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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分别

当天边微微泛起晨曦的光时,河心市场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这个短暂的辉煌从地图上永远的消失了。艾伯纳亲手摧毁了它。现在只有莎丽布玛的河水仍静静流淌,白色的风帆带着一艘艘逃难的商船在莎丽布玛的支流翡翠河上飘荡着。

“吃点东西吧,艾利克斯。”商船上挤满了河心市场的难民,嘤嘤绕绕的哭声,伴着男人厚重的叹气声时不时在船上回荡着:“已经一晚上了,多少还是吃点。”

“谢谢。”良久,少年才从商人的手中接过干粮慢慢咀嚼起来。

商人的袖口已经消失了,那是被迸裂火球的余焰烧毁的,手臂上被烫伤的水泡看来已经消肿了,此刻正擦拭着被火焰熏黑了一角的店招,脸色满是疼惜,连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罗克大师亲手给我写的牌子,这次真不应该带过来。”

“谢谢你,大叔。”

“不用客气。”商人知道少年是在为昨晚救了他的事情:“我们见过一面,难道不算朋友吗?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知道真相。”

“您说得对。谢谢你。”

如果没有查尔斯或许少年此刻已经同河心市场一同化作灰烬了。当爆炸的火焰扑过来得时候,那火焰的热度让艾力克感受到了一丝丝恍惚。或许融入火焰就不会那么冰冷,那么累了,这些痛苦和愤恨也许都能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但是当火焰飞奔而至的时候,艾力克感到自己被扑开了,汹涌的火焰点燃了倒塌的废墟,借着火光,他看到了查尔斯。

余焰点燃了查尔斯的袖角和怀中的木板,这个草药商人虽然疼得直蹦哒但始终不肯扔掉手中的木板。

“莱特人,如果还有没完成的事,还有点梦想或者还恨着某个人,那就先别忙着死,嗷嗷,烫死我了!”虽然袖口已经被撕下来了,但是草药商人裸露在外的手臂因为火焰的灼伤正开始冒出一个个水泡“该死,这就是魔法吗?这么烫?你不是会点魔法吗,快弄块冰块给我敷敷,嗷嗷嗷。”

艾力克并不会用魔法制造冰块,查尔斯也没有真正指望,最终当魔法水球开始清洗伤口的时候,艾力克已经被草药商人拉着跑到了南口。

幸运的是南口停放的船非常多,这得力于这几天大贸易会刚开始,大部分的商会都刚赶来。现在大部分的人已经坐着船向南方逃去。

查尔斯拉着艾力克挤上了一艘商船,在嘈杂的声音中顺着河水向南方飘去。身后是艾伯纳魔法师们火球炸裂的声音,少女在南口焦急等待的丈夫或许再也不会来了,燃烧的废墟下或许埋葬着曾经幸福的一家,在这个世界里,魔法师尚无能为力,普通人又怎么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在一阵急促的铃声后,一位中年男子站上了船头。

“我是鹦鹉号的船主,翡翠口到了,大家换乘小船进入翡翠平原,去寻求平原主人的庇护吧。”

紧接着商船摇晃一下后,便停靠在了岸边。

翡翠口是一个小型中转站,紧贴着一条低矮山脉。河水流经此处后渐渐变得平缓而乏力。来自平原以及周围的商户们通常在此换乘大船前往河心市场。而现在河岸的平台上已经挤满了难民,平时用于出租的小船陆陆续续载着先到的难民们往南方飘去。

鹦鹉号上的人群排着队依次下船。

“我们为什么不向上顺着河水前去安威布玛要塞?”

当艾力克问向草药商人时,后者只是一脸苦笑:“顺着这条河往上走有一道落差口,船根本无法通行。况且。。”

顺着商人的目光望向东北方的艾力克看到的只有泠泠的波光。

“既然艾伯纳摧毁了河心市场就做好了和拉得利开战的准备,恐怕现在艾伯纳的军队已经开始向安威布玛要塞进攻了。战争。。已经开始了。”

翡翠口的小船和马车很快被难民们塞满了,剩下的难民们不得不开始徒步顺着道路往南方逃去。

“大叔,你知道怎么去安威布玛要塞么?”

一瞬间查尔斯惊讶的连手中的招牌都掉在了地上:“你疯了吗?现在那儿可不是你这种学徒该去的地方。再往前走上几天我们就能到艾斯特,那儿可直达水晶堡,法塔尔男爵领地。”

不过很快查尔斯便闭口了。少年望着东北方,紧握的拳头和眼神中的怒火告诉了商人他的心意----这并不是一个喜欢在别人臂膀下寻求保护的人。查尔斯换了换语气:

“我们并非逃避这场战争,艾伯纳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要不你跟着我去克罗尔,我想你的魔药技术加上我的草药或许能帮助不少前线战士。”

“这同样也是在战斗……不是吗?”

“艾伯纳摧毁了我的家园,杀死了我的双亲,虽然我痛恨拉得利王,但是埃尔文说得对,我的身体流着拉得利的血,我的父母是拉得利人,这是他们挚爱的家园。我不愿意看到艾伯纳再次摧毁它。一刻也不行!”

当少年几乎吼出最后那句话时,查尔斯沉默了。自己以为已经理解了少年的痛楚,或许并没有。往日的记忆已经在少年心中撒开了一道伤口,现在已经无法愈合了。当脑中浮现出昨晚火焰照耀下少年那一动不动的身姿和混杂着绝望及解脱的神情,查尔斯觉得或许此刻少年的选择或许是对的。

“出了这个口子,顺着右边的道路往东走,穿过一片密林会看到翡翠平原。顺着大道一直往北走便可抵达安威布玛要塞。”

“所有马车都在搭乘难民前往水晶堡,你只能走路过去,大概会花费三天。途中没有什么厉害的魔兽,不过还是要小心。这是干粮,省着点用……”

最终草药商人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做出了道别。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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