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心里天人交战着,偷偷抬头看了陛下一眼,那刺骨的冷眸让她心里一个寒噤,直觉还是不要忤逆她的比较好,这女人一狠起来真是叫人害怕,以为自己山高地远的不会被查到,哪知这主还喜欢来个微服私访,今日她是栽在这地儿了。
她狼一般冷冷的眼直瞅着她,对视几秒已是心里大骇,当下心一沉,身体从极度的紧张中松驰下来,一句句托出她是如和同知县康大人连手,所得的利益两人暗中私分,又如何做了假帐,送到了上头去呈报,她说得极快,风晚晴听得一字不漏,满意的露出笑来,对于用刑她还是比较喜欢别人主动开口的。
这人总算实了时务,知道自己的最大主子是谁,便暂且留她一条狗命。
清了清嗓,又沉声道:“曹营,为官不正徇私枉法欺上瞒下,实是罪不容赦,但念其有心改过并供出其主谋,死罪可免,今削其官职,府中所得不法财产全数充公,且被判得终身监终,永不得出狱!曹营,你服是不服?”
“罪臣心服。”
以为必死无疑,未想还能留下一条命来,她已是侥幸。
风晚晴又看了眼那些个劳工,又道:“你们虽是事出有因,但犯法便要接受处罚,便扣你们一月工钱,你们又服是不服?”
那十几人连连点头,“草民服,服!”
“好!”
她看了眼门外的人群,大声道,“这宣城乃是煤矿大区,朕知道许多百姓多了此项谋生方式,今后的一切将会恢复如常,往日朝廷所欠的工钱,也会如数奉还给大家,这也是朕的疏忽,日后将会时不时派人下来视察,若此类事情还有发生,你们大可上京城举报,一旦发现定当严惩不怠,但若再出现偷盗的事情,朕同样不会姑息!”
那门口的数百人同声欢呼着,齐齐下跪喊着万岁,听得她飘飘然。到下午申时半刻,再次出发往大金京都方向而去。这一路上平静了许多,顺道经过那康侑为的府衙时摘掉了她的乌纱帽,由一个被一直排挤的男官员顶上,看那人一身正气,想必不会做让她失望的事,这世上的贪官如牛毛,无法根除,只能减到最少,用最狠的方式。
这次回到了大金的京都之地,心境却是大有所变,她停停走走了许多地方,去看了一次连官,却依然只是远远的观望着不敢打扰,金凤已恢复了人身,此刻正陪她眺望着远处的孤坟,他对那个聪明的小奴才印象也是很深刻。
又听她对自己轻声说着,“他们的离开让我知道要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不然等到失去了,会后悔莫及,我不想后悔,所以抓紧你们的手,凤,我不要想失去你们……”
心已没了从前那般的痛苦,但依然会觉得难过,看着那遥遥相对的地,不只是他还有他们。金凤沉默着,只是将手握得紧了些,她说得没错,在她的身边每天都让他感到幸福。
往回而去时,右手却被另一人握住,她猛然转头,是白逸飞淡笑的脸,“未良……”
这人竟主动牵自己了,这算是一种进步吧。
她心微微雀跃着,随即脸上传来如蝶翼轻掠的触感,她瞠大了眼,双目如十万伏电般的熠熠生辉,心里砰砰直跳着。摸了摸右颊,刚刚的确是被这人亲了……
直到回到了人声鼎沸的京城里,她还在飘飘然中,金凤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又不是第一次被男人碰,怎么每次都如同青涩少女般脸红。
她大窘,想要解释一番,却迎面一团火红色扑了过来,近了时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她惊得倒退了一步,却是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女人,一上来就揪着她的裙摆,哭泣哀求着:“陛下,请为民女作主!民女要休掉家里的恶夫!”
风晚晴面色微变,看向围观而来的人,沉声道:“你怎知我等的身份,快说!”
“陛下上次在宣城时,民女正好也在宣城办事,事以才会一眼认出陛下来,本想找陛下,未料陛下匆匆离开,只得回了京城,没想到竟然又有缘再遇见陛下,这是老天给我的指示啊。”
原来如此,可刚刚她说的什么,休夫?怎的连家族矛盾也找上她来了?不知该气该笑,正怔仲间,前头又一个人影奔了过来,“娘子,你,你要休我?”
那男子跟着跪在了她身旁,面上悲切,只是不断涌着泪出来,神情异常痛苦,风晚晴看得有意思,那男人气质温婉只是容貌丑了些,倒看不出有什么恶夫的像,那女子却是容颜出众得很,看向他时眼底隐隐的不耐和厌恶之意。
她呼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她不介意听听他们怎么说,直觉告诉她,两人有故事。
“用最短的话,说明你要休他的理由,又为什么非找上我不可?”
她抱着胸,又扫了眼四周的人,不想被人当猴看着,又道:“换个地方说话吧,我暂时有时间!”
那女人点点头,表情有些急不可耐,那男子只是愁眉深锁着,到了一座湖心的小亭上,那女子这才又急声道:“陛下,他不但不守夫德,善妒还在家里和人背着民女做失德的事,民女绝不能容忍这样的耻辱,还请陛下为民女作主,这婚事乃是当年先皇所赐,所以民女休他不得,但忍耐了数年实是无法再相处下去,请陛下做主!”
“娘子,你真是够狠!”
那男人一脸的悲愤之色,终于抬头正视她,字字泣血的道:“陛下,当年确实是先皇亲赐的婚,娘子所指纯属无中生有,当年先皇的圣旨其中一条便她除了在下之外不可再娶,当年草民一时糊涂才会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她所看上也不过是我林家的家财,而今她嫌弃我生得丑便要休我。”
“更无耻的是她为了找到休夫的借口,竟然故意找来女人送到我床上,想来个捉奸在床,但草民一直看在多年夫妻情才未与之计较,而今她得到了我林家的家产,就要抛弃糟粕,陛下,林原之话句句属实,如有半点虚假,必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但请陛下做主!”
他含泪的眼里又是怨怼又是愤怒,风晚晴有些头疼,好恶俗的情节,这女人就是传说中的陈世美嘛,但宁拆十座桥莫毁一断姻缘,她便帮他一次,结果如何却是难以预料的。
忽地一拍桌,冷声道:“大胆刁妇,你嫌贫爱富既得了如此贤夫就该珍视,如何能做这样畜生不如的事来,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
那女人一脸惶恐,大声叫着冤枉,“陛下,民女句句属实,不敢有隐瞒,那贱人信口雌黄,陛下不要轻信……”
“放肆!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你?你口口声声说他是恶夫,那这是什么?”
衣袖下露出一截青紫色,她一把拽过撩上袖袍,一看顿时变了脸色,一条手臂青青紫紫,有掐痕和一些烫伤的痕迹,这女人行止粗暴,分明有暴力倾向,没想到还真的是个打老公的女人。
那林原只是紧咬着唇,一幅小媳妇的样。
“好你个恶妇,竟然贼喊捉贼!林公子,这人既如此恶毒待你,你又何必非要跟着她,不若让我一刀了结了她!这样的恶人留在世上只会害人!”
她怒气冲冲的说着,手里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插在石桌上,发出锵地一声清响,那女人白了脸,林原也变了脸色,扑踊跪了下来,“陛下不要——”
“她既无情你又何必有义?”
风晚晴继续问着,手中紧握着寒刀,一把抓起那女人的手,沉声道:“朕最见不得负心人,林公子,杀了她,朕再寻个最好的女人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