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王毅急躁。
毫升淡定的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了王毅。
王毅似乎已经忍受了很久一样:“你到底还要疯多久,我们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你就开始变本加厉,我们是要出来改变的,不是出来继续延续我们错误的,你到底知道吗,我跟了你那么久,你每次做什么事情,我都跟着,我只想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开导你,不是要让你继续这样胡扯下去。”王毅沉默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我告诉你,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们必须得去自首,犯下的错已经太多了。”
“自首,你开的玩笑真是大啊,这个时候去自首,我们以后的路就不要走了。”毫升把手上的金项链扔到了地上。
“我们现在走的就是一条不归路,在这样下去,你只会越陷越深------”王毅抽泣了几声:“本来我以为,是我自己堕落,自己在作践自己,曾经想过要把自己完全给摧毁掉,要是我始终明白,自己还是一个青少年,一个阳光的、正直的青少年,我没有资格给我的青春抹黑,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
暗柳啼鸦,愁思茫茫,风灯凌乱飘散,斜月远堕余辉,泪光侵蚀衣裳,苦命倾诉彼此,换来声声无奈,消逝的时光,稽留的悲哀,又有谁可以将此磨灭,自己?别人?------
“那我们能怎么样,能怎么样,做到做了,没有后悔药,谁都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我只想这样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毫升,不要在这样执迷不悟了,你这样的执著,并不代表什么!”
是啊,不执著于表相,亦能如十方虚空那样不可思量。
“你为什么要这样骂我,我哪有什么错,我没有!”毫升哭了。
“骂你,我也在骂我自己,我为什么跟你疯了这么久。”
雨丝微洒,情思四溅,两个青年挣扎着自己的命运,也在选择自己的命运,很多人知道,人生最可怕的就是选择,因为它决定了你的所有,你的一切,你的一生,慎重------
毫升紧紧握住自己手上的钱,第一次觉得自己拿来的钱是多么的不堪入目,多么的令人恶心,一张张的百元大钞,对于他来说,意义到底是什么,“游戏,游戏!”
“游戏?”王毅泪眼模糊的看着他。
“那一切,就是一场可笑的游戏,但是游戏永远没有结局,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结局?不是早就设计好了吗?”
“我那样做的一部分,原因不就是为了江湖义气吗?”
“什么,江湖义气,你去抢劫刘苏里,是为了江湖义气。”
“那有什么不对吗?换作是你,我相信,你同样会这样做。”
王毅陷入了沉思,知道这是一个深刻的问题:“但是我告诉你,我们怎么逃都是一个样,犯下罪恶的人永远逃脱不了惩戒。”
好静,静得连鸟叫声都显得漠然,可能谁都不想出声,更不能出声,谁可以净化着浑浊的邪气,谁又能解开苦闷的桎梏,年轻的思想,好复杂,似乎夹带着一点不可思量的悲哀,只能说,把该想的,想清楚------
烟尘滚滚,寒声飘摇,怨声萧萧,迷途如落叶般清苦,年轻的旺盛,青春的节律,伴随着苦闷、快乐、流逝,每一个都是一个过程,每一个过程却似流水无情,没有人会给你直接指示,你要懂得自己需要理清、智清、脑清,好好把握年轻吧------
两个人落着泪------
两个人沉默着------
他们低着头,思绪着------
毫升和王毅停止了思想,迈起了步伐,毫升手上撰着钱,一步步的走回家中,他们好像忘了,他们现在又没有了家,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低落的时候,很容易会被人盯上,特别是身上有某一个亮眼的地方,就算你不是在摆弄。
两个神情呆滞的人,一个手上拿着钱,一个眼神空洞,紧跟在他们后面的几个人,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出来混了那么多天了,钱都全部花光了。”
“那能怎么办呢?”
“容易得很,看见合适的话,我们就上啊。”
“嘿嘿,赶上我们就是‘黑色’青春。”
“哪有什么不好的,黑色,霸气。”
“对,我们就得黑。”
“你不到家里面去拿钱吗?”
“我现在去拿钱的话,老爸、老妈一定会宰了我的,而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就是我不对,我才不去受这个罪呢?”
