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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2000-2003年 北京

错相逢

边南捷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说是要他马上到某某街的酒吧去取一批货。

已经睡下的边南捷懒洋洋得穿好了衣服,找到了车钥匙,向着指定的方向开去。

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话边南捷早已经习以为常,通常都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刻,他就会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请他去拿货,至于到底是什么货,他也不清楚,他也从来没有问过,当年跟卫四的约定他遵守得特别好,而卫四也派了很多人去帮助边南捷寻找快要令他崩溃掉的况菲菲,但是已经过去了三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后来边南捷有点想放弃了,他逐渐开始相信况菲菲确实是欺骗了他,至少她的名字是欺骗了他,但是她真的就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吗?他真的很难受。

这三年,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赚了很多钱,买了一套近郊的房子和一辆还算不坏的车。这些钱来得莫名其妙地容易,他甚至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跟卫四在一起是做了一些什么样的生意,他只管每次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然后跟莫名其妙的人手里接过货来,再打电话给卫四,然后再打电话给另外的一些陌生人,把货发给那些陌生人,一切都OK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货,但是他确定肯定不是毒品,因为每次拿货,对方和他都显得那么光明正大,似乎一切都是在太阳底下的交易,见得了光明的,卫四既然没有告诉他,他也就没有问,这几年他不再对好奇的事物兴致勃勃。

他跟卫四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因为卫四总是四处跑,有时侯是在香港,有时侯是在吉隆坡,但是每次只要在北京,他一定找边南捷喝酒,这些年的交往里,卫四将边南捷当作心腹,知己,边南捷总是能够令人错误地拥有安全感,他甚至感觉边南捷是上天派下来帮他的,他从来不亏待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后来慢慢的,边南捷也就了解到了卫四和许南尼的关系,原来许南尼是上海人,当年因为一次意外认识了卫四,于是变成了卫四的情人,但是她从来不对卫四忠诚,她的性格非常地古怪,她总是随心所欲,据边南捷所知,她几乎跟卫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睡过觉。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跟卫四的关系,卫四永远不可能离开被他安置在老家的妻子和孩子,于是许南尼也便只能是他生命中的陪伴,因为不能给予,所以也鲜少要求,边南捷倒是非常欣赏卫四这点。

当年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件,现在也逐渐变得释然,卫四的理论便是,女人可以大家分享,哥们却是至关重要的。他对身边每个哥们都好,有义气,因此卫四的朋友一直也是络绎不绝,相当多的人甚至肯为卫四卖命,就算是对于淡薄的边南捷来说,如果卫四遇到麻烦,他也一定会鼎立相助的。

卫四送给边南捷了一张卡,户头上的钱总是不知不觉地增加着,他也很少去查,总之他有需要,只需要取就可以了,回想起几年前自己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简直是一场梦。

当然,除了接送这些神秘兮兮的货外,边南捷还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名经济人,卫四认识一个很神秘的搞收藏的朋友,所有他们经常把低价收购来字画高价卖给画廊和展览馆,还会定期召开一些拍卖会,卫四也经常拿这些钱做一些义捐,他越来越象一个神秘的慈善家,谁都不知道他的钱是哪里来的,捐赠这种事对于卫四来说,不过是一种哗众取宠的炒作而已,他不会在乎那么点钱,钱对于卫四来说,真的是太没什么可在乎的东西了。

车在三环路上行驶,边南捷摇下了车窗,窗外一片灯红酒绿,北京对于边南捷来说,总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也许是因为况菲菲的缘故,可是况菲菲究竟在不在这座城里面呢?他一直存着奇异的幻想,那就是某天,在某个街头,当他百无聊赖地行驶,突然一个红灯深处,偶尔一个无意间,他看到了况菲菲的身影……他连想想都觉得惊心动魄,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跑下车去追赶,哪怕为此遭受严重的惩罚,这种冲动时时刻刻埋藏在边南捷的身体里,真的,每次开车慢慢行过人海,他都会想起《甜蜜蜜》中的镜头,李翘看到黎小军,于茫茫人海中拼了命地追过去,但是怎奈川流不息的人潮中,能够追赶到一个人是多么地艰难,想到这里边南捷就觉得鼻头酸涩,岂止是追赶一个人,连找到一个人的消息都是一件如此难的事情,这些年他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在想如何找到况菲菲,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承认他跟况菲菲的缘分只有那么一口糖的甜蜜,这些年他也一直跟着感觉那么放肆地认识了若干个况菲菲,他跟她们上床,从不开灯,他当她们每个人人都是真正的况菲菲,他从来不问她们的姓名,他管她们都叫况菲菲。就是这样在一起又分开,连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魔咒一样的折磨啊,他再也不是那个有道德有责任感,总背包袱的边南捷,他越来越象卫四,什么都不在乎,像一只没有脚只有翅膀的鸟,来回在天上自由地飞,但是永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一片落脚地。

