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打了,打不过你。下次再来。”
两个白衣少年立在空地之上,其中一个略显消瘦的少年摆了摆手,扭头触摸了一块石头,眼神中有些无奈和颓靡。
尽管看着都是白衣,但细看之下,便可看出不同。
认输的那位少年身着粗布白衣,此刻他的身上,衣服到处是破烂之处,隐约还有血迹流出。可以说,这粗布少年身上衣服毫无完整之处,就连脸上也有一道轻微的剑伤,从脸颊直到眼角。
相比之下,另一位白衣少年就要好的多,身上并无明显伤痕。此刻也是横着剑,盘腿打坐起来。
这少年一身锦衣华服,头带发冠,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傲气,剑眉大眼、挺拔鼻梁,颧骨突出,好一个英气风发的少年。
“小子,能在我的剑法之下坚持十招,这也算是你的本事。不过,要想过我这关,以你现在的能力,想必是不太可能。”这华服少年字里行间透露着自信,或者说,太过自信。
粗布少年面对华服少年的挑衅,也不懊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现在打不过,不代表我以后打不过。
话虽普通,却散发着一股坚定。
华服少年哈哈大笑道: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能击败我的落花剑。
粗布少年歇息片刻,感受到枯竭的灵海域又充沛起来之后,便转身走向了楼梯,看样子是想出去。
出的楼梯,竟还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空地,只是此地空无一人,粗布少年目的不在于此,脚步不停,继续走向了另一边的楼梯,再往上,又是一块一模一样的空地。他在这片空地上略微停留了一会,眼神飘离。
良久,似乎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了大门,终于不再是楼梯了。
出的大门,更是一块巨大的空地。粗布少年回神看了看,原来这建筑竟是一座高大的塔,塔身直入黑漆漆的高处。而这粗布少年竟是从塔底下上来的,看来这地面之下,别有洞天。
意念转动之下,粗布少年竟然消失不见,而是到了一块小空地,此刻阳光明媚,几部距离之处还有一个洞穴,想必是少年的住处了。
此刻他也是懊恼地说道:唉,又败了。那个趾高气扬的臭小子耍的一手好剑法,攻击似落花流水,速度威力皆不容小觑。自己仅凭无天拳,难以近身,可以说是单方面被压制地打。
这粗布少年是唐儒无误了!
唐儒在这修炼塔内已经是闯入了地下第三层,只是按照目前情况看来,似乎这第三层,没有那么简单。
唐儒也曾尝试寻找破绽,希望凭借自身炼体所拥有的强悍肉身硬顶着剑法,近身发挥无天拳的威力。只是前两层挑战,都是拼肉体,并未动用武器,所以这方法尚能一用。
这一层,那华服少年似乎在修炼,专攻剑技,并且剑法了得。他自身所佩戴的落花剑,也似乎是一件品级不低的灵器。加上他不知何种功法,配合落花剑,自己压根无法近身。
更别提用无天拳了。
唐儒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他曾尝试用自己手掌灌注灵力,硬挡落花剑,以此近身,虽然近了这华服少年的身,让他挨了几拳,但是这华服少年身体也是极其强悍,只是受了小伤。
反观自己,一双手硬接落花剑,满是剑痕。接了两招,感受到落花剑剑气的威力,心知这是杀敌八千,自损一万的打法,当下也是连连后退,陷入困境。不一会就败下阵来。
唐儒一拳一拳的击打石壁,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心里惦记着如何击败华服少年。
休息片刻之后,唐儒从灵戒里边拿出了一套衣服,这还是唐儒的爷爷唐禄之前看他时,给他送来的。唐儒换下了自己那满是疤痕的粗布衣,换了另一件青衣。意念一动,牵引灵力之下,自己消失在了原地,唐儒决定找找这无死老头,让他给支招。
进的阳门,唐儒见到了石床上的无死老头,几日不见,无死灵力似乎恢复的不错,也难怪在这阳门中,外界过了几日,这里边可是过了几个月了。
唐儒也不掩饰自己又落败的时候,一五一十地说与无死听。
无死道:小子,你的意思是让我也给你佩一把灵器?
