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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九条龙叉搠代统军 十只虎耙筑副总管

话说王氏兄弟见西门封闭,好多官兵那里防卫,去路断了,心说:“苦也,怎生是好、”不由冷气打脚底下升至头顶心。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却只差一门一壕通不过去。难道折身旁门?怕也一样出不去,且危险更大。已然是累得有一些腿软,又能支撑多久?便打算硬闯,逾越城墙出去。天不绝两兄弟于此,那城门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开了,吊桥也落下,由打外面进来了一副车仗,车内不知坐着是什么人。前后左右十余名骑马的公人予以保护。王氏兄弟大喜,心说:“苍天佑护我兄弟也,这般好时候不透出关去,更待何时?”径直向前狂奔。把守关门的官兵尚未明白怎么回事,王氏兄弟已然冲到跟前。这个时候追赶王氏兄弟的官兵也近了,并嚷嚷:“别开城门,关上,堵住那两名凶犯。”关门哪里来得及,再说也没法子关。阻挡凶犯?也有些见迟。那队外来人恰好从门洞冒了出来,王氏兄弟便与他们撞到一处。二人蹦将起来,各将一名公人打下马去,夺了坐骑就往外闯。不容吊桥扯起,飞马而过。城门处一阵惊乱。有人问了,那车中是什么人,却还要公人护卫?原来是原知州最宠爱的第五房小妾,前些日子因父亲生病,而到余姚县城探望去了。今个儿回来,不想受到了一番惊吓,又同时反倒还帮了王氏兄弟的大忙。

不表城里怎么乱,还说王霸、王伯兄弟二人,如鸟儿出笼,纵马一路狂奔飞驰,不知出了多少里数。回头看,无有追兵,方才将马儿停住,长松了一口气。王伯问道:“哥哥,咱们往哪里去?回家吗?”王霸道:“还回家?傻呀?反正家里上无老,下无小,咱兄弟投讐道人去。既然与官府干上了,那就干到底,做一回真正的英雄好汉。”王伯道:“这才应了官逼民反呢,咱哥俩何罪之有,却扣屎帽子来行祸害?只是我光棍一条,倒是没什么说的,可您不同,家中的嫂子怎么办?我那小侄儿怎么办?”王霸道:“已经顾不得了,若为连累而被官府下狱,容待不久之后,讐道人打下了明州全境,不就可以解救得他们了吗?”王伯道:“也是。但愿一点委屈不受为最好。那咱现在就投讐道人去。”兄弟二人转而南向,去投讐道人的义军。但却有一条江水横路,往之中张望了一下,见到有船儿一只,王霸大叫:“船家,来,有渡。”船家听到,急忙由侧里来前。离近了一瞅,见得王氏兄弟满身是血,大喝:“呔,你俩是哪处的盗贼?定是在哪里犯了命案,欲图过江逃跑。撞上了爷爷,绝路一条,还不速速下马来,让我绑了,见官去。”王氏兄弟一听,心道:“好是晦气。”一个艄公也要拿自己,惹起怒气。王伯叫道:“这厮好大的胆子,在我们兄弟二人面前敢放泼语,快快近前搭渡,否则取你狗命。”艄公却是不怕,道:“嘿嘿,凶错对了人,爷爷向来不怕横的,看我怎样拿得你俩。”固住了小船,艄竿一放,另抄起了一根,向水里一支,借势一纵,蹦到了岸上。将手中竿子一颤,叫道:“来,比一比,斗一斗,看孰雄谁雌。”王氏兄弟这才看清,原来这艄公手上拿的是一根白蜡竿子,头上削有尖子。这玩意儿可是厉害,要软有软,要硬有硬,弹性极好。那尖子在油里炸过,似铁器之利。能够用这种白蜡竿子者不是善茬,必有些本事。王霸却并不以为然,道:“小辈,你想找死。那么,便让爷爷成全你。”