到了指定的酒吧,边南捷坐在吧台上要了一杯血腥玛利,拿出手机给刚才联系他的电话发了一条信息:我已到。然后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游戏。

"边南捷?"一个平头戴墨镜的男人坐了过来,真是有趣,几乎他每次接货或者送货,遇到的人都是这副德行,他有点怀疑他们都是港片看多了,连扮相和眼神都要模仿,仿佛这样才能够对得起他们神秘的行业。边南捷忍住笑,点了点头。

眼镜笑了笑,递给边南捷一包烟,花里忽哨,看不出来什么牌子。

"一会到和平里,有人会给你打电话。"眼镜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两小时后吧。"

"把这杯酒喝完就过去。南捷把酒端了过来,神情依然自若,"不会耽误的。"

眼镜笑了笑,没作声,这时候走过来两个妖娆的吧女,暗暗的夜色里扭动着动人的腰肢体,嗲声嗲气地说,"老板,请我们喝一杯吧。"

眼镜突然变了脸色,冲这俩女人吼了一句,"滚开!"

俩女人一边悻悻地走开一边翻着白眼,边南捷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突然间,他似乎是疯了一样离了座地向那俩女人奔过去,抓住其中一个的胳膊说:"况菲菲??!!"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跟他交易的眼镜,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边南捷短时间内的情绪变化,然后四周警觉地看了看,被抓的女人惊恐地看着异常的边南捷,说:"你是谁?谁是况菲菲。"

没错。是她。无论如何边南捷绝对肯定自己的世界里奇迹已经出现了,是的,他终于在他所预料到的环境里找到况菲菲了,这一定是况菲菲,但是这又怎么可能是况菲菲?他的玻璃人一样纯净的,天空一样爽朗的况菲菲?边南捷竟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点疼,况菲菲,怎么会是你,竟然是你。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他再也不想把她放走,五年前的一个夜晚,他逃开了她的怀抱,逃开了她的挑逗,以一副俗世的伪道德状保持了自己的纯洁,可是剩下的这五年,她便像个诅咒一样,盘绕上了他的心灵,让他片刻不得安歇,寻不到她,他便如一个幽灵般找不到寄托的身体,又或者说,寻不到她,他便只剩下了一具皮囊,整天晃晃悠悠精神萎靡,况菲菲啊。他的心魔啊。

旁边的女人横眉一竖说:"你认错人了吧,放开手,否则我叫警察了。"

边南捷不理睬那个讲话的女人,他只是这样深深地,握着况菲菲,他甚至任性地想,哪怕真的不是她,就让他被着暂时的假象所迷惑好了,眼镜后来终于看不过眼去,上前来拍了拍失控的边南捷,小心翼翼地说:"别在这里闹事,咱们出去谈一下。"

他的手不肯离开她的,她一直是惊恐万分的模样。

走出了酒吧,到他的车里,眼镜说:"你们认识?"

女人摇头,脸上化了妖艳的妆,此刻在月光下,显得特别得煽情,她的手一定被边南捷给握疼,但是她无论怎么样用里,他都不肯松一下手。

同行的女人很凶地说:"喂,我看你是不是喝多了?你放开我的朋友。"

边南捷嘴里念念地说:"况菲菲?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同行的女人高喊:"拜托,她不叫况菲菲,她叫小桃,毕小桃!"

边南捷松开了毕小桃的手,毕小桃哦了一下,蹲在地上,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一阵的电流,毕小桃?明明就是况菲菲,为什么竟然是毕小桃?可是,况菲菲真有其人存在吗?这个名字不一定真的属于她,但是毕小桃又怎么会是他要找的人?是她们眉宇间的相似欺骗了他吗?在这之前,他也曾经被无数个况菲菲迷惑过双眼,错乱过神经,是的,那都不是他要找的人,况菲菲五年前的模样,他当真记得一清二楚吗?边南捷有些迷惑,又觉得有些沮丧,于是他沉默了下来。

"小桃,快走。"同行的女人拉了一下蹲在地上的毕小桃,示意她赶紧离开。

眼镜一看毕小桃一直蹲在地上,怕惹事,便掏出来了几百块钱的小费,扔给她们说:"快走吧,我哥们可能喝多了!"

边南捷的面色非常惨白,象死亡一样地沉默,两个女人拿了钱赶快跑掉了。

眼镜递了根烟给边南捷:"是不是想起你初恋来了?"

