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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寂寞

我们俩就是两个被遗忘的人,她是被一个被遗忘的人记忆,而我就是被遗忘的那个人。

吴帆的日记本里清晰地记录着有关我和千颖妮的每一个标签,每一首歌都有歌词,乐评和简单的故事。蓝色的钢笔字和修整的字体把这个女生的细心完整的修饰,毫无保留。

——

2005·12 【最想念的季节】

2006·01 【如果?爱】

2006·02 【都是你】

2006·03 【天鹅】

2006·04 【天下无双】

2006·05 【你一定要幸福】

2006·06 【不痛】

又好像,原本就在上面。

最后一页空白的地方用铅笔字轻轻地描绘着,某年某月【夏天的风】。我庆幸我可以在角落里找到这句话,因为我真的发现原来也有单纯的孩子,玩着我曾经玩过的游戏。

我不知道我的一句玩笑话能有什么作用,但它至少可以让一个女生留下眼泪。夏天的风真正吹起来的时候,我收到了吴帆的信,上面点滴的心情写的很好,可能更应该用很好来形容。

在这个夏天过完的时候,吴帆就再也见不到对面教学楼帅气的高三学长了,或多或少她会有些许伤往吧。

好像我真的不应该对女生有任何承诺,也许我不以为然,但是她却当真了。火车开动的时候,吴帆黑色日记本上的空缺也许要变成她一辈子的遗憾。就像我,也不该给张依然一个无法兑现的承诺。我也不知道这个承诺是否和对她们都无法弥补,但是清楚的换来了,分开的样子。

我骑着自行车走在小路上,忽然有些怀念那时麦子黄了的季节,只是好像都已远去,小路也变得漫长了,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走到尽头。我想要不和阿甘一样跑完整个绿茵镇。

郭敬明说他想成为一个流浪汉,他说那是他向往的。一直往前旅行,钱用完了就打工,挣够了再往前,没有方向却一直往前。他是个很会想象的人,而我只是不断地前进,在新的环境中想新的问题,而不用沉寂在过去。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突然我想起了这句话,也想起了吴帆的解释。她说,莫愁是用来说明现在这个概念的,其实也表达在这个状态是发愁的。前路漫漫,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完,如果说有人你要遇见,那么你要庆幸,而一个知己会是遥不可及的。天下之大,可她不会袖手天下,纵使有人识君又能怎样?林姐说吴帆是一个被人遗忘在角落的人,而我会去关注她,至少说明一点,我也在孤单。也说明第二点,林姐也孤单了。

好了,当我站在山顶的时候我发现我真的是一个流浪汉了,但我很快乐。我问,你快乐吗?我回答,我很快乐。

我忘记了我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脱了鞋子挂在自行车上,扛着大家伙过河的场景,只记得晚上青蛙的叫声,池塘水的冰凉,以及偷人家的酸葡萄,最后不得不把自行车也变卖了。其实最庆幸的是遇见临镇贩卖牲口的大叔帮忙。也是第一次感觉到猪是那么的令人向往。

那头猪大的只能斜着放在农用车的小车厢里,一个角是主人的行李,另一个角我靠在它的大肚皮上睡着。我摸着它的肚皮对它说,你真好,可以什么都不用想,留在原地,路过的风景与美味相比一文不值。吃饭就是快乐,睡觉就是全部,简单、粗暴、有效。而最有意义的就是它你的大肚皮,比什么都温暖。它好像听见了,哼哼的叫着。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大叔的家里面,大叔留我吃饭,我说怕你们把我当猪买了,大婶说,你瘦的估计当猪都没人买。原来瘦也是一种罪过。以后的某一天我把这些事告诉齐小语的时候,她在纸上写到,十年修得同车靠。

总之我回来了,带着一身自然的味道。

在安详中睡过了24个小时。两天之后我去了学校,也标志着这个暑假的结束。有人说林老师这学期不代我们了,听说她离婚了,请了半年的假。果然开学的第二天我看见了一张新的面孔,让我欣慰的是讲桌下的面孔都是旧的。吴帆的座位空着,千颖妮也是,陆晨也是,总之下午剩下的四分之一都到了,只是吴帆的座位还是空空的。

