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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重返北缅(2)

“胡说,部队必须立即往前推进,我有什么错我自己知道纠正,不要以为你们手里有什么把柄了。你们来这一套是什么意思?是抗议吗?你们22师当初不进攻同古不也是发动官兵起来反对吗!这手段我已经领教过了。老实对你讲,廖师长,如果由此造成什么影响,那将由你来承担。傅仲良那里,我当面找他谈去,我不撤他了。顺便说一句,以后的美国联络官在你们22师的任务是负责补给帮助策划作战代替我检查执行作战计划的情况,一律不再干涉军队内部行政。”史迪威把这些话吐出来以后,心里感觉十分畅快。

廖耀湘禁不住微笑了。这位史迪威将军能够在下属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一点是与蒋介石根本不同的。

由于22师进入了太洛与孟关之间的地区,38师攻克了太白家,布坚山前的要一孟关就暴露了。据守此地的曰本18师团经过于邦和太洛的战斗以后,已经变得十分谨慎。加上美国第十航空队的喷火式飞机和中程轰炸机掌握了制空权,曰军已无优势可言。

史迪威将梅里尔的长途渗透剽劫旅调到了前线作战,将新30师集中到利多随时听候调用。他准备攻破孟关后在猛拱河谷举行聚歼日军18师团的决战,然后直取缅北重镇密支那。

史迪威这种不顾敌人会切断后方补给线的打法,孙立人与廖耀湘都是满腹狐疑的。这样孤军深入,急于求胜正是兵家大忌。如果日军切断后路,使部队陷入重围之中,即便有空投接济,也可能难以自拔。孙立人和廖耀湘甚至认为这是史迪威在拿中国军队作为本钱在北缅冒险。他们不敢与之当面顶撞,只好一面开拔部队向孟关谨慎前进,一面密电急报重庆的蒋介石。

蒋介石立即回电孙立人、廖耀湘,要他们既要一方面服从命令,又要千万小心不可轻率,不可再发生上次缅甸败战的情况。

同时,蒋介石也给史迪威发去了电报,要求史迪威要与盟军协同作战,不能孤军深入。史迪威感到蒋介石又在他的背后插手了。他不禁想起上一次缅甸作战时的那种尴尬和困难的局面,他在前线跑来跑去,拼出命来指挥,可是杜聿明、廖耀湘连同林蔚他们谁也不听他的,因为蒋介石的插手使得史迪威在丛林中步行了半个多月才脱了险。这会儿,当着史迪威要下决心打一个大仗的时候,这位该死的蒋介石又在背后插手了。

不过,这次的史迪威再不是上次入缅作战时的史迪威了,中国驻印军团以上单位都派有美国联络官监督作战,他的命令再不是可听可不听的了,史迪威的手里不仅有一支经过特种训练的3000名美国士兵的长途渗透剽劫旅,而且还有两个航空队的几百架飞机。

蒙巴顿在史迪威率部队进入北缅作战的压力之下,不得不派出克里斯蒂森将军的英国15军沿阿拉干海岸向缅甸的阿恰布发动进攻,以策应史迪威在北缅的攻势。为了能使这次进攻奏效,史迪威派出了大批美国飞机协同英军进攻。

很快,英国15军的第5师在海岸正面遭到日军主力的阻截,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日军一个师穿过丛林,绕道向战线后方的英军第7师侧翼迂回包抄过来,把第7师包围了起来,同时截断了第5师的退路。日军满以为英国军队会全力后撤,趁混乱的机会,歼灭英军主力。对此蒙巴顿感到万分震惊,顿时手脚无措,不得不向北缅的史迪威发出求援的电报。

