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日都发生了什么?”我问。
青衣说:“白天宇王把沉睡的你带出去了,直到傍晚才送回来,送你回来时的脸色很不好。”
“他定是拿我去引诱尧泽了,看来,尧泽没有上当,他这才气恼的。”我说。
潋滟说:“皇上没有出现,看来,江山在他来说更重要。”
我知道潋滟想说什么,但她顾忌着我,没有把尧泽说得太不堪,自古以来,哪一个帝王不是这样。
我不希望他来,明知这是坑,而且布置了这么多对付他的人,他一旦现身必定凶多吉少。
可是,我又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他真的爱江山多过爱我么?
“姐姐,其实被萧太妃捉来之前,我已经识破了她的计划,之所以仍然中计,是因为……是因为我身上的梦蛊已无药可治,活不了几日了,我只想在死之前能见他一面,我就知足了。”
“什么……”潋滟激动的看着我,又转向青衣确认。
青衣无声的点头。
潋滟哭着唤了一声:“妹妹。”很是悲伤。
我安慰她道:“其实能在死之前见到你,和你相认,已经无憾了。我这一辈子,有风哥哥保护、有你保护,又遇到了尧泽,还有青衣、轻浅、疏影、半梦这些好朋友,还有那么好的爹娘,我很知足了。你不要伤心,你和青衣要找机会逃出去才是。”
“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让你死。”突然,凭空出现了很熟悉的声音。
我不敢回头看,我怕一回头,这只是我耳边出现的幻听。
可是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是他吗?会是他吗?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那熟悉的感觉刻骨铭心。
背后的绳子松了。
我转过身来,被尧泽熟悉的气味包容着,顿时感觉无比安心。
这下我再也没有遗憾了。
“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你赶快走。”我自他怀里抬起头来,一手推开他。
“你在这里,我怎能不来?”他说。
“你明知道这是陷阱,你还来,怎么这么笨啊?”我气急,完全忘了,其实有那么一刻,我是希望他来的。
“好了,赶紧离开吧,迟则生变。”李逸说。
我猛的一惊,绕开尧泽,果然看见李逸正帮潋滟解开了绳子。
“李大哥……”,惊讶、疑惑一齐涌了上来。
“别说这么多,先离开要紧。”说着率先出了门。
门口的两名守护被点了穴,笔直的站着。
“往这边,我知道有个地方的防卫薄弱一些。”潋滟说。
尧泽看了看我,我点点头,一行人跟着潋滟走。
才走出没几步,身边一圈一圈的人围了上来,将我们围在中间。
李逸说:“皇上,你带他们先走,这边我来对付。”
“好”。
到目前为止,我已没有丝毫内力,只是个体弱的平常人,完全成了尧泽的包袱。他们三人因为顾忌我,不得不走的很艰辛,往往刚杀出几步又被后面的人包围住了。
“你快走,别管我,你带着我是走不出去的。”我说。
这里的人个个武功不弱,看来,尧宇在这边布下的重兵,都是经过挑选出来的。
“别说话,只管跟着我。”尧泽说,因为这一分心,一把刀直朝我劈来,这千钧一发间,尧泽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了。我听到刀砍进骨肉的声音。
这场景似曾相识,还记得那年我和尧风逃离时,也曾是这样的情景,而那时的尧泽骑着高头大马,远得我看不清表情。只觉得他是那么的冷血和无情。和此时在我身边洒热血的青年完全重合不到一起。
见他受伤,我惊叫了一声,担心到不行。
我哀求道:“放下我吧,要不然你可能会死。”
他笑了笑:“能死在一起也不错。”
这一刻,我只觉得这一生遇到了他,不管走了多少弯路,都值得。
我乖乖的跟着他,不再出声。
青衣和潋滟的情况也不太好,不过好在他们没有拖累,到还坚持得住。
“皇兄,你束手就擒吧,你是跑不出去的,这里布置了一万精兵,就凭你们几个要杀出去,根本是妄想。”尧宇从某个方向出现了。
这无疑击垮了我刚燃起来的一点信心。
“你想怎么样?”尧泽问。
“不想怎么样,只要你肯把皇位禅让给我,我会考虑留你一命。”尧宇说。
“尧宇,你本来就无意于皇位,为什么要一错再错。”我大吼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也许我本来就该这样,别说了,今晚他要是不写下禅位圣旨,他绝走不出这里。”
