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的哭声一阵一阵,无论我怎么劝,她都不肯停下来……我能够理解她内心的悲痛。
在我看来:她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小妹妹;而在她看来,我却是她的整片天空。天空倾覆了,怎能不悲痛!
我与小满之间相互定位与期待的巨大落差,意味着这种悲剧的必然发生。然而,我却并不怪她,她之所以会这样,无非是源于爱。
虽然我并没有接受,但作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去责备一个爱你的人的!
她的哭声惊扰了原本无比宁静的幸福巷,巷子里老成持重的居民再也无法忍受了,他们纷纷打开院门探出头来,向我投来质疑的目光。
一位老者甚至走过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说道:“你把她怎么了?快说,不然我报警了!”
我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只能支支吾吾起来。
那老者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他抓过我的手臂:“走,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
小满见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停止了哭泣,并冲过来掰开那老者的手说道:“不关他的事,他是我哥哥!对不起了,老伯!我们马上就离开”。
小满说着拉住我的手臂,朝巷口走去。我们离开幸福巷,沿着朝阳大街,向火车站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们话语不多,尽量避开敏感的话题。当跨上天桥时,小满站在天桥的中央不走了,她望着下面的铁路线说道:“假如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忘记所有烦恼……”
“小满,你不要傻!”我回道。
小满却笑了起来,那笑声冰冰冷冷的,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用已经红肿了的眼睛,望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强子哥,你知道吗?你是我坚持活下来的唯一支撑!”
“爸爸死了,妈妈疯了,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你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到我的感受的!其实,我早就不想再活下去了,只是一想到你,我才意识到在这个痛苦的人世间,我还有着一份依恋与牵挂!”
“我一直在痴痴地想着,有一天自己长大了,就嫁给强子哥,然后多生几个可爱的宝宝,我要和强子哥一起把所有的宝宝养大,我要天天陪着他们,绝不让他们感觉到半点儿的孤独和寂寞……”
小满的话,让我大吃了一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却居然厌起世来!在我看来,小满一向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却没有想到她的内心里却埋藏着那样巨大的痛苦,还居然产生了厌世之感。
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可自己又能为她做点儿什么呢!我内心无比纠结。
我:“小满,你知道吗?我其实,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比我好的,多的是。古人有句话说的特别好,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其实就是被我这片不起眼儿的树叶,遮蔽了眼目了。去尝试忘记我吧,之后你会看到属于你的更加绚丽多彩的‘金枝玉叶’!”
小满:“不,强子哥,你就是我心目中的‘金枝玉叶’,你应该属于我,而不是属于其他任何人!答应我,不要再和那个高个子女孩儿来往了,好吗?在一中等我!我一定会考来的!”
我:“小满,你知道吗,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我真的,真的,只是把你当做妹妹看待的!妹妹啊,你能理解吗?谁会娶自己的妹妹做妻子呢?那还是人吗?是不伦不类啊,是/luàn/lún/啊!!!”
小满:“可是,我并不是你妹妹,我们可以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再结合在一起,组成家庭,那该多好啊!强子哥,你答应我,好吗?我求求你了!”
我:“小满,我真不知道,我如何解释,你才能理解。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妹妹,是比亲妹妹还要亲的那种!这种定位,是无法改变的!哎,你啥时才能长大呀!……”
小满:“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强子哥,答应我好吗,我真的求求你了!!!”
……
面对小满的咄咄逼人,我是又气又怕,气的是她的要求真是太无理了,令我太为难;怕的却是她这样执拗,万一做了什么傻事,我该如何向她娘及村里的父老乡亲们交代啊!
我简直是头痛欲裂了,一股怒火袭上心头,突感眼前发黑,险些没有跌倒,下意识中扶了一下桥栏杆。小满见状忙奔过来扶助我。与此同时,桥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强,你没事吧!”
那不是别人,正是沈梦琪。她居然因不放心我,偷偷地一直在暗处跟着。透过我的举止和言行,她确信我与这个女孩应该没有“那种”关系。她已经意识到,应是这个女孩一直在缠着我的。
沈梦琪站在桥下,并没有上来,只是十分关切地静静地看着我。
小满见沈梦琪来了,便拉起我:“强子哥,我们走!”她拉着我,从另一边走下天桥去。她甚至因用力过猛,险些把自己摔倒。
我望了沈梦琪一眼,她向我点了点头。我会意了,跟着小满走下天桥去……
小满把我拉到火车站广场的一隅,她再次对我说道:“强子哥,离开她好吗?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还不行吗!”她说着,居然真的想往下跪。
我厉声喝道:“小满,你这是干什么?你想气死我不成?你怎么这样执拗啊,没有人会喜欢这样执拗的女孩的,不仅仅是我,我敢保证所有人都不会喜欢!”
小满:“对不起,强子哥!我真的是太怕失去你了!”
我:“小满,你知道吗?你这不是爱,是自私和伤害!爱情永远都不是单方面的,你能不能理解呀!”
小满:“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失去你!无论谁跟我抢你,我都不答应……”
此时,我无意识地向天桥上张望了一眼,我见沈梦琪正站在天桥的正中央,远远地向我们张望着,她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丝信任与支持的微笑。
我对小满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买票,早点回家去吧!”
小满:“我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
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小满居然有着这样的一副牛脾气,我简直是要被她气死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我甚至真的要以兄长的身份给她一巴掌了。可是,那时我并没有这样做。
“我会继续在一中等你,你赶紧回家去吧!”我带着应付的心理,应承她道。
小满:“真的,说话可要算数,不然是小狗!”
我真是被她气得有气无力了。她就是个孩子,一身的孩子气!哄哄算了,要不然,又能怎样?我这样在心里劝说着自己。
小满终于答应先回家去了。我给她买好了车票,并送她到站台上。一辆绿皮车驶进站台,列车停下后,列车员打开了车门。
我催促小满赶紧上车,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铝制的饭盒,塞到我手里:“强子哥,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大葱炒鸡蛋!你要自己吃光它,不要给别人!我走了……”
她说着,独自上车去了。列车缓缓开走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大麻烦”终于被我送走了。
我看了看手里的饭盒,又抬眼看了看天桥,沈梦琪还站在那最高处,她看到了我之后侧了一下头,嘟起了嘴巴,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
“哎……”我不由地再叹了一口气:“沈梦琪不会真的生我的气了吧!……若是小满再来纠缠,我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