边南捷接过了烟,冷笑了一下,说:"喝多了。"

抽完那根烟,边南捷告别了眼镜,向着和平里的方向开去,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想,感觉象全部懈怠了一样地伤感。他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太可能找到况菲菲了。

卫四举办了一个慈善基金筹款拍卖的活动,所得的基金全部捐献给失明的儿童,络绎不绝的各界人士都着装艳丽,彬彬有礼,往来穿梭。

边南捷端了一杯酒站在一个角落里喝,许南尼冲他走了过来,最近她迷上了健身,瑜伽和吃素,连装扮都变得清淡了起来,开口闭口都讲究佛理。

"南南,你最近怎么了,情绪这么低落?性生活失调啊?"

边南捷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前几天我刚认识一个心理医生,出过好几本书,经常去各地开讲座,很棒的,我觉得你可能患有抑郁症。要不要去看看他?我带你啊。"

"不用了。我没事。"

"你看,每天拉长一张脸,又不喜欢跟人交流,你绝对是得了心理疾病了。那个医生真的很棒,可以给你做做咨询,反正你也没事做嘛。"

"我的病只能我自己治。别人都没办法。"

"还是为了那个女孩子?边南捷,真看不出来你这天下第一情种竟然真的走火入魔了啊。我倒真的想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把你迷成这样。"

"卫四告诉你的吗?南捷警觉地看了许南尼一眼。

"哈哈哈。什么事情会瞒得过我?"许南尼暧昧地看了边南捷一眼,"怎么样?尝试一下?"

"那好吧。你帮我约时间好了。南捷随便地说了一句。

许南尼高兴得拍了一下边南捷的脸:"这才对嘛。有病看病,积极地面对生活,才是健康的人生。你呀,就是活得太拧巴了。"

这时候一个富婆伸出了举号牌,出资500万拍下了一幅名画,全场给予热烈的鼓掌,富婆站起来,声音颤抖地说:"这个活动,我感到非常有意义,我们所能看到的世界,五彩斑斓,我们应该将我们看到的,折现送给那些看不到光明的孩子们!"

一阵鼓掌雷动,卫四亲自将那副画送给了富婆。然后拿着话筒讲话,边南捷心神不安地喝着酒,许南尼已经穿梭着跟各界的名流们去调笑了。

这时候身后不知道是谁拍了他一下,边南捷回过头去,却看到了范贝金以前的同事沈红。

"你怎么在这里?边南捷?"沈红惊喜地喊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际遇。

边南捷也很吃惊会在这样的场合遇到她。

"你还好吗?结婚了吗?"

边南捷摇摇头,说:"还好。你呢?"

"我两年前结婚了,嫁了一个泰籍华人,是在飞机上认识的。他在北京做生意,我也就跟着过来了,没想到能遇到你……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现在在哪里工作?都做什么?"

边南捷想了想说:"什么都没做。混着。"

"别开玩笑了,你一定在北京赚大钱了,看你现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沈红上下地打量着边南捷,眼神有些异样,边南捷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但是毕竟三年没有见,变化肯定是有的,至少自己一定是老了。他心里想,她可千万必要提范贝金,但是觉得那根本不可能,于是就这么僵着,沈红到底是沉不住气,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跟范贝金联系了吗?"

"一直没有。"

"你们太可惜了,当年你们分手,有多少人遗憾啊。不过也可能是你们真的没有缘分,那件事让范贝金受了很大的打击,几乎振作不起来了,当年我们几个轮流陪她,怕她想不开,不过后来我嫁人了,就走了,以后也没有再联系,真的很想她。范贝金真是难得的好女人,你们错过了真的是很可惜……"

"时间会治疗一切,她也许也遇到合适的人,结婚了吧。"

"应该没有,如果结婚的话,说什么也会给我打个电话的。"沈红看了看边南捷,小心地说,"既然你们的事情都过去了,不妨做个朋友吧,相互关心一下,也挺不错的。毕竟好过那么多年,她一直是很爱你的……"