晃刀往上就来,与艄公比斗。但是人家竿子二丈长,你的刀才三尺,对方且具经验,以长这优制短之劣,王霸想要往敌人的阵里钻,难上加难。竿子虽说是木的,可此种木材并不是普通的刀剑可以斫断的,何况王霸的刀在城内与官兵作战当中已经砍损了刃子,满是丫儿,便就更削不动了。所以,一经动手,王霸明显得处于劣势。一不小心,被竿子打到了右手腕子,“当”地,刀落地上。王霸一惊刹那,被艄公一竿子抽扫在身,一个斤斗栽折水里去了。王伯大怒,拈枪来战。但兵器仍旧比人家的短,占不得上风。可教怎么赢敌?见对方竿尖点向自己的****,王伯急忙身子拔起,跳到竿子上,踩踏竿子疾速赶步而前的同时,单手刺枪,点艄公的咽喉。艄公大骇,慌忙偏首躲避开来枪。一抖竿子,打算将王伯抖将出去。王伯却早已翻身凌空,从他头顶上过去,逾到了之背后。不待艄公反应,王伯将枪当棒子使,摌击在他的头部。艄公跌倒在地,登时有些发晕。王伯用枪尖逼住对方的要害,喝道:“动上一动,要你的命。”艄公不服软,嘴上硬,道:“你以为爷爷怕死是不?生来不知死是什么东西,今个儿便咂一回是啥滋味。只可惜,命丧泼贼之手,不甘于心。”王伯喝道:“这厮不要诬冤好人,哪个是贼?哪个泼?爷爷也是堂堂正正走路,挺直腰的男儿。只因为州里征募什么剿贼军,俺们兄弟县里报了名。今日在州城之内的小校场争夺指挥之职,孰料摊上倒楣的事,着了祸。我们兄弟一个叫王霸,号‘九条龙’,一个叫王伯,号‘十只虎’。那原知州究此说我们的名字里带有反意,想称王、称伯,即要拿下我兄弟俩。头上罩个‘反’字,不是闹着玩的。料必致死,我俩被逼无奈,为求生路而与官兵干了一场,杀死许多人,闯路逃于此间。你说,我兄弟俩是贼吗?”艄公道:“这么说来,却还是英雄好汉哩。这就好,我死了也可以瞑目不屈矣。”王伯道:“你我之间本来无冤无仇,我岂能随意伤你性命?只渡我们过河逃遁就行了,饶你即是。”收起了枪。艄公起身,道:“俺叫祖虎林,人颂绰号‘铁虬龙’,最喜好与好汉交结。若不嫌弃,咱们拜个兄弟如何?”王伯道:“你也是个人物,拜来值得。既然你有意,我亦不辞。”这时,王霸已经由水里爬上了岸,落汤鸡一般,还叫呢:“那贼,缴上命来。”祖虎林忙赔礼致歉。王伯道:“哥哥,我与此一条好汉已经言和,双方有意结义拜友,是为兄弟。”王霸道:“既然如此,打成一家亲。”祖虎林忙由身上脱下两层衣服,教王霸暂时换上。天未暖,不换不成。然后,祖虎林先将王氏兄弟渡过了鄞江,因为船只过小。欲行渡马匹之时,官兵就出现了,只好撇之。祖虎林提着白蜡竿子,船也不顾了,领着王霸、王伯就跑,跑到了自己的家里。亏他这边住。将院子门紧掩,到屋中将房门也关了,教王氏兄弟都更换了衣服。王霸问道:“祖兄,家里就只有您一个人吗?”祖虎林道:“独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以前有一个老婆,二年前因产血崩,连同小孩子一起死掉了。”王氏兄弟看这祖虎林家里四壁不能说空空,但实是很穷。王霸道:“祖凶,我们如今是官府要那的重犯,无有他路可走,想投奔讐道人去,你以为如何?”祖虎林道:“这讐道人的底细我不甚清楚,但听人说他的人马可是端正,不侵凌祸害贫苦百姓,而只与官府为仇作对,专诛杀贪官污吏、恶霸富豪。平民对之极其拥护。我想,投他去,不失是一个栖身之计,较为明智,更可随其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不白降生于世一回。”王霸道:“祖兄,您现在帮了我哥俩的忙,又引到了家里,可是犯了通匪窝寇之罪,官府一经查出,不免一劫。不如咱们一同去投奔讐道人,怎样?”祖虎林以为是,道:“好,这么定了。”于是,三个人胡乱扒拉了一些饭食,之后,欲共同往奉化。不想,刚出得门来,却撞上了到处在搜捕王氏兄弟的官兵,免不了一场搏杀。三条好汉将官兵杀了一个死尸遍地,突出一条血路去了。

