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我们都坐在屋子里叙家常,亿元在烧水。嫂嫂在隔壁吼我哥哥做事,显得很有些忙碌。妈妈趁机说:“我见不得(不喜欢)屋里外头扯倒,大人小伢都吃苦,一天到黑忙得吼,我想吃商品粮的。”妈妈的话显然是针对我说的。我小时候由赵家伯爷做媒说了一门亲事,姑娘在农村做事。妈妈是想我退了这门亲,找个吃商品粮的媳妇。我听了妈妈的话,也不回答,心里暗暗好笑,故意把话题扯开,我对弟弟说:“你准备怎样?”“唯一的办法是帮工。”弟弟回答。他接着讲了好多话,我没注意听,而是在暗暗地思考妈妈说的话:喜欢吃商品粮的。妈妈的意思很明白,我咋办呢?虽然还没到作抉择的时候,但思想上总要有一种倾向呀。说实在的,我现在根本没有考虑这件事,一是工作压头,二是年龄也不大,因此我真的还没有认真想过。你帮我算算,每周十节语文课,七十多名学生的作文、练习、日记要改,自己每天至少写一篇日记,还要自学古典文学,看课外书籍,出黑板报,还要思考如何才能把课讲好,有时还要用一点时间算经济账,所有这些够你忙的,哪还有时间去胡思乱想?现在妈妈把话挑明了,我还真有些犯难。我是一个好高骛远的人,内心有很高的想法,有时中央首长我也不屑一顾;对于女人,我相信,总有一天,总会有一颗心向着我跳动。我坚信,一定会有,甚至不只一颗,我还将慎重地去辨别、去选择。妈妈以为我傻,担心我找不到媳妇,其实妈妈是多虑了。我知道我的善良,知道我的能力,我对婚姻有着唯美的追求。我知道我内心的想法只对不起一个人——一个在人世间只活了二十九个春秋的男人,我五年级时的班主任——赵仁宗老师,因为我的那个摇窝亲就是赵老师的妹妹,赵老师对我几好哦!他一直把我当做他最亲最亲的学生和亲人——假如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将对着他的坟在心灵深处淌下眼泪……
据1980年12月3日日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