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把举行婚礼的事跟父母说了，他们特别高兴。特别是母亲，一直重复着：“结婚好哩，结婚好哩，结婚以后在家里住吗？”
这一问，我才发现，从打算结婚到筹备婚礼，这期间的我跟乔小媚一直是在傻乐。我们连婚房都没想应该安在哪儿，尽管乔振山一再说把婚房备好了，可我并没答应去坐。
这是个现实的问题，身为男人，我忽略了，那么乔小媚呢，她一定不可能忽略。
急忙将电话打过去，她的声音柔柔地，听明白我的意思之后，她先是沉默，然后才说：“子期，其实是这样的。房子的事，我爸早有打算，他说年轻人不易，买房子更难，本来打算让我们以后住家里的，可怕你过于要面子，住着不习惯，所以把市里的一套老房子让给我们住……”
“我们贷款买房不也一样吗？”也许乔振山太了解我了，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种不领情的表现，其实为难的是乔小媚。
“子期，贷款买房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手里没有多少钱，付了首付，装修呢？结婚呢？以后怎么还贷款呢？而且我们家市里的房子一直空着，根本没人住……”乔小媚试图说服我。
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口袋，真是一分钱憋死英雄汉！
“子期，如果你就是觉得过意不去，那我们交房租给爸爸，好不好？”温婉的乔小媚突然转移话题。我知道，她是在照顾我的感受。
不得不十分真诚地告诉她：“对不起，小媚，让你跟着我受罪了。以后，我会备加努力，绝对不辜负你！”
“傻瓜，不仅不能辜负我，还不能辜负我爸妈呢。他们让你明天早些来，有些婚礼用品他们已经帮我们订了，要问下你，还需什么，还有你家那边需要什么，他们一起订了，毕竟这边是城市，买东西方便一些。”乔小媚小心翼翼地说。
“谢谢，代我谢谢伯父伯母，他们考虑的周全。”我赶紧说。
听着乔小媚温柔的声音，我眼里的泪差点就掉下来。不仅仅是感动，还有一种无言的悲哀。一个男人，面对自己的婚礼，却没有足够的底气说，我自己来办。这是怎样一件悲哀的事？也只有到了此刻，我才理解林森当初的话，可再理解，也止于此。我还是相信自己的以后，一定会过得好，且必须过得好。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乔家人对我情意。
那夜，我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月光，想了太多。无论是从前还是往后，乔振山那双小眼睛总会若隐若现地出现，仿佛在看我如何处理这些问题。我知道，这些问题是所有婚姻中人都必须走的一步棋，如今，我不过在重蹈他们的复辙罢了。
辗转着，却怎么也睡不着。起身，一个喝啤酒，喝着喝着，突然又记起了跟林森相处的那些日子。如今不知他人在何处，过着怎样的日子，但愿不再跟我一样，被钱折腾得彻夜难眠，但愿比我过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