三条好汉投到了讐道人的军营,讐道人大喜,赠给了他们新衣服,收在帐下为将。王霸、王伯因为自己的应手家伙遗在了明州城内的小校场,所以请求讐道人找人打制两件。讐道人吩咐下头去办。很快,有那铁匠用上好的材料给王氏兄弟锻造了两般兵器,与王霸的是五股烈焰叉,与王伯的是九齿钉耙。分量都不轻,王氏兄弟试了试,十分称手,非常满意,向讐道人谢了。讐道人平添了王霸、王伯、祖虎林三条好汉,念头一闪,从而想到了一个可以破奉化城的计策。

过了没有三、五天,获知明州各县张贴告示,悬赏捉拿王氏兄弟并祖虎林。而更有报,“剿贼军”已经发到了前敌。讐道人道:“时候到了。”即教拔营,似乎慑于敌援之来而行避退,兵回剡县境内,示以弱的假象。同时却在秘密增调人马以备大战。某日,讐道人把王霸、王伯、祖虎林三个人唤到了跟前,如此如此做了一番交代。三条好汉点头。晚间,讐道人悄悄将人马急行军,重新拉回到了奉化城近郊,做好了伏藏。

剿贼军的代统军已经选出,此人叫“青毛虎”药宽,兼任第一营的指挥,来在奉化城帮兵。或许由于此一军之来,吓坏了敌方之众,也或许“贼人”无有耐心于此耗持,加者攻坚困难,总之讐道人是退了,城内所有人皆松了一口气。这一天一早,几个主事的人聚在一起,正在商谈什么。有人来报,本县某庄的保丁捉住了画影图形正在缉捕的那两名大闹明州的重犯和其同伙,来在本城邀赏,现在候在东门外头。真通判只闻得明州城内的好戏,却未得亲眼目睹,于是产生了兴趣,想要看一看凶犯生得到底是怎么个形象,于是令放那些人进城,并押解凶犯来此。经过了确实,东城门于是打开了,有义军冒充的保丁在一名保正(当然是受到了胁迫)引导之下,押解王霸、王伯、祖虎林三条好汉进到了城中。这一入内,俱变了颜色。三条好汉抖掉假绑在身上的绳索,由“保丁”手里取了自己的兵器,一阵吆喝,将东关守兵打散,在城墙上挑起了旗帜。埋伏于不远处的讐道人见之大喜,指挥大军由东关门杀了进去。城中立时可就乱开了。真通判、药代统军、柳知县俱骇,指挥兵马抵抗义军。街巷之中刀光剑影,血色片片。混战当中,“九条龙”王霸与那剿贼军的代统军药宽遭遇。药宽喝道:“这一反贼,看本统军取你的性命。”王霸在明州城小校场识过他,且在自己受困之时,这厮逼迫最凶,闻得是其做了代统军,大怒,奋叉步战与他。斗了有二十合,王霸取对手不下,正在着急,偏那“青毛虎”的坐马失前蹄,因为地上的死尸太多了。药宽折下身来。王霸喜出望外,一叉在药代统军的前胸戳了五个血洞。

真通判、柳知县难抵义军,见大势已去,只有弃城而走。柳荫、柳蒙兄弟保了母亲,也跟着杀出了城邑,出北门,欲往明州城。可是那道上早有一支义军候着呢,为首的将官乃是裴侗、傅仓,截住了真通判一干人等。柳荫、柳蒙催马拈枪、戟,闯前打锋来突,但实属困难。却又见徐三、李六一彪追兵杀到,怕被包裹而食,这伙官兵只好且战且走,往东北向来窜。义军追赶甚紧,咬住不放。柳氏兄弟招呼了一百多号人,随同自己断后强阻敌人,而其他三、二百人则保护着真通判与柳知县夫妇疾行。徐三、李六以部分人马将柳氏兄弟等众纠缠住,裴侗、傅仓一军直追真通判他们而下。真通判一众泼了命地跑,不知多远,见前面出现了一个庄子,环绕有高墙、护壕,挑着一面书有“徐家庄”的旗幡。