“看来他们对你要么不闻不问,要么简单粗暴,怪有意思的。”
“你们就好了,你们都是独生子女,物质生活相对富足,而且还是有个性的一代。”
“就是我们接触承认世界比较早了一点,所以在一定的程度上,很多人都那么点自私、缺乏责任感------”
“那又不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生活的时代这样而已------”
像他们这群孤僻、厌学、情绪化的人,就会去找那些情趣相投的人,而跟他们有共同语言的,就是和他们属于同一类人的,这样下去,不久是重复循环一个纰缪吗?
“如果说是我们的不对,我给自己八十分,家里人我想就得十五分吧------”
“别说了,找钱吧。”那几个人嘴里叼着烟。
“你们快看,看啊------”
“看什么啊?”
“那两个人!”
其中一人两眼望了过去:“不就是人吗?没看过啊,这年头,不像人的太多,是人的,没人看。”
“你少给我来这套,快看,那人手里有钱,红色的钱,是百元大钞。”那人大喊。
“真的是呀!”
“那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就这么办了,上!”
“对,上,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做?”
几个人围在那里想着对策,毫升和王毅还不知所云,在那里沉默着。
“你们给我站住!”有一人喊道,但是王毅和崔三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继续走着。
“哇靠,他们还真是很会躲啊。”
“找死,你们给我站住。”他们站在了王毅和毫升的面前,用受掐住他们:“别在这里给我假装听不见。”
“你们是什么人?”王毅淡漠的问。
“没有,就是有事儿想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对,你们你跟我们来吗?”那人言。
毫升和王毅没有考虑什么。
寂静在黑暗中滋长------
“刚才我们看见那里有一个女孩找你们。”其中一人言。
“啊?”毫升惊讶。
“我们只是来传话的。”那人把王毅和毫升骗到了一个地方,刚到那里,从黑暗处突然又冲出来几个人,二话没说就强行把王毅和毫升推上了以上的士。
的士上,有一个人正在打电话,毫升和王毅没有听清楚,的士来到了一条偏僻的河边,那些人指着远处一个人问:“你认识那个女孩子吗?”
那女孩,看见这边有人在看他们,还故意把头转向另一边,光线暗弱,刚开始,毫升还以为是刘苏里呢,认为她可能要报复他,便全身得瑟:“不-不认识。”
毫升刚说出来不久,一顿拳头就扑面而来,王毅吓了一跳:“不要打。”
“问你是不是和她交往过。”那些人更加凶狠霸道的挟持他们。
毫升以为纸包不住火,而且当时实在是看不清楚那女人长得怎么样?“认识,认识,是交往过,你们想要怎么样?”
看来这个回答的确很让那帮人喜欢,一人露出了奸笑:“交往过的话,你们就得交青春损失费。”
“那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吗,怎么还要交青春损失费。”毫升疑问。
“谁跟你说那人三十多岁。”他们几个人好像没有什么耐性一样:“快点,把钱拿出来。”毫升和王毅没有说不通,就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的,还拿出了刀:“快点!”
毫升把身上的钱和金项链全部给了他们,不过,那些人看到毫升两人身上穿着名牌的服饰,于是就叫他们把衣服和鞋子全部脱下来,毫升觉得这些东西本来也是刘苏里她买的,现在还给她也不为过,就算是扯平。
他们那些了毫升和王毅身上的所有东西,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把王毅和毫升留在了原地,夜晚,风萧瑟的吹着,两人冷着直哆嗦。
以前是做骗子的,现在却被骗子骗了,就像古时是劫富济贫,现在是劫贫济富。
毫升和王毅只好走着回家,他们笑着看着彼此,觉得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被人如此戏弄。
“真是可笑啊。”毫升言。
“我们是不是恶有恶报。”王毅言。
“报应!”
“嗯,报应!”
毫升听到这个词,眼睛里的恶气又出现了,王毅觉得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算了吧,我们就算是去钱消灾。”
“可笑,我们也是在社会里混的,哪能这样就过去。”
“难道你还听不进去我讲的吗?”