边南捷没说话,眉毛皱了皱,很奇怪的,他对范贝金,一直有一种报复的快乐感,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似乎他越听到她不好的消息,心里便会越开心,但是事情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平心而论范贝金对他实在无可挑剔,而且他的情绪变化跟她真的毫无关系,说实话,这场关系里,他才是该被杀的人,但是,他就是要这样放肆地毁灭掉他们的关系,并忍心绝不回头,连见面和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她,他完全可以想象她的完美世界的崩塌,这简直是太有趣的一件事情了,为什么他要按照她的理想去生活,她的理想实在是太贪婪了,什么都是她操控的,完美无缺的世界?他生下来不是为了她,她生下来也不是为了他,他们只不过是偶然碰到一起了而已,他心甘情愿地陪了她那么多年,以至于把自己的生活搞成了一项工程,一场配合范贝金梦想一点一点构建起来的工程?这也太可笑了,他偏偏不要成全她。他现在不打算再成全任何一个人,每个人都要接受来自命运的恩赐和意外,谁都别想做上帝,恐怕这次之后,范贝金会老老实实地明白这样的一个道理,不过也不一定,也许她遇到一个周身懵懂的男人,恰好也在找寻着幸福的建筑伙伴,然后俩人快快乐乐地过上****一样的快乐生活……这都很难讲,谁知道命运在搞什么鬼呢?

他礼貌地要了一下沈红的电话号码,然后按了一下删除,他告诉了沈红一个错误的号码,然后找了一个借口,溜出了酒会。

毕竟,无关紧要的人面前,他还是要稍微装做对这段感情有些错失的遗憾吧。毕竟她是范贝金的朋友——这是他对范贝金的最后的仁慈。

他开着车,四处乱转,最后竟然发现自己转到了上次取货的酒吧。

仍旧要了一杯血腥玛利,边南捷懒洋洋地坐在吧台的位置上,注视着来来往往出入酒吧的人。

没有上次遇到的那个女人。

也在情理之中吧。遇到一个人的机率在茫茫人海中实在是太小了,他当真是来见那个叫毕小桃的吧女吗?如果明知道她不是况菲菲的话。况菲菲其实在边南捷的心目中,已经是一个不太可能找到的人了,他慢慢地已经不再对遇到她抱有任何希望,有一次他甚至还打电话到时雷的家里,想从他那里得知一些关于况菲菲的消息,但是时雷的家人说,自从时雷去了北京就一直没了消息,他们也想跟他联系上。

时雷竟然就这么失踪了,不知道他在北京此刻在做什么。

边南捷觉得自己没救了,总是活在已经失踪不见的过去的人的记忆里,越是找不到的线索,越是揪着他的心情,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幻想能够偶遇到时雷,当然,对于时雷的近况他不是非常有兴趣,他仅仅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况菲菲的消息,他只想找到况菲菲。

"怎么又是你?"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飘了出来,边南捷回了一下头,看到了那天跟毕小桃在一起的女人,还是穿着那件暴露的裙子,眼神也还是一样轻佻,边南捷竟然有些欣喜。

"不认识我了?"那个女人挑了挑眉毛,"今天没喝多吧?"

边南捷笑了笑,拉开旁边了座位,示意她坐下。

"请我喝酒吗?"

边南捷点点头说,"你点吧。"

她毫不客气地点了一瓶马爹利,冲吧台的服务生挤了挤眼,然后对边南捷换了一种非常讨好的神情说,"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我每天都很有空。你那个伙伴呢?"

"你是说小桃吗?她被你吓到了,好久没来了。"

"我吓到了她?南捷有点失望,"那替我向她道个歉吧。她太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了。"

"初恋情人?哈哈哈哈……看不出来,你可真纯情。"

"不是情人,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你那天跟丢了魂一样?谁信那。"撇撇嘴,又跟吧台要了一盒烟,转头试探地看他"不介意吧?"

边南捷喝了口酒,问:"你叫什么?"

"哎,随便什么都可以,你叫我沙沙好了,露露也没关系,名字嘛,就是一个符号而已,你知道是我就好了。"

"毕小桃也不是真名字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说她叫毕小桃,哎呀,我说过了,名字就是一个符号而已嘛,谁会计较。你叫什么?"

"……时雷。南捷随口说了时雷的名字,说完之后觉得挺好笑,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说得对,名字嘛,仅仅一个符号而已,谁又管那是真是假呢。

"时老板,你是不是看上小桃了?不过小桃蛮惨的。"

"哦?家境不好?南捷感觉到自己对毕小桃竟然饶有兴趣。

"家境不知道好不好。总之命不好,交了一个烂仔当男朋友。狗屁艺术家了据说是,赚不到钱,养不了小桃,小桃被逼无奈四处赚钱,打了三四份工,每天都是来回奔波,辛苦死了。哎。真是可怜,臭男人。"

"那为什么要在一起?"

"爱情啊,伟大的爱情啊,这年头,相信爱情的就是这种下场。像我们这种吃够了苦的人,不会相信什么臭男人,臭感情。钱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对吧时老板。"

"可能吧。"

"时老板,你干哪行的?"

"……建筑。"边南捷随口又扯了第二个谎。

"不错哈,这几年干建筑的都赚大钱了。"

"你能告诉我毕小桃什么时候会来吗?"