到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因为文化课太差和美院失之交臂。才知道那个男生很喜欢听千颖妮和我的节目。吴帆说他也喜欢【夏天的风】,只是我答应了,却没有把它变为现实。千颖妮之后的努力好像也于事无补,不过吴帆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一个周之后,吴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看着我,有话一直都没说,我说我回来晚了,对不起。她反倒说谢谢我,我给她了一个希望。我问,明知道遥不可及却要追逐,有结果吗?她反问我,那时你站在十字路口不也是没有结果的追逐吗?我说是的,其实那时候不需要借口。吴帆说,其实现在也不需要。

对方漠视着我们,可我们却把对方藏在心里。

吴帆是一个,我是一个。

******

——还记得那老旧大木窗的教室吗?高大挺拔的松树,参差青砖铺成的走廊。转角走过美丽的女生,背靠柱子弹奏简单旋律的男生。夕阳从他们视线穿过,落在窗户上,余温让人睁不开眼。过了多久你觉得你忘了,可是当阳光以相同角度透进窗户,书本上泛起白光的时候是否还有某种特殊的记忆。

比如三月的阳光,九月的微风。

比如老旧唱片。

比如琥珀,都在默默的记忆着某种东西。

有那么一个女生总会跑到教学楼的顶层,站在最空旷的地方,把耳机上,闭着眼睛仰望蓝天,她说那样会体会到钢琴曲的宁静。也有那么一个男生会在孤单的时候跑上顶层,靠在某一个墙角,把画板放在腿上,用铅笔解释黑白的关系,他说那样才可以看到铅笔摩擦的安静。

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距离不算长,但好像也不太短。有一首诗那样说的,当你站在窗户看风景的时候,你也变成了别人的风景。我不知道他们之间会是怎样,或有注视吧。

有一天男生跑到了对面的楼上,四处找寻,却怎么也找不到,当他猛一下抬头的时候,对面楼上一个女生微笑的望着他。微风吹过女生的长头发,连同长裙一起飘动在男生的眼前。男生毫不犹豫的把那一瞬间留在了心里,铅笔放肆的缠绕,黑白相互辉映,他说她美极了,就像天使一样。

女生好像也被男生的忧郁与放纵感染,女生看着画室上的速写,好像心里有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男生找到了女生,每个下午都会牵着手走在学校的小路上。好像也是在不经意的炫耀,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祝福他们,但也有一个女生会躲在角落里望着他们。有时还会站在顶楼上。

男生再也没有到过顶楼,可能因为他的手上有另一个手,很忙吧。

好久之后,男生毕业了。在离开学校的前一天,他说他再一次看看曾经无数次留恋的顶层,推开门的时候,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什么时候,脚下用可多粉笔画着一对接一对的脚印,男生顺着脚印一直走到角落,角落里那么苍白的书写了一句话,虽然被雨水洗刷,但好在字是一遍遍描出来的,依稀可见——我一直在追逐你,可你愿为我停靠吗?

男生好像在离开的瞬间看到了什么,可是却在滚动的车轮上越走越远。

之后顶楼上每一天还会多一双脚印,好像在追逐什么,一直在朝着对面的方向。

男生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是醒悟还是只是想看一看脚下的风景,也不知道是否看见了她女朋友身后的另一个女孩,那个他说是天使的女孩。男生存在于女生心里,可是那个男生,你的心里到底是不是那一个她。

这个九月开始的时候,男生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四楼的画室,长长地走廊上也不会有某个女生等待的身影。不管那个男生有没有留意过那个女生,可那个女生等过了一个冬天和一个夏天。女生甚至不知道男生的姓名,其实她觉得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去等他。会看着他背着画夹穿过自己的身边,她说那时候她感觉很安静,或者说男生的脚步让她很安静。

好了,当这首歌弹奏起来的时候,什么也不用去想,找一个松脂球把一切包裹起来。有人说琥珀很美丽,只是我觉得它的意义就是可以将那一刻的优雅珍藏。

不管结果,都不需要结果。

好多记忆就是那样被人遗忘的,水木年华的吉他声从广播站里传出,带给人无限的沧桑感,吴帆又用粉笔在地上描绘了一双脚印,听着远处传来的吉他声,闭着眼睛仰望着蓝天。看见我和千颖妮站在身后,她回过头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但那种苦涩或许不被我们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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