史迪威远在缅北的丛山之中分析了情况以后,立即复电蒙巴顿,要求英国第5师和第7师,必须立即选择好地形组成袋形阵地,誓死坚守,一切粮食、弹药、饮用水都由美国飞机空投。只要坚持两周,日军就会溃败的。因为史迪威分析了包围第7师的日军长距离出击深入印度内地的弱点,他们没有足够的给养,他们的飞机也因为没有制空权而不能空投接济,日军的供应最多可以维持10天。只要将英国15军的后备26师派出,由北面向南紧逼,就会使包围7师的日军陷于两面夹击之中。

蒙巴顿采纳了史迪威的意见,决心在阿拉干海岸上与日军打一场消耗战。

史迪威率领中国驻印军在北缅紧张向前推进,一时没有战事发生。

南缅阿拉干海岸上英国15军与侵入的日军正陷入激烈的战斗之中。日军漫山遍野地向7师阵地发动攻击,强大的火力掩护着日军向英军阵地靠拢,英军据险坚守,史迪威史迪威:左四。与派出的第十航空队的轰炸机!歼击机在7师阵地前对进攻梅里尔少将:左的曰军进行着轮番轰炸,扫射并不断空投物资给第7师。日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都被挫败下来,在英军阵地前遗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曰军白天的进攻不能奏效,夜间进攻也没有停止,可是英军前沿阵地被曳光弹照得雪亮,任何一次进攻都躲不过英军警惕的眼睛。

第7师坚守海岸阵地,为26师迅速赶到赢得了时间。

26师从北面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包围7师的北线曰军扑来,日军调去了有限的部队,企图拼死扼住26师的南下,可是26师仍然奋力向南推进,把北线的这股日军挤压在7师与26师之间一块狭小的山地区域里进行了歼灭,日军对7师的包围圈开始崩溃,以至引起整个阿拉干海岸战局的急转直下。日军在阿拉干的反攻计划是企图打退英国15军的进攻,夺下吉大港,可是他们没有考虑到制空权给英国人带来的好处,结果使自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危局。

这时运动在北缅高山中的国民党38师,22师和美军梅里尔长途渗透剽劫旅也到达了孟关前线。

孟关前沿阵地上密集的枪炮声一直没有平息过。史迪威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日军阵地,他用英语和法语与身边的廖耀湘交谈着,因为用这种方式会话,其他的人是听不懂的。

“我现在的处境很困难,虽然打了胜仗,但重庆方面仍然反对我的意见。”

廖耀湘听史迪威这么说,脸色不禁微微一红,问道:“你是指的进攻密支那的方案?”

史迪威将身子靠在掩体上,目光盯住廖耀湘:“你是不是接到了蒋介石的直接命令?”

廖耀湘躲闪着史迪威的目光,没有作正面回答。

史迪威也不再紧逼,他改了口气:“上次缅甸作战,我确实知道他直接发令指挥下面的部队,结果之惨,你是知道的。如果他这次仍然是那样的作法,那你我都可能功败垂成,为了共同事业的胜利,我希望你能全力支持我的作战计划。”

廖耀湘点着一支香烟,吸了一口,点了点头。

史迪威拍了拍廖耀湘的肩头说:“我们都是正规的军人,应该以军人的态度和思想方法考虑当前的敌情和任务,作出我们应该做出的坚决处置。”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呼啸着掠过他们的头顶,史迪威随手将廖耀湘按倒在掩体后,一发炮弹在身后爆炸,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子弹飞来,在石壁上敲出了几道白印。这时中美联军阵地上的各种火器扑向日军阵地,将对方的火力很快地压了下去。

史迪威和廖耀湘都止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两人干脆趴在战壕里抽起烟来。

史迪威告诉廖耀湘说:“在阿拉干方面,英国15军拖住了至少两师以上的日军兵力,英帕尔方面日军集中了三到四个师的兵力防止英军越过亲吞江。在曼德勒、卡萨、腊戍一带也有两个师的兵力。他们一方面担心云南方面蒋介石史迪威将军!左一。向梅里尔突击队讲话。

的大举进攻,一方面又要援助对英帕尔进攻的抵抗。我们正面的敌人就只有这个18师团,这是我们发动进攻的极好机”