沙沙神秘地笑了一下,没说话,边南捷说:"或者你带我去找她。"

沙沙说:"我可不敢干那么有风险的事情,万一被她那个烂男人知道了,杀了我可怎么办。"

边南捷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叠钱,没有数,沙沙见了钱,马上就像一朵绽开了的花一样,几乎全部身子扑到了边南捷的身上,然后说:"你请我们吃宵夜,我打电话把她约出来,怎么样?"

"好。"

边南捷点点头,起身出了门,沙沙高兴得象疯了一样地跟了上去,并且妩媚地冲其他的姐妹使了个眼色,趾高气扬地走了。

"喂,我觉得你特神秘。"沙沙坐在边南捷的旁边,看着沉默开着车的边南捷,好奇地说。

"我有什么神秘的。南捷眼睛盯着前方,冷淡地说。

"特别神秘。你肯定不是搞建筑的,我怀疑你是军火犯。哈哈,"沙沙掩面大笑,好容易忍住笑,翻转过身来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想见小桃,就是因为她长得像你初恋?小桃真是好命,怎么我没有长得象谁初恋呢?"

"一个朋友而已。南捷纠正她。

"好了好了。朋友,总之,小桃命好,遇到时老板了,时老板你得多关照一下我啊。有不错的朋友介绍给我,最好出手大方些,照顾照顾我啊。"

"你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会啊,以前在酒吧里驻场,还领过舞,后来年纪大了一些,就坐台了,遇到你这样的,买几瓶酒,赚一些提成,遇到吝啬的,还会被揩油,妈的。"沙沙恨恨地说,"老娘攒够了钱,开一间大娱乐场,全部都是最顶尖的小姐服务。"

"这不难啊。这些年你没有赚到钱吗?"

"当然没赚什么钱了,前些年赚了一些都被乡下的哥哥姐姐们要走了,还要每月给老爹老娘寄钱,生活花销太大啊,哪里还能攒下什么钱,跟我们一起干的那些女孩子们心计多得要命,个个赚一把之后便出国去念书,念完书后摇身一变照样嫁个好人家,谁看得出来她们是小姐出身那。"沙沙越说越愤愤,抽了一支烟,眉头皱了起来。

边南捷没说什么,沙沙突然说:"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啊?"

"那倒也没有。我又不是什么高贵的人,哪会看不起别人。"

"那你到底是做哪行的呢?"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确实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做哪行。你当我是搞建筑的好了。"

"你不会是贩毒的吧?"

边南捷笑:"有可能。"

沙沙说:"这年月,要是能赚钱,我什么都愿意干。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赚钱。我要买很多很多首饰,买很多很多衣服,买很多很多化妆品,要买大房子,买汽车,我要去世界旅行……"

"只要你想,就会实现。南捷看了沙沙一眼,觉得她本质倒还是蛮单纯,虽然混入风月场那么多年,他感觉她至少有30岁了,又觉得她这些理想应该在30岁之前就可以完成,因为岁月的老去,使得她这样的人离她的理想已经越来越远了。他从心里觉得她有些可怜。

车停到了很偏僻的一个小区门口,沙沙拿出电话来,打给毕小桃,不一会,小区门口渐渐地走出来一个颀长的身影,边南捷眯着眼睛看着慢慢走出来的毕小桃,心跳却一下子加速了起来,毕小桃穿了一件很简单的运动衫,穿了一双球鞋,头发很随意地挽了一下,面上没有一丝妆容,仿佛一个玻璃娃娃一样干净,直到毕小桃走到车边的时候,边南捷忍不住还是脱口而出:"况菲菲……"

毕小桃大吃一惊,看到了车里的沙沙和边南捷,她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不能相信。沙沙竟然把边南捷带到了她的家门口。

沙沙打开了车门迎了上去,一脸堆笑地在毕小桃的耳边说了一些话,边南捷感觉沙沙对毕小桃还是蛮有办法的。毕小桃不断地向边南捷这边看,不知道沙沙讲了什么,她似乎慢慢地解开了心内的疙瘩,眼神直直地看着坐在车里的边南捷。

边南捷努力地压抑住了内心的冲动,平静地扶住方向盘,他一个劲地对自己说,这不是况菲菲,是的,她是毕小桃,她不是况菲菲,是与况菲菲毫无关系的一个女人,是的,毫无关系……

毕小桃跟沙沙一起坐在了车上,沙沙热情地打破着着僵局,对毕小桃说:"时老板特意来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的,他带我们去吃宵夜……"