这徐家庄在奉化县内大大有名,那庄主员外名叫徐隆,为人阴毒,乃本地大恶霸,家中财富丰裕。奉化县北一边的田地,几乎为他家独自占有。其有两个儿子,一个叫“野原狮”徐山,一个叫“荒川豹”徐海,都是无恶不作的人物。庄内有兵丁近千名,具有一定的实力。真通判情急之间跑到了这里,大喜,心说:“有救了。”因为他同这徐隆一家有亲戚关系,自己的一个养女,其实是外甥女,年前嫁给了少庄主徐山。担心义军侵扰到这里,所以庄门近些天一直是紧闭着,防备万一。真通判看到了救星似的,冲庄墙上大叫大呼。赶巧徐庄主闲来无聊,由两个儿子陪同,正在庄墙之上溜达,走到这边。观情势,徐隆急忙教人速开庄门,将真通判、柳知县夫妇连同此部官兵接了进来,匆忙扯起了吊桥。而裴侗、傅仓此时也杀到了。裴侗见真通判等人逃进了庄子,心头怒火熊熊,冲庄内大叫:“庄子里的人听着,快些把姓真的通判与柳知县送交出来,可保一庄的平安。否则,魔家恼上一恼,率兵杀将进去,血屠此间,鸡犬不留。”“野原狮”徐山在庄墙上骂道:“一班反贼匪寇,莫要张狂。尔等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几时。用不多久,天兵一来,管教尔等连囫囵尸首也没有。着。”飕地发出一支箭,来射裴侗的咽喉。裴侗甩头避之。稍显迟慢,这枝箭擦着脸儿过,面皮上蹭出了一道血檩子。“当”地,铁镞撞到了一名兵士手执的长枪枪头之上,万幸没伤到别人。“钢叉将”惊出了一身冷汗。徐山则“哈哈”大笑。裴侗怒极,命人到附近的村庄寻找梯子,欲行强攻敌垒。这时,身背后徐三、李六率人来了。一问才知,经过一场混战,敌方柳荫被李六一枪搠倒了坐骑,人攧在地,被这边的人拿住。有人押解着他去了奉化城。而柳蒙中了徐三一镖,落荒而走,之所部官兵基本上被消灭干净。裴侗大喜,道:“甚好。眼前这地方叫徐家庄,那里头的狗贼把真通判与柳知州抢进去了,我们正准备攻击庄子呢。你们来得正好,一齐用力破之。”待到梯子,还有破门用的大木拿来,义军冲击徐家庄。但是,一挨着边,上面一顿箭矢倾泻,迫使义军后退。连着三轮攻击,均被挡了回来,裴侗一众只能暂时作罢。对着高墙谩骂,搦战,可是庄内却不出来对阵。忽然,有人报说柳蒙带着一小队官兵杀来。徐三道:“这小子怎么跑来了?”率一彪人马来挡。见果然是柳蒙,喝道:“呔,小孺子,你在哪里收罗来了几十个残卒?敢是来送死的吗?”柳蒙叫道:“狗贼,还我的哥哥,不然爷爷与你拼命。”徐三道:“你一手下败将还有脸再次面对于俺,好不羞惭。想要回你的哥哥,白日做梦。劝你早早下马就缚,与你哥哥并一处,交由俺家首领发落。”柳蒙大怒,忘却了镖伤之痛,拈戟来刺徐三。徐三拈枪接架相还。又有李六上前助力。柳蒙力敌二将,招架吃累,但死志犹斗。旁人也不能干看热闹,义军也与那一部官兵绞到一处乱战。柳蒙收拢来只有几十人,那及人家兵众力强,眨眼之间全报销了。柳蒙自身也逐渐力溃,暗道:“今日我要死在此间不成?”这时,裴侗撞来,道之:“这厮,你的志气真还教人佩服,有心予你生路一条。你想活命,想要回你的哥哥,那就帮着我军打破这个庄子。你的老爹也在里头,我们遇之也保准不加伤害。此后,你们爷仨若愿意投我军中效力,我们必加欢迎,若不肯留用而去者,我们也不加阻拦。只莫执迷不悟,逞强斗狠。如果那样,便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将尔身成碎片。”柳蒙道:“此话当真?别巧言赚人。”裴侗道:“我若诳语赚你,承五雷轰之厄。”柳蒙道:“好,便依你。但是我怎么个帮法?”裴侗道:“放你去,往某一方向去一些路程。待到我军后撤之后,你便折回来,叫开庄门。到了晚上,设法打开这边的门关,接应我军杀将进去。但是,你可别耍什么鬼心眼,办不好事情,我们就杀掉你的哥哥。”柳蒙道:“好吧。”裴侗一声命令,人马似拦非拦,故意教柳蒙破开一个缺口闯出去了,往一个方向就去。义军假作追了一程便止了。裴侗又佯攻了一次庄子,无功,冲着敌方恨恨叫道:“尔等别得意,容后头我大军来至,看能不能打破你们的狗窝。”把兵撤去。