廖耀湘对史迪威的分析感到可信,心中的疑虑开始打消,他同意很快发起对孟关的进攻。

阿拉干方面的日军果不出史迪威所料,坚持了两个星期,便耗尽了所有的弹药补给,陷入了英军的强大的反攻之中,日军只好改变战斗序列,把军队分散成一支支小型部队,退入丛林,且战且退,英国15军乘胜追击,使日军遗尸5000具。

阿拉干海岸的胜利鼓舞着史迪威,3月5日,他率领38师、22师和美国军队一举夺取了日军重兵把守的孟关要隘,中、美两国的旗帜插到了山顶上,这是美国长途渗透剽劫旅第一次正式参加北缅作战。

当史迪威跟着部队踏着遍地硝烟,在日军尸体中寻路登上孟关隘口时,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对身边的随从人员亲自口授电文:“中美军队3月5日攻克孟关要隘,一部正乘胜向瓦拉盆进击。此电分发重庆和蒙巴顿勋爵。”东南亚盟军总司令蒙巴顿接到驻印部队收复孟关的捷报后,万分惊异,他当即乘机赶到利多,又换乘吉普车经过一路颠簸,到达孟关,蒙巴顿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但他仍然没有忘记每天早晨剃胡须的习惯,把脸刮得干干净净,穿上精制的海军上将服装登上孟关慰劳中美军队。

蒙巴顿在史迪威的陪同下看望了临时医院里的中美受伤官兵,史迪威对他说:“每前进一步我们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蒙巴顿躲闪着史迪威的目光说:“知道,我知道。”

史迪威为了不让他再尴尬,便没有再往下说。

当蒙巴顿离开了这些痛苦的伤兵后,他才对史迪威说:“我将立即命令温盖特将军率领长途渗透部队立即执行泰山作战方案,不惜一切代价要到达印道、卡沙一带,以切断通向密支那的铁路和公路交通线,并由南向北长途袭击,以支持你的进攻。”

史迪威对蒙巴顿的感谢是用当天攻克瓦拉盆来表示的。

日军在阿拉干海岸进攻的失败和孟关的失守,已经对印缅局势产生了许多于日军不利的影响。为了夺回战局的主动权,日军于1944年3月初,调集了3个师团的兵力加上钱德拉·鲍斯的印度国民军,沿着1942年英国人由缅甸撤向英帕尔的公路两侧,向印度东北的军事要地英帕尔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日军发动这次进攻的目的是想利用印度国内反英情绪正在高涨的形势,集中兵力一举夺下英帕尔,并快速推进到英帕尔东北90公里处的孟加拉至利多的铁道线,这样既可以直下印度平原,又将史迪威在阿萨姆东北角上的几个美军空运基地与外面的联系掐断,同时也切断了中国驻印军的归路,中国军队有再度陷入野人山不可自拔的危险。

英帕尔英国军队指挥官斯库恩斯将军只好将自己指挥的第四军的三个师迅速收缩,后撤到英帕尔城里,利用英帕尔城居高临下的地形构筑起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曰军凌厉的攻势震动了全印度,蒙巴顿亲自飞临英帕尔,部署与曰军作战。

蒙巴顿的指挥又面临着一次“沉船”的危险,当年他指挥的凯利号船在北海被德军飞机击沉,他凭着极大的毅力才与部下们死里逃生。曰军的这次进攻,蒙巴顿并不感到比那时德国人的进攻轻松。他在斯库恩斯将军的陪同下很快巡视了正在构筑的城外工事。蒙巴顿知道要凭这些堑壕、沙袋、铁丝网、地雷来阻止日军的进攻是不可能的,他命令将所有的坦克车、装甲车、卡车集中起来,在英帕尔城外圈起了一道钢铁的围墙,阻止日军进攻,争取援军到来的时间。

曰军很快就推进到了英帕尔城下,他们在飞机轮番轰炸和密急的炮火掩护下发起的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