透过后视镜看毕小桃,看到她始终慌乱躲闪的惶恐的眼神,像一头在森林里被猎人追杀着奔跑的小鹿,她确实不是况菲菲,况菲菲是爽快的,明快的,连笑都是百分之百纯粹的,但是为什么他会感觉她那么像她?其实况菲菲的模样在这几年的似水流年里被冲洗得已经模糊不清,他不再清楚地记得她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鼻子是否挺拔,嘴巴是大还是小,她在他心目中,只不过是一种象征,一种单纯而又充满诱惑力的象征,有着她的影子,他便会提醒自己生命将会是勃勃生机,而非是倦怠无意义,虽然他已经逐渐发现那些盘根错结,经常交错在神经里的那些,难以忘记却又无从拾起的过往象一团麻绳一样纠缠在他的身体里,令他再也找不到松弛的倦懒和自在的悠闲。但是那又怎么样,他绝没有为自己的改变而感觉后悔,反而这更令他加剧了对命运神秘安排的好奇心,他真不知道命运要将他和况菲菲安排着唱一出什么样的戏,哪怕是狭路相逢,或者永不重逢也好。

况菲菲啊……

路边看到一间24小时营业的餐馆,边南捷把车开得慢了一些,问她们:"这里怎么样?"

"好啊好啊。"沙沙满心欢喜地拍着手,他又看了一下毕小桃,她的脸上的惶恐舒展了一些,但是还是有着淡淡的忧愁的模样,她似乎是一个从来不做主的人,柔顺,安然,永远绕着大树的藤条一样孱弱,毕小桃引起了边南捷从来没有过的关怀的欲望,他似乎对于她的可怜身世表示出极大的愤慨,毕小桃这样的女子,本应该被捧在某个宽厚的手掌心里,作着她小小的,骄傲的太阳,现在却跟着沙沙这种风尘女人一起误入红尘,他仿佛感觉到一株文竹连风被吹起一样地遗憾和心疼。

走进了餐馆,要了一个小的包间,边南捷拿了菜单要女人们点。沙沙兴奋得像是被关押了好久终于被释放出来的犯人一样亢奋,毕小桃的脸色也比刚才好了很多,她已经证实了边南捷的正常,于是危险警报也渐渐地解除掉,她似乎开始乐意像沙沙说的那样,接受来自上天对她的厚爱,因为,她遇到了边南捷。

点了一些点心和酒,沙沙笑着看了看毕小桃和边南捷,"我看你们俩还蛮般配的哈。男才女貌的。"

"我长得象非洲人吗?南捷突然想起况菲菲曾经开过的一个玩笑。毕小桃大吃一惊,沙沙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时老板,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说笑的。"

"很久以前,一个女孩这么问过我。我后来总觉得自己像非洲人。"

"怎么会。我觉得你蛮帅的,又健康又挺拔,很MAN的。"沙沙掩饰不住地对边南捷的赞美。

"你觉得呢?南捷突然得问毕小桃,"你怎么看?"

毕小桃这么突然被边南捷一问,脸顿时红到了脖子,这么单纯的女人,边南捷实在无法想象她竟然能够坚强得像一切强悍的妇女那样承担起养家的重任,拿着完美的感情任人践踏,她竟然这样地心甘情愿,这怎么能让人相信呢。

毕小桃终究还是避开了他的问题,因为点心和酒上来了。

"你可以喝吗?南捷手握着酒瓶,看向毕小桃。

"当然!"沙沙抢话,"小桃可以喝一瓶干红的。很厉害的。"

边南捷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毕小桃的职业,是啊,她岂止可以喝,她简直就是职业陪酒……想到这里,边南捷有些不太甘愿的失落,他给三个人倒了满满的酒,毕小桃沉默地拿过酒杯,凝视了片刻,竟然一饮而尽。

沙沙尖叫了一声,说:"好棒啊。我也要一饮而尽。"

说完了头一仰,也喝掉了。

边南捷看来也逃不脱了,他于是也拿起了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去,边南捷感觉到脑子里昏昏的,他觉得自己酒量还不至于如此之劣,也许是因为毕小桃吧,会是因为毕小桃吗?他真难解释对她的一种特殊的感觉,可是究竟是他对毕小桃的自然的感情还是将对况菲菲的感情嫁接到了毕小桃身上呢?他也说不上来。

"谈谈你吧,时老板。"沙沙给三个人都斟好了酒,"我还是对你充满好奇。"

"我没什么好谈的,你们想知道什么问我好了。"

毕小桃抬起眼睛看了边南捷一眼,又迅速得低了下去,边南捷说:"那个况菲菲。我找不到她了。"

沙沙说:"怎么会。失踪了吗?"