道柳蒙跑了一段路,把马儿掉转,二次来到了徐家庄。此刻,义军已经退去。柳蒙向庄内呼唤,称自己是柳知县的小儿子,要入庄面父。之前庄兵早看到有此一个一样装束的人在外头与义军大战,想与现在眼前之人是同一人,听是柳知县的儿子,急忙给已经回宅第去的庄主送信。听说来者骑白马,执银戟,柳知县道:“像是犬子柳蒙,我瞅瞅去。”由徐大公子徐山陪同,来在了庄墙之上。往下一看,可不是怎的,正为二儿子柳蒙。道徐山:“大公子,他正是本官的儿子。”徐山赶忙教人开门落桥,将柳蒙放了进来。柳栩问道:“蒙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此?你哥哥呢?”柳蒙眼中流泪,道:“父亲,我哥哥他被贼人擒住了。孩儿无能,抢他不还,亦险遭伤命。我哥哥落在贼人的手里,怕是凶多吉少。”柳知县一听,差点疼死过去,泪流满面,做父亲的几个不爱子女?义军克城,两个儿媳无力顾救,陷于城中不知怎样,现在大儿子又出了事,怎能不让他揪心扼胆呢。到了徐隆宅第,真通判与徐庄主也一番劝慰。柳蒙也道:“待我们重整人马,再与之算总账。”晚饭之后,柳蒙却悄悄把日里自己私通义军的事情说于了父亲。柳栩斥道:“你这逆子,如何敢背父而行此不忠于朝廷之事?”柳蒙道:“爹,事到如今,为了保住我哥哥的生命,只能这样了。况且,你今日失去了奉化,必然须承重罪,也祸及咱们一家子。现如今,东南大乱,各方豪杰挑举义旗,风卷残云一般扩展,所至州县相继陷落。这大宋江山怕是不久便要改姓了,不再由赵氏掌朝。大势所趋,老天注定。此时当须认清于此。臣于明主,当然忠节无措,但是若臣于昏君,则是愚忠,便就不当持,便当摒弃于他。赵官家怎样,您不清楚?事因情而论,为自己也要多有打算,不可执迷。请父亲三思。”柳知县听此,叹了一口气,道:“随你去做吧,只不知那头会不会末了背信弃义,前后在玩我们。”

柳蒙当即找来了一些随同父亲逃于此处的县衙差人。柳知县平素对待他们很好,这班人对柳知县也比较实心。柳蒙交代他们,把自己的父亲、母亲保护好,以免庄内人因为自己通“贼”而加害于二老。同时也考虑到,义军一旦杀心大发,不论谁谁。但他并没有将实情申明,只是教那些人只管守护好这里,哪儿也不要去,若动了可有生命危险,千万照着做。之后,柳蒙到了西庄门。守门的庄兵认得他,请了安,问他来做什么。柳蒙道:“吾父担心贼人潜回,偷袭庄子,教我来帮着你们守夜。”今夜负责这里的是一名教师,道:“公子,何劳您呢,我们足够了,您还是歇着的好。”柳蒙道:“可不能掉以轻心,贼人凶着呢,我是真正领教过的。”教师道:“公子,甭加担心,探子打探过了,贼人正在奉化城庆贺呢,好酒好肉吃着,还不醉趴下一片?又会来偷袭?只是庄子里兵力有限,不然乘机反击他一回,准保大获全胜。”柳蒙道:“睡也睡不着,心烦着,还是在这里同大伙儿聊聊天,解个闷儿。”胡侃了,听到三更梆子响,柳蒙装作遛一遛,走出了门楼。往庄墙外头瞟了瞟,无有动静,来回走了小一会儿,发现黑压压的一群人披着月色而来,知道是义军,事先早就约定好了时间。但有一名哨岗也看到了,叫道:“不好,许是贼人来了,赶快鸣锣报信。”