唐儒双手一搓,嘿嘿两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无死被这句话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说道:没门。没教你别的灵器对应的功法,给你也是浪费,说不定给了你一把剑,你连五招都撑不住就败下阵来。
无死这么说,也不是小气的原因。只是这灵器,也不是谁都可以用,当然低等级的拿把灵器当然可以仅凭灵器的威力就可打败同级对手。但是,灵器好比锦上添花。
你专习剑术功法,给你一把灵器剑,当然能使你实力大增。同比,你专习枪技,给你一把灵器枪,你依然也能得心应手,威力大增。
但是,唐儒一直以来修炼的是肉体技,专门开发身体所蕴含的潜力。一下子让他丢掉习以为常的肉体技,来耍剑,一来剑术功法无法速成,二来突然拿剑也不会得心应手。这样,灵器不但不能助唐儒一臂之力,反倒会使唐儒的实力大减。
唐儒听的无死的话,也是思索了起来,落花剑威力无比,加上剑法,这华服少年不好对付,之所以叫他华服少年,也是当日唐儒头一遭踏入第三层时,问过这华服少年的名字。
那华服少年几个字,愣是把唐儒生生呛了下,自此以后也就没有再问名字。
那华服少年说:打败我,你才有资格知道。
唐儒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傲气的守门者,心中不免鄙夷。
但是,之后唐儒算是知道了这华服少年傲气的原因,
实力,没错就是他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
唐儒那几日的挑战中,几乎是跑去求虐的人一样,完整进去,一身伤出来。
打那以后,唐儒也是不敢小瞧华服少年。
无死在一旁怂恿道:小子,你要是炼体够勤快,将你的肉体练至战将级别的强度,打败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唐儒道:我一定加紧修炼无字诀的后几重。
唐儒目前也才是将无字诀给练了一半,在他看到后面的要诀之后,也是迟迟不敢动手修炼。
太危险了!
那要诀中,提到要将灵力灌注,倒行灵力,以此冲击身体。
光灵力逆行,就足够恐怖。要知道,灵力运行是有一定规律的,一旦逆行,极其容易走火入魔,筋脉尽废。
某些大能,在寻求突破之中,有的就是不小心逆行灵力,导致灵力紊乱,硬生生引爆了自己的灵海域,就此陨落!
无死从唐儒脸上看的担忧,说道:我知道你担心这逆行灵力会将你的筋脉穴道直接撞的粉碎,到时候怕是落得灵力全失的下场。但这也是一道考验,利益与风险并存。我在此前打通你的穴道,洗了你的筋脉,算是强固了你的弱点部位,并且在无字诀的修炼之下,你的身体强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是你逆行成功的筹码。但是,无字诀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将你的灵海域不断锤炼,灵海域不断扩大,灵力也是浓厚无比,灵力之中蕴含的力量也是极其恐怖。这无形之中,也是大大提高了你逆行灵力,肉体突破至战将的风险。
所以,你知道的,选择权在你手中。对于你突破与否,我没有把握妄下定论。
唐儒听完无死的话,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这是一道考验
变强或止步不前
在于唐儒的一念之间。
唐儒退出阳门,瘫倒在洞外的石头上,四仰八叉地躺着。看着天空发呆
上一次这么做,还是在凤凰城外的山坡上,逃了武堂的课跑出来采花。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事情,最后自己到了这里。
唐儒想着时间: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他就将重获自由。
那时候他面对的就是偌大个世界。
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感,在这天地之间,人是多么渺小,普通蝼蚁。
他又想起唐阳唐刚,还有唐爱,亲爱的妹妹仙儿。
不知道唐阳唐刚已经是什么级别了,想必早已经突破为战士了,甚至可能已经是战灵了吧,毕竟在七长老的帮助与指点之下,进步一定神速。
而自己呢,也才是战士四阶而已。
他想起无双,那个在城主府嚣张跋扈的小姐,在自己面前可是笑的灿烂非凡。
他想起太多,离开久了,就容易念旧。
……
老头,我决定了,修炼无字诀的后半部分。我没有时间了。
阳门之内,唐儒斩钉截铁地说。
无死听的此话,不再多言,便说道:有我无死在,拼的这把骨头也要助你成功。第一次练这后半部分,定会非常困难,你就在这阳门之内修炼,我来护法。
唐儒笑道:有战尊强者护法,我还怕什么?来!
在,唐儒不再犹豫,就地打坐,运转起无字诀!