边南捷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算失踪吧,但是我找了她很多年,都找不到她了。"

"要找一个人怎么会找不到呢!大不了登报嘛。"

边南捷福至心灵,登报,是啊,他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这点呢,这些年他一直像一个无头老鼠一样地找寻,多少次企图在大马路上遇到她,可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积极地去想其他办法去找她呢?比如说登报?他开心了起来,是的,登报。他将刚斟满的酒再次一饮而尽,对沙沙说:"好主意。明天我就去登报。"

"是啊,只要她活着,就会看报纸的,只要看报纸,就会看到你在找她,或者她的朋友会看到有人在找她,总之是会告诉她的了。"

毕小桃突然说了一句:"为什么那么想找她?"

"因为……"边南捷思考着如何措辞,"这些年我一直忘不了她。"

"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啊,快讲来听听啊!"沙沙兴致高得离谱,又饮尽了一杯。

"想听?"边南捷笑了笑,开始回忆况菲菲,1994年的夏天,炎热难挡的西安,凌凌乱乱毫无秩序的头发,尖尖的下巴和清秀的眉眼,讲话的时候弧度漂亮变换不断的唇形,明显的晨昏颠倒后的苍白的脸色和她的眼睛里的敏锐,那种日后必定会幻化成某种独特气质的早熟的端倪……直入他心。可是他该如何给两个陌生的女人描述盘亘在他心底的况菲菲呢,她一定是邪妖,否则怎么会就这么霸道得将他全部占领了呢。

甚至连轻松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边南捷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这么多年前,他一直是一个克制成性的男人,其实一直到推翻了过去生活的现在,他仍旧是那样地隐忍,他又怎么允许自己在这样的时刻突然瓦解放肆呢。可是也许是酒精的缘故吧,这段故事在他心里憋藏的时间也确实是有些太长久了,他打算倾倒一下,哪怕酒醒后他也许会后悔。

"怎么说她呢?她小我很多。南捷试图讲况菲菲在他心目中的深刻痕迹尽量描述地淡薄些,"我并不知道她的年纪,但是她就是那样,年轻得很过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老了。"

"好感人……其实你现在都不老的。"沙沙托着腮,一副憧憬的模样。跟着边南捷一起融入到了再不可能回来的1994年里去。

"那天我并不知道我会见到她。如果人有预知能力,能够知道一直到这么多年之后,我还仍然毫无改变地想念她的话,当时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南捷点了根烟,酒精已经在他的身体里起了很严重的作用,但是他喜欢现在这种状态——设防不是很多,谈话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他又感觉到有些失落和悲哀,当年他义无反顾地推翻所有的一切,不就是要寻求一种全身的解脱,谁知道他所抛弃的只是他已经拥有的美好,但是他那种隐忍的性格只能令他在另一轮的生活中继续沉默,这些年,他把生活过成什么样子了!他再喝了一口酒,继续讲着他的心头爱况菲菲,不管对面的听众是否真的能够听懂,这无所谓,他仅仅是压抑太久需要一个合适的出口而已,而且他也非常明白,这样的放松过了今夜不会再有,他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松弛的机会。

"她跟我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同。是那种纯粹的,百分百的女人,是有生命的女人。女人,大部分的女人都像是涂抹上了油彩在舞台上跳舞的戏子。她不是。她单纯,美好,接近生命的本质……"

"真好奇。你是怎么把女人研究得那么透彻的。涂上油彩的戏子?哈。这么好的比喻。时老板,如果不知道的跟你谈话,以为你是作家呢。"沙沙没心没肺地哄着边南捷开心,嘴里却不忘惦记着塞满美食,心里更不忘盘算着今天的收成,更甚至她在想,若跟他变成朋友,日日来照顾自己,岂不是大客户吗?无论如何,沙沙唯一的心思就是如何将边南捷套牢,哪怕她需要使出的武器是毕小桃,那有什么关系?朋友,不就是拿来互相利用的吗?相协并进,才是朋友。仅听边南捷几句话,沙沙已经将他总结得七七八八了,重感情的男人跟重感情的女人一样都是****。但是男人重感情起来要比女人感人些。毕竟这年月,重感情的男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而且重感情的男人一般也会讲义气,总之,没想到在自己凋零的年月里,竟然认识这么神奇的一个男人,她更好奇的是他的家底,他的背景,和他能够给予她的东西,那些俗气的爱情故事,谁稀罕听呢。哎。

相反的,毕小桃却是饶有兴趣地听着边南捷酒后的絮絮叨叨,那仿佛是得到了一把开启神秘园的钥匙一样精彩。

"我并不知道况菲菲什么时候潜进我心脏的,知道她走后很多年,我才发现我一直忘不了她,但是当我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已经不太可能找到她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叫什么,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是否还在北京,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是没法忘了她——你明白吗?南捷再一次地将话尾甩给目不转睛的毕小桃。

"你爱她?"毕小桃开口了,她试探地说,"你确定你是爱她,不是因为没有得到她而不甘心?"

