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在这世上,**********的人?也许在每个人的心间,都会有一个自己的答案。当然,小之也不例外,小之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外婆。”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落日的余晖,将大地染成一片暗暗的黄。夕阳下,老屋前,小之倚在外婆的臂弯里,幸福而安详。将这记忆的剪影,慢慢拼凑,拼凑出那曾今充满幸福的画面。
在小之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外婆已经七十八岁了吧。有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那时的外婆依然身康体健。外婆瘦小身材,个子不高,原本乌黑的发被岁月染成了银丝。皱纹爬上了她的额头和嘴角,如今后背也显得有些弯曲了。
外婆膝下有五儿三女,却都不在她身边,有些甚至远在千里之外。外公,在小之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一点小之是听妈妈提起的。所以,外婆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
外婆时常穿着类似于睡衣的棉质衫,坐在大厅左手边的那个沙发上,一坐就是一天。外婆的活动范围很小,除了吃饭时间会到大厅正对面的厨房去,其余时间,大多都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个麻布沙发上。小之不能想象,没有小之陪伴的日子,外婆是怎么度过的。一个人,会感到孤独吗?
“妈,我想外婆了,我要去看她!”小之请求到。
“听话,妈妈最近很忙,过一段时间再带你去。”妈妈总是这样回答。
那年的暑假,小之曾这样请求过多次,最后都没能得偿所愿。
“表哥,我们一起去外婆家吧!”小之拉着表哥的手说。
那年表哥十四岁,正念初二,比小之大三岁,是大姨的孩子。
“怎么去啊?我又不会骑摩托车?”表哥表示很无助。
“我们可以走着去啊!”小之天真地回答。
最后,两个孩子毅然地决定步行去外婆家。表哥在家里的书桌上,留下了出门的便条。因为孩子们心里清楚,被父母知道后,定是不会同意的。
七月的夏,分外的热。被烘烤了一天的路基,时时刻刻散发着躁人的热气。顶着午后的骄阳,表哥牵着小之,步行在前往外婆家的路上。起初的小之,还兴奋异常,一路蹦蹦跳跳。可没过多久,汗水就浸满了小之的白色T恤。午后的烈日,将小之晒得和煮熟的面条一般软绵绵。
“表哥,还有多久才到外婆家啊?”小之有气无力的说。
“我们才刚出发不久啊,还早呢!”
表哥的回答让小之感到有些失望,但并没有打消小之继续前行的念头。
“前面有棵树,我们到下面歇一会,再走!”表哥说到。
“可是我好渴,怎么办啊?”小之问。
“先忍一会吧,我们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这个!”表哥这样劝着小之。
一路上,两个孩子走走停停,不知这样走了有多远。反正对于小之来说,在这午后的阳光下,每一秒都胜似煎熬。
“小之,快看!一趟班车过来了!”表哥指着身后的方向。
“那你有钱买车票吗?”小之弱弱地问。
“身无分文!”表哥翻开空空如也的裤兜说着。
汽车从二人身边呼啸而过,并没有停下来,却掀起一阵漫天的灰尘。失望和尘土让小之感到更加的疲倦和难耐。两人干脆停下脚步等这灰尘消散再走。
“小之,快看那边有一个山泉!”表哥指着不远处的山壁,再次发出惊叹。
经过刚才的那场风波,小之对表哥的惊呼,变得明显不感兴趣了。象征性的用余光扫了一下,表哥手指的方向。
“哇,太好了,真的是山泉!”小之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两眼放光,三步并成两步奔了过去。
透心凉的山泉水,此时就像沙漠里的绿洲一样,给人以无限希望。
“哇,好冰凉啊!还有点甜!”小之贪婪地喝着泉水,脸上洋溢孩子天真的笑容。
“小之,我们该走了,你看你喝的全身都湿了。”表哥催促着不愿离开的小之。
“我不,我还没喝够!”小之说完,继续弯下身子喝水。
“你是骆驼吗?喝那么多水?再不走我可走了。”表哥显然已经不耐烦了,说完真的就往前走了。
“哎,表哥你等等我啊!”小之这才放弃山泉,跟了上去。