毫升没有搭理王毅,只是把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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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个地方住下来之后,毫升一直在想刚才那件事情,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可以找到他们,而王毅又不肯搭理他,毫升索性拿着一些钱去了网吧上网玩游戏,消磨一下时间。
网吧里的吵闹让毫升更加的心烦意乱,他眼睛四处飘着,“那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网吧里灯光比较暗淡,毫升起身,走到离那人不远的地方,一看便知,就是抢劫他们的那伙人的其中一个。
毫升看了他周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玩一样,并纠集了他的干哥哥和其他一些到了现场。
“兄弟,你们这回可得帮我个忙。”
“没问题,干哥哥一定给你出气,那人在哪里。”
“那儿!”毫升指着。
那抢劫人,看到毫升和他的那帮人之后,想要逃离,被毫升的其中一个干哥给抓住了:“你抢劫我兄弟,居然还敢跑。”
话没有多说,就把那人往死里打:“听一些,我要问他。”毫升对他的同伴说。
“你最好给我说,那天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些人,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那家伙明知道这些逃避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只能再换来一顿毒打而已。
“说不说?”毫升语气凶狠。
“他们经常在旱冰场出没。”那抢劫人说了。
“揍,带我们去。”
毫升他们那上了一些家伙,去了旱冰场,“你先过去把他们引出来,我们再进去,快去。”毫升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那人哆哆嗦嗦的走了进去,眼睛不自觉的四处张望,这时候,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走到他身旁,和他聊天,那人还在使劲的耍着眼色,可惜他们没有看出来。
“哥,就是他们几个,他们昨天毒打我们,还抢了我们的钱。”毫升言。
“混帐东西,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做这种事。”那人把烟头拽在手心里:“弟兄们,走。”
气势汹汹他们渐渐逼近他们------
那时候,一双旱冰鞋扔了过来,原来他们知道了------
现在旱冰场里乱成一片,他们追打着,厮打着,一直追到了外面,一个偏僻的地方。
“你们给我站住。”毫升那边的人喊:“你们不想死的更惨,就站住。”
栽了,这回可在了,没有路跑了,那帮抢劫的人,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只旱冰鞋,“你们要-要怎么样?”
“没有怎么样,只是把你们做过的事情,我重新给你做一遍,就当作是复述你们的‘丰功伟绩’。” 毫升言。
他们肆虐的殴打他们,血腥的暴力,不知所谓的江湖义气,那些人打成一片,活像武林大战般厉害------
玻璃瓶摔地。
刀子掉地。
血迹斑斑。
“啊!”一声昏沉的叫声。
天黑了,越来越黑------
杀戮的哀鸣,现在就算要挽回,我想连上天都觉得不可能,不可能------
天空中突然没有了颜色,打闹声也停止了------
他们全部都吓跑了,着一个生命的消失,他们居然没有理会,逃跑了,他们是畏惧,自以为什么都不怕,其实他们自己做了一件让自己终身可怕可惧的事情,所有的过失,都是自己酿造的------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悲哀的挽回,无济于事。
“你干嘛要这样做,干嘛,我不是叫你躲开了吗?你做的这是什么事啊。”血流躺在毫升的手。
“呵,能做的只有这样,我只是想挽回。”
生命最后的呐喊,不应该消失的葳蕤生命,正在------
“挽回什么?你到底要挽回什么?”毫升痛哭失声。
“罪孽,我不要再这样下去,不要,在错下去,就是我------”血在他的口中溢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全身失去知觉的毫升。
“我得为他们负责啊!”
“他们?负责?”