有人欲鸣挂在门楼外面架子上的大锣。柳蒙一声喝:“不得鸣。”蹿身上去,一戟刺倒了他。紧接,将锣摘下,扔到了墙下。其他人都毛了。柳蒙冲外面的人马大呼:“柳蒙在此。”将戟抖开,大杀庄丁,那名教师也为之搠翻而毙。西门大乱。柳蒙一边单手用戟打斗,一边用另一只手将吊桥放下。然后继续阻挠庄丁防御。外头的义军仍是由裴侗率领,人数比较日里有所增加。不论柳蒙今晚是否内应,都要大攻一下庄子,来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变化。义军用大木撞开了庄门,杀将进去。柳蒙下墙,飞奔向徐隆的宅第。至于大门,碰上了徐山。柳蒙道:“山哥,不好了。之前,弟心神不宁,心惊肉跳,有不祥的预感,睡不下,担心贼军偷袭,故而到西门去瞅瞅防卫如何,哪知正撞上他们来击,已然杀入了庄子,拒之不住。您赶紧想法应对,我去保护父母去了。”入了宅。徐山赶紧组织抗敌。大锣虽然无用,但有壮丁奔走而鸣小锣报警,庄人也纷纷起。义军、两方混战,一直持续到天明才基本结束。庄内兵丁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降的降。庄主徐隆为乱军杀死。徐山为李六飞刀中喉落马。徐海被傅仓一刀斩讫。真通判仓皇出东门逃窜。义军尽掠了徐隆的家资。

讐道人闻大破了徐家庄,十分高兴,接见了柳知县一家,好生劝慰。收柳荫、柳蒙于麾下为将,还其妻子。柳知县不愿助事,讐道人为之择了个所在,安顿其与家人居住。之后,讐道人整顿人马,北逼明州城。明州城之内一片慌乱,原知州不得已由慈溪县将那一支监视钱江北岸腊军的厢军调回了城中防御。人数不多,也就二千人,但能添多大力量添多大力量。这日,讐道人兵扎南关外,王霸、王伯、祖虎林自告奋勇,请一队人马去城下搦战。讐道人准许,与兵二千。三条好汉引兵杀至关门前,大呼大骂,要原知州举城投降。原知州获报,讨战者正是那日大闹小校场的“九条龙”王霸兄弟,大骂道:“这等狗贼,前者并没有冤屈他们,纵而成患,当早除之。”上前一军官,正是前者谗言陷害王氏兄弟之人,本城守御兵马副总管黑新。因为其人品质恶劣,所以旁者背地称之“黑心”。他请命捉拿贼将。原知州点头。这副总管领了一支人马杀出了城池,冲对阵高声喝道:“呔,对面的恶贼,前者搅闹小校场,乱我明州城,脱逃一回已经是大大的便宜,何敢今日来寇?自投罗网耳。上前缴命受死。”王伯见得他,大怒,叫道:“这狗子,事情都坏在你的身上。你若不对那原知州说了几句什么鸟话,他也不会屈冤我们兄弟而行捕捉。今日,爷爷要取尔的狗命。”催马向前。黑新与之来战。但这厮虽在本城职位不低,但他是靠关系门子做了这副总管的,本事其实不怎么样。能耐不强,人却狂傲,还自觉比别人胜出一筹。这便就叫“自己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今遇上了“十只虎”王伯这一野煞星,能有好结果吗?方一交兵刃,他手中的长枪便被耙子撞飞了。这厮见势不妙,拨马欲走。但已经是来不及了,吃王伯一耙筑到身上,九个窟窿眼冒血,落马丧命。义军一阵冲锋,官兵败入城中,严守不出。