经过山泉水的浇灌,小之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脚步都比刚才快了许多。大约三十分钟之后,小之终于看到了,村前那扇熟悉的石拱门。
“哦!我们终于到了外婆家!”小之欢呼雀跃,兴奋的像个小猴子。
村子门口,立着一扇老旧的石制拱门。通过拱门,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的蜿蜒巷子。巷子约有一米来宽,两边是毛主席当年抗战时期建造的房子。外婆家,在石板路的尽头处,此时小之已经快到了。
“外婆!外婆……”小之老远就开始呼喊。
和往常一样,外婆并没有出来迎接,小之早已经习惯。小之的呼喊,只不过是为了让老婆早点知道自己来了。小之跨过屋前的木制院门,往前十步,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正厅,厨房和正厅之间隔着一条露天走廊。正厅的门口,有一个较高的石制门槛,小之一下就跳了上去。
“外婆,我和表哥来看你!”小之再次喊到。
外婆坐在前厅的麻布沙发上,摸起身边的朱红色拐杖慢慢站了起来。
“乖孙,你们来看外婆了!”外婆情切的抚摸着小之的头发,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
“来来,外婆这有好吃的,专给你们留的!”说完就带两个孩子到了房间。
外婆的房间就在沙发的右手边,距离不到一米。房门口,有个小台阶。房间的地板是木制的,由一块块的长方形木板组成。下面悬空着,鞋子踩在木板上会发出“咚咚”的响声。进门左侧摆着一个红色油漆的案台;正前方立着一套木头衣柜;右手边是朱红色雕花古床,上方有个木架,用于支撑四面的帘子。小小的房间,摆下这些之后,活动空间就所剩无几了。
“乖孙,吃桂圆!”外婆在立柜里拿出了一个奶粉罐,里面装着的是干桂圆。
“外婆,吃完桂圆,我要去钓鱼!”小之有点撒娇的说到。
“好好好,等小之钓到了鱼,外婆再煎鱼给你们吃。”外婆笑呵呵的回答着,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在小之的回忆里,外婆从来没有拒绝过小之的任何请求,只要外婆做的到,都会答应小之。吃过桂圆后,小之在外婆房间的门后,找出自制的鱼竿,往村后的小河边去了。
小河离外婆家很近,大约只有五十米。距离河边二十米处,有一道往下的斜坡,由一个个石阶往下延伸。小之扛着小鱼竿,踏着石阶往下走,大约十个石阶后,右侧有一株遮天的古树。古树下两头大水牛被绳子拴在树下乘凉,周围还有不少水牛粪便。记得去年暑假,小之还在这棵树上抓到过天牛,当时那只天牛爬在离地面很低的主树干上。
小之继续往下走,河边几个中年妇女正在洗衣裳拉家常。小之找了一个离她们远一些的地方开始钓鱼。鱼饵是小之自己捕来的苍蝇,这是对付油餐条的最好鱼饵了。油餐条胆大贪吃,清澈的河水里看见路人并不惊慌,吃饵时都是争先恐后,所以很好钓。油餐条个体不大,生活在河水里的一般只有两个手指大小,好在肉质肥美,小之最爱吃的鱼就是它了。
小之将苍蝇穿在鱼钩上,丢到河水里。不一会,就围过来一群油餐条,轻易就拉上来一条白灿灿的小家伙。大约傍晚时分,小之身边的小水桶,满满一桶的都是油餐条。小之站起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伴着夕阳踏上回家的路。回去的路程很短,徐徐的清风,亲吻着小之的脸颊,胜利的喜悦在那一刻绽放心间。
“外婆,我钓到鱼啦!”小之老远就开始囔囔。
厨房的前门正对大厅,后门对着的是小之钓鱼的那条河。小之通常都往厨房的后门回来,因为这样比较近。此时的外婆,已经在火炉边生火做饭了。火炉放在厨房进门的左手边,一米处摆着一个很大的木制立柜,用于存放油盐饭菜什么的,立柜的下面堆放着一些柴火。
“我们的小之今天收获不错啊!”外婆拾着柴火,望着小之手里的水桶称赞到。
“表哥,你和我一起来洗鱼吧!”小之拉着表哥往外走。
厨房正门前有一条小水沟,左手五米处是一口压水井,水沟用于排水。小之和表哥拿着小水桶和盆子往压水井走去。
“表哥,我来压水,你来洗鱼好吗?”小之问到。
“这么多,我一个人洗不完,一起吧!”表哥回答。
不多久鱼儿都被收拾好了,火炉上的饭也熟了,正飘着淡淡的饭香。那种用柴火焖出来的饭,比电饭锅煮的饭要香太多。外婆揭开锅盖,将里面的饭掏了出来,只剩锅底浅浅的一层饭。淋上一些香油,微火慢烤,末了撒上少许食盐。
“哇哈,是酥油锅巴耶!小之,最爱外婆!”小之一眼就看出了这是酥油锅巴的制作工序,欢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