“恩,那是我的职责,我只能这样做,也唯有这样做,才对得起自己。”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他们打了我们------”
“毫升,对不起,那是我的错,其实------”血继续流淌。
“我带你去医院!”毫升抱起了他。
“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我只是要你迷途知返,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们错了,真的错了,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这一宗抢劫按的导演,居然是王毅,他策划了这一出剧,但他,却没有料到自己的结局会是这样,他接到那帮抢劫的人的电话,马上到了现场,他试图阻止,但是谁又会理会,在那一瞬间,一把刀,一把廉价,恶毒的到无意间刺进了王毅的胸口------
毫升将他扛在了背上:“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王毅脸色失去了光华,慢慢的苍白起来,一片枯黄的落叶落在了王毅的身上------
“毫升,回头吧,我只要你回头,我会把一切的罪都带走的------”王毅闭上了眼睛,苍白漠然的脸,失去气力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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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快点出来!“毫升在医院里大吵大闹。
“你要坚持住!”毫升双手捂住嘴巴,但是王毅依旧沉静的躺在病床上,任由医生拖进了急救室。
等,悲哀的等待,不应该的等待,急救室门前,一个卑微的人正在亵渎这神圣纯洁的地方,毫升蹲在门口,使劲的哭,使劲的拳打自己的身体。
灯亮了。
“怎么样?”毫升长大着嘴巴。
“尽力了,你去看他最后一眼吧。”医生无奈的脱下了口罩。
毫升爬了进去,他没有能力站立起来,更没有力量撑住自己的身体,他慢慢的爬到王毅的病床前,想要忏悔,可是白色的床上安详的躺着一个正在飞往天堂的灵魂,一个解脱的灵魂,一个想要让自己没有罪恶的灵魂,他唯一的、最后的期望就是可以让自己最好的朋友得以解脱,远离谬误,继续他阳光般的青春。
“王毅,不要啊,不要,我知道错了,知道了。”
王毅在最后给毫升留下了一句话:“我们是敢说、敢笑、敢哭、敢奴、敢骂、敢抒的一代,但我们也是干承认错误的一代!”
留下了这句话之后,王毅离开了,毫升在病房里守着他的灵体,直至三天后,王毅的灵体才被他的家人通知领回去,毫升不敢去见他们。
现在,毫升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人陪伴他。
旧香残粉似当初,人情恨不如,梦魂纵有也成虚,何耐虚梦不入夜,夜阑风静縠绞平,惟有泪千行。
毫升失去了整个世界,没有了自我,完全沉醉于自己的罪恶当中,他一直回想,一直回想王毅。
他喝起了酒,喝得很烂,笑着,狂妄的笑着,没有思想的笑着,看着自己的错误笑着,思着王毅的死笑着,想着司徒珂他们笑着,似乎在做人生最后的回忆。
他醉醺醺的时候,把自己所有的事情全部写在了一张纸条上,站在十八层楼高的大厦上,拿着手中的纸:“我现在就去自首,我对不起所有的人。”毫升对着天空喊。
楼底下的人看着他在上面无缘无故的自言自语,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就报了警。
毫升还在上面对着一张纸说话,“离开这世界,就是为了逃避痛苦,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上面的人,听着,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警察在下面铺好了很厚的软垫。“危险!”
警察派了一个人上去跟他聊天,开导他,可是他没有听进去一句话,眼里,除了自己以外,就是回忆中的过往,他松开了手,那张纸条随着风,飞着,飞得越来越远,毫升不知道警察已经来了,也不知道下面已经有了软垫,笑了几声之后,张开双臂,纵身跳了下去,底下的人除了尖叫以外,只能祈祷他、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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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升在软垫上,跳下去之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看到周围的人都围着他:“原来地狱里有那么多人-----”
几天之后,毫升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哪里啊?”
“你是在医院!”一个轻声细语的声音飘到了他的耳朵里。
“天堂?还是地狱?”毫升无力的言。
“人间!”
“好痛,想不到死后,身体还有知觉!”
毫升朦胧的眼睛似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听到很久未曾听过的声音,闻到许久未曾闻到的气味,心中似乎有了安全感,“你们是?”
“你居然忘了我们?”
毫升轻轻了揉了自己的眼睛:“你,你们!”
“怎么?又要逃吗?”
毫升沉默。
“你把自己变成这样来见我们,是什么意思?要我们给你收尸吗?”
“不要这样说啦,他都已经回来了,这不就好了吗?”司空星制止了司徒珂。
“是啊,回来就好。”崔三把一支纸鹤放在毫升的枕头边。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