英帕尔城上城下,到处弥漫着硝烟和呛人的火药味,英国军队与曰军交战的炮火交织成了一片火网。英帕尔城里被曰军炮弹击中的房屋在熊熊燃烧,阳光下,升腾起来的浓烟在战场上投下了大片阴影。

日军正面强攻受到强大的阻击之后,便采取从两翼迂回包抄,形成三面攻城的局面。北路日军31师团和印度国民军开始向通往迪马普尔的公路方向运动,企图切断铁道线,孤立阿萨姆东北角。

蒙巴顿这时加强了部队的空运。蒙巴顿向史迪威借来了“驼峰”运输线上的20架美国飞机,将英国第五印度师从阿拉干海岸空运到英帕尔,把7师空运到迪马普尔以防不测。这时英军33军总部、英军2师和一个印度独立旅,以及温盖特部队的一个旅都通过铁路运输,到达迪马普尔集中,以迅速增援英帕尔方向。

曰军进攻英帕尔,使驻印中国军队在缅北的进攻面临新的考验。

日本人在广播中不断叫嚷要把中国军队再次困死在野人山地区。这时,蒋介石在重庆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立即向孙立人、廖耀湘拍去急电,要求部队立即停止向密支那推梅里尔突击队员在丛林中搜索前进!

进,要确保部队退路的安全,不能再一次使中国军队遭受野人山那样的打击。

接到蒋介石的电报,廖耀湘已为自己的部队准备好了条退路,他从一位英国茶场的大庄园主那里得到了一份详细的地图,上面描绘着一条从沙地亚翻越喜马拉雅山脉的羊肠小道,能通骡马,在没有人烟的山区行走一个星期就可到达中国的领土,那里有通往西康巴塘、里塘的大路。

驻印军自从接到蒋介石的电报后便不再往前推进,一种惶恐的情绪在部队里暗暗滋生起来。为了稳定军心,史迪威在孟关召开了团以上军官会议。史迪威在会上指出:“我们目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大家应该加速向密支那方向推进。蒋委员长深受日军进攻英帕尔的影响,生怕再度出现上次入缅作战的情况,一个军事家老是担心自己的后路会被别人截断,我想会一事无成的。”史迪威的讲话显然已经冒犯蒋委员长了,会场上立即响起一片唏嘘不满之声。

史迪威毫不在意,他提高了嗓门继续说:“我们的眼睛不能总是盯着撤退的方向,蒋委员长以为日本军队调集重兵进犯英帕尔会对我们的退路造成莫大的威胁,我则认为曰本人的这场进攻为我们带来了莫大的好处。”

会场上渐渐安静下来,忿忿不满的国民党军官们开始发现史迪威将要抛出他最关键的论点了,大家都屏息听着,廖耀湘一根香烟接一根香烟地猛吸着,孙立人一直埋着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史迪威在会场中来回走动着讲道:“首先,日军的进攻压迫英国人拼尽全力去与日军作战,以前我们三番五次要求他们出兵,他们都是借口这借口那地拖延着,这下他们不得不与我们一道采取行动了。其次,曰军集中主力攻击英帕尔,而没有指向我们,使我们避开了这一次猛烈的冲击,是件大好事。目前英帕尔的局势表面上看来很严重,但让我们冷静地分析一下就可以看到:英国方面,在空军力量上占了压倒对方的优势,又有很多战车重炮和步兵师,加上后方交通便利,不论增援和运输都不成问题。而日本方面,仅靠一条简易公路供给,目前又让我们的空军炸毁数段,前线的供给无法保障。在英军强大火力杀伤之下,日本人纵然攻击精神旺盛,也不能经受长时期的消耗。顺便向诸位说一句,马歇尔将军从地中海战区又抽调了79架飞机支援蒙巴顿,我又从第十航空队里抽出了20架飞机支援他。在这种情况下,日本人是无暇顾及我们的,我们完全应该大踏步地趁虚直捣密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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