在阳台上,手合十,作祷告。
十余年前,她开始信奉基督,期求心理安慰。
虔诚地向上帝祷告了一翻,抚了抚胸口,方才站起来。
刚要转身,便发现有人站在她的身后,心脏又倏地提了起来,退了几步,紧张地问,“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