讐道人指挥人马对明州城攻打数次,但连多日无功,伤损了不少的军士,却不能克城,只好暂时作罢。分一军,王霸、祖虎林率领,监视明州城,大队则转而兵指余姚。他现在不比前昔,已拥有数县之众,实力大加提高增强,足以兼顾东西两边的敌人。兵到城陷,余姚到手,不费力气。然后,教王伯、林松分一支人马去取慈溪,而王霸、祖虎林之军拉至余姚,自己引大兵由东一面,而教唐文英由剡县出兵一支北上,由南面,合击越州之上虞县。如果拿下上虞、慈溪,那么越州城与明州城之间的联系便被切断,越州城从而失去了后方,而明州更是被压迫在一角。对敌人都不是好事。但这上虞有强兵,原本用来监视江北腊军,同时也为了保障一旦越州城陷落,其中的官兵便宜东撤明州,克之不是太过容易的事情。坐镇于此的是统领使潘丹(前文所提到的刁十二、王洪九,都是他的下属),号“扫帚星”,人但遇之,必要倒楣。此辈擅使一口象鼻子卷帘刀,有万夫不当之勇,将兵来与讐道人对阵。敌人之间没有什么可以讲的,义军这边“金枪将”柳荫、“银戟将”柳蒙出战,欲拔头筹。但是技不如人,为潘丹接连杀败。又有裴侗、傅仓二将双战“扫帚星”,奈何力软,还马败走。潘丹心喜,挥动人马冲击敌阵。讐道人见之,急忙令弓箭手射住敌兵,缓之冲锋势头,然后将军而与厮杀鏖战。又有唐文英引兵南一面来助力。官兵虽说在训练方面较义军有素,但是人数上大不占优势,三千对九千。潘丹又是匹夫之辈,只有勇力而乏智慧,临场指挥不利,从而使得逐渐陷入被动,落处了下风。有数员义军之将围住了潘丹,欲行擒之。潘丹虽身处困境,但是不肯轻易就伏,死命而抵抗,形同一头野兽。“咔嚓”一刀,将敌将常安挥为两段,透一缺口就去。不料迎头寒光一闪,斤镖一支射到,乃徐三封路并将镖发,潘统领使被创左眼,跌下马来。义军将士枪刺刀斫滥下狠手,要了潘丹的这一条命。讐道人挥兵打破了上虞县县城。于是,讐道人的义军声势更加壮大,并拥有了分属于越、明二州的剡(即今之嵊县)、新昌、宁海、象山、奉化,上虞、余姚、慈溪八个县,聚兵员上三万,称雄一方。自大破武都虞候之军并得剡县至今日,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有如此建树,令人刮目看待。之所以有现在,完全是因为有长期饱受官府压迫,更遭受花石纲之害而难以维持生计的广大贫苦百姓的爱戴与拥护,也加着自身的最终目标也是利益于这些人,才会得到大力支持,否则,兴不起来。

讐道人正打算下一步集中力量,再度攻打明州城,忽然这一日有人报到剡县帅府,有方腊的使臣来到,要见首领。讐道人想是有大事,急忙亲自出城迎接。使臣乃是方腊手下的一名文官,叫段昭,随行有八名护卫。原来是方腊获得了消息,朝廷已经调动预备与金国联合进攻大辽的禁军,将近二十万,可谓相当强大,南下进剿义军。形势紧迫,刻不容缓,必须早加决断对应之策。若处不败,各支反朝廷的力量必须集中,几方人马进行通力合作,统一面对强大的来敌,避免各自为战,而为敌乘,逐一击破,遭受灭顶之灾。方腊决定在这个月,于睦州城召开英雄盟会,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欲将各方英雄拉到一起,攥成一个强有力的拳头,共同对抗朝廷大军,商议具体事宜。讐道人心说:“这可太好了,大家结成一条心,拧就一股绳,力往一块使,以现在的发展情势,何愁赵氏昏暗的朝廷推不倒呢。”可说正中下怀。将本处安排了一下,家里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唐文英,然后由裴侗、傅仓及数名健卒随身保护,与那方腊的使臣段昭一起,赶往睦州城,参加盟会。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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