李逸从那边赶了过来,“皇上,这人马太多,单靠我们,是杀不出去的。”
“朕考虑一下。”尧泽说。
“皇上,不能答应他,奴婢愿拼死一战。”青衣说。
“尧泽,不要答应他,要是让他坐了皇位,北宴朝的百姓就糟了。”我劝道。
“李逸,他们还要多久到?”尧泽问。
“从边境出发,按照行程来看,最快也要明日正午。”李逸说。
“青衣,你身上的毒药还剩多少?”尧泽问。
“还剩下最多一百人的量。”
“我这边有,大概可以毒倒几百人。”潋滟说。
“今夜刮东南风,你们三个带着诗儿往东南方向去,顺着风撒药粉,应该可以突出重围。”
“那你呢?”我急切追问。
“他们的目的在我,我来引开他们。”
“皇上……”青衣惊呼。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扯住他的衣袖,像一个迷路的小孩,抓住了唯一的方向。
“乖,你跟他们先走,李逸已经安排好了,会和外面的人一起来救我,你放心,我会安全回到你身边的。”尧泽说。
“不行,那就让他们三个走,既然你没有危险,我就跟着你。”
“乖,快跟他们离开。”尧泽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将一卷黄布交到我手上,说:“保管好这个。”
“李逸,带她走,无论如何,别回头。”尧泽交待道。
“不行,我不要。”我意识到尧泽是要独自去承担危险来救我。
“青衣,朕给你最后一道死令,誓死保护好宸皇贵妃。”
“是”
“不要,尧泽,你要敢这样做,你信不信我立刻死在你面前。”猜到他的决定,我无比的恐慌,只能以性命相要挟。
尧泽的手触摸上我的脸,然后将我捉住他的双手一根一根掰下来,他掰下一根,我又立即抓住,我天真的以为,这样的话,我就能抓住他了。
尧泽大吼道:“带她走!”
李逸一把环过我的腰,将我拖走。
“不要……”
我看着我的双手渐渐的要脱离了他的手,手上筋骨紧绷,可依然抵不过李逸的力量。
“我不要走,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哭着大喊。
“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
他的手指从我的指尖抽走,我放肆的大喊。
“尧泽……”
“没有你,我会死的。”
“会生不如死。”
“好好的活着,只要活着就够了。”他说,脸上淌下一滴泪来,晶莹的泛着水光。
他的眼里是固执的坚决,扭头、转过身去,毅然走进了人群里。
“我只要你。”
我的呼喊,我的尖叫和嘶吼,都化作一道道无力的彩虹,挽回不了他坚定的心。
无边无际的人群和火把将他围绕,耳边的厮杀声我已经听不见了,眼睛里只剩下拿到绝决的背影。
“尧泽……不要……”,歇斯底里的大吼,我多么希望我的声音能将他带回来,或者拖住他前行的脚步。
“放开我,放开我。”
我一口咬上了李逸的手臂,越要越深,直到我闻到了血的气息,他依然没有丝毫松动。
我泪眼模糊,“他会死的,你放开我。”
“尧泽……”
从来没有哪一刻,我有像现在这样无助和绝望,从来没有哪一天让我这边震撼而心痛。好像天、地、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灵魂都要离我而去,没有尧泽,我就失去了一切。
那么多人围着他一个,他必死无疑,他是要用他自己,来换我的安全。
可是他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他比我的命还重要。我多么希望现在这样都只是一场梦,等我醒了,我还是在那间小茅屋里,或者在那广袤无垠的宫里。
“李逸,你放我过去,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你就让我跟他一起去吧。”我哀求道。
李逸无动于衷,环着我的手臂没有丝毫松动。
“姐姐,你帮帮我,我不能没有他。”
潋滟一边解决前面的敌人,一边回我:“听他的,否则他的牺牲就白费了。”
“青衣,你知不知道他是皇帝,如果他死了,北宴都会动乱。”
青衣说:“奴婢只知道,遵从皇上的死令,要护娘娘周全。”
“你们……你们再不放我走,信不信我咬舌自尽。”
潋滟忽的在我身上一点,我竟不能动弹半分。
尧泽……尧泽……怎么办……
尧泽……你要相信,如果你不活着,我不会独活,别以为你牺牲自己来救我就是伟大,我完全不稀罕。
你有本事就给我活着,我会来找你算账的。
你一定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