……
此刻唐儒的身上灵力环绕,脸上更是痛苦之色。
唐儒运转起无字诀之后,抽空全身的灵力压缩至灵海域,再释放,使灵力逆行到达身体各处。开始,唐儒只能慢慢地来,先是手臂,再是胸膛。而灵力逆行,灵力极其霸道地冲撞着,在体内四处嚣张地破坏着唐儒肉体。而唐儒,这才算是明白逆行灵力,对身体造成的恐怖损伤。
此刻他的身体就像是被一团火在猛烈地燃烧,就连骨头也是传来融化的感觉。灵力所到之处,就像是熔浆,燃烧着破坏着一切。唐儒浑身难受,汗水稀里哗啦地流。
那恐怖的灵力一遍遍地破坏着身体,所到之处,传来锥心的疼痛,痛觉传到大脑,几乎让他疼的昏死过去,但他还是咬牙坚持。
接着便是胸膛,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火包围,猛烈地炙烤着,肋骨似乎被人掰断,筋脉似乎被撞毁,血液里奔腾着野马。
又是牵引一股灵力逆行,到了自己的下半身。
而自己上半身,也是疼痛难忍,唐儒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切成了一片一片,一道道刀,在割着自己的肉。
唐儒咬破舌尖,处于恍惚中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一些。
继续!再牵引一股灵力
在无死看来,唐儒此刻如同火人一般,上衣已经被温度烧烤殆尽,露出被灵力烧烤着的红色的身体。无死观察唐儒的一丝丝行动。
终于,牵引最后一股灵力到达脚部之时,此刻全身的灵力似乎被点燃,就连平静的灵海域也是躁动起来。
唐儒感到全身流着的是岩浆,每个毛孔,筋脉,骨头,都被烧为虚无。
唐儒意识再也控制不住这爆发的灵力,意识模糊,他似乎看到了他的母亲,含着笑向他挥手。
无死心里大惊,他意识到此刻唐儒已经因为那那恐怖的破坏力,传到脑部的痛觉让他支持不住,快要昏死过去!
而此刻唐儒脸色苍白,身上灵力乱撞,灼烧之下,浑身已经是一块黑炭了。
无死未料到唐儒能够坚持到这个地步,这让他惊讶于唐儒的意志力。
无死更未料到唐儒在这即将破茧的一刻,失去了意识。
不再多想,无死手一挥,一股强悍的灵力已经进去了唐儒的身体,瞬间暴乱的灵力安静了下来。
无死此刻也不顾自己的伤势,动用了灵力。
灵力注入之下,唐儒黑炭的身体顿时如同得到滋润的土地一般,焕发出一丝生机。
而此刻,千里之外,一个大能,双目突然爆睁,一股极大的威势四散开来。
哼,料你这次,如何逃得过我的手心。
思过崖上,洞穴中,异常平静。
远处的树上,一只毛毛虫蜷缩成一个厚实的茧。
阳门内的二人,老者不断消耗着自己的灵力,另外一个看不出灵力,浑身被黑炭包裹。
啪
一个很细小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地上响起,格外的刺耳。
黑炭少年的脸上,仿佛蛇蜕皮一般,掉落下一块黑色的块状物,露出了此人的一点肤色,看不清全貌。
响声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一点点流逝,阳门内的时间。
已成茧蛹的毛毛虫,似乎在和死神搏斗,在坚硬的躯壳下,一个不安分的强大的灵魂在不断叩谢世界的大门。终于,它敲碎了一块壳,于是阳光来到,照耀了它的眼睛,驱散了茧蛹中漫无边际的黑暗。
……
啪啪啪啪啪啪
一系列的声音,响彻在空地之上。
先是脸上的黑炭壳在剥落,然后是胸膛,手臂,腿,脚。
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黑炭壳应声落地。
毛毛虫叩开了门,用力在撤掉身上包裹的白色枷锁。它伸出了手,在一棵树上,然后挤出了自己的脑袋,用力脱掉外壳。
地上已经是一地黑炭,包裹着的人也已经露出了全貌。此人剑眉,面庞柔和,双眼紧闭,挺拔鼻梁,露出结实的胸膛。不用说,自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奈何,全身****。
双眼未曾睁开。
毛毛虫不再是毛毛虫,它已经露出了自己的翅膀,压着它的躯壳已经脱落殆尽,露出了它美丽的翅膀和身体,它抖了抖自己的翅膀。
睁开了眼睛,那个蝴蝶
那位少年!
他睁开深邃的眼睛,迷茫柔和,神魄动人。
毛毛虫睁着的眼睛看了看世界,然后抖动翅膀,战战魏巍地奔进了这个美丽的世界,它属于这片天空。
他看了看,石床上的老头,许久不见,又变得虚幻无比。
老头睁眼,眼神满是虚弱与期待。
四眼相对,老头说:醒了?
少年一脸笑意,缓缓说道:
老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现在梦醒了,我唐儒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