"我想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得到她,但是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我想这可能就是爱吧。"

"你们认识的时间很短?"

"只见过一面。南捷咽了口水,眼皮垂了下来,无限的遗憾涌上心头。想起况菲菲,永远都是这几个关键词:遗憾,难过,辛酸,渴望。他对她极其渴望,但是她根本不可能相信。

"如果再次遇到她,你会怎么办?"毕小桃再次问。

"什么怎么办?"

"如果她已经结婚了……或者如果她已经变了……或者她从来不爱你?现实总有很多可能性,谁都无法猜得准。"

"不管她什么样子。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南捷非常笃定地说,"如果我真的还能再遇到她,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放过她。"

那天回家的时候,沙沙和毕小桃跟边南捷一起。边南捷已经什么都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他似乎一直在喊况菲菲的名字,然后做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梦,在山野上跳舞的,在河边抓鱼的,长上了翅膀满天飞的……总之,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中毒了一般地激烈旋转着,仿佛就要进入一个与众不同的时空,直到许南尼敲开了边南捷的门。

"喂,你怎么回事?喝那么多酒?失恋啊!"许南尼拍了拍边南捷的睡意死沉的脸。

边南捷翻了一个身,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甚是难受,听到许南尼的话,他的思维有些回转,但是仍旧满脑子里昏昏沉沉,非常难受。

"南南,那天跟你说的心理医生。已经给你约好了,你快洗洗,换件干净的衣服,我们去找他。"

边南捷哼了一声,把枕头盖在脑袋上,许南尼一把抢了下来说:"听到没有?你最近状态那么差,卫四都担心你了,特别嘱咐我一定要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让我睡觉,许南尼!求你。南捷快疯了。

"不行,待会去看心理医生,他会给你深度催眠,那时候你再睡也不晚。快点,大哥啊,大家心理医生是名牌,是要预约的,这次不去,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排到我们了!快点!"

不由分说地,许南尼将烂醉如泥的边南捷从床上拖了起来,帮他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边南捷打了个哈欠,半睁半闭着眼睛,下意识里看了一下自己的钱包和手机,竟然都在,又想起当年许南尼一******后带走了他所有东西的闹剧,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甜心宝贝?见到你笑可真不容易,有什么可乐的。"

边南捷一把将许南尼了了过来,按在了床上,许南尼妩媚地说:"怎么?想我了?不是对我爱搭不理的时候了。"

"闭嘴。"边南捷脱掉了许南尼的衣服,像个野兽一样地压了上去,从许南尼这里,总能找到简便的方便,这些年,许南尼几乎变成了他的******,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但是床上的陪伴总是有的,大部分时候,许南尼自己就会过来,陪他度过了一些寂寞的夜晚,她有他们每个人的钥匙,她像一个辽阔的皇帝一样,走到哪里,便是哪里,许南尼与谁都不曾有过约定,与谁都没有真心不交付灵魂,除了卫四。当然,这些年许南尼的感情全部给了卫四,但是那注定无结果,于是她只好让自己流浪温柔乡,除此再没有良好的自我安慰。

简单而潦草地解决掉了欲望之后,边南捷脱下了脏衣服,去洗澡,许南尼一身零乱地在床上等着。

流水声里边南捷尽情地冲刷着自己,一会,听到外面许南尼高声喊了句:"甜心。你是不是最近认识什么女人了?"

边南捷关掉水,裸身走了出来,拿了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就你这德行,我怎么会不知道。"

"别说得你跟多了解我似的。南捷却是心情大好。

"说吧,干吗的,漂亮吗那妞?"

"还行。"

"比况菲菲呢?"

边南捷回头瞪了许南尼一眼,许南尼吃吃地笑着说:"看来你的心理医生也不需要去看了,喜欢上别的妞是件好事,说明你已经在康复了。"

"这么多废话。还去不去了?"

"去去。"许南尼狂笑着很快整理好衣衫,然后挎了边南捷的手,走了出去。

刚上了车,卫四的电话来了:"到医生那儿了吗?"

"正在路上。"边南捷打了个哈欠。

"恩,我也想去看心理医生呢。妈的,坏事干太多,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哈哈。开玩笑。你快去吧,回来找我一趟,有事。"

"OK。"挂了电话。边南捷开了车,向心理医生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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