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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时花开  

绽放  ◎文/马玲

黑色的磨砂外盒,衬着张灰黑的屏,银色的大写M嵌在同样质地的金属中。滑盖,淡色的冷光冰凉,亲肤的软键,细腻的做工。亮着,厚重的深色被裹上典雅的蓝,简单精致的小东西一尘不染。还亮着,看得清,一只清晰的信封由远及近,静音。熟悉熟练熟识熟能生巧。解锁码,四位数。亮着,依晰可见,亲爱的,谢谢你,我还以为没有记得。

没有挂饰,四叶草,木马,猫,包括泰山顶上信手买回的桃木制平安符。加膜的屏,无其余掩示,外套太繁,终不能习惯便褪了去。做不到的别里科夫。后来,少了伪饰,看得几分真切,易辨,不至于犯致命的错,即便达不到,也不会怨天尤人,留下殷红的液体凝固成丑陋的痂。而这就好像是冬日午后静默地承接着暖暖日光的种子般,一绺绺地捧着,会悄然延展的是心跳,是信仰,是力量,是轻轻的鲜为人知。微妙的触觉,犹如电影里路小雨踮起脚尖附在叶湘伦耳边的喃喃轻语:“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一字一顿,会读出那份印在心底的深刻,隐着要缓缓溢出的情愫,足以感动得一塌糊涂。

干净的笔迹,一笔一画,工整地印出油墨与素白的交集。枝枝叉叉,勾勒出耐心与微笑的痕迹。美好在细节中悄悄绽放,会成为不为多数人所识的情节。戴着泛泛灰黑相织的瞳,涉世不深的浅笑,洁身自好,未磨平的棱角,语气轻描淡写,发声模糊黏合,怕了被伤被误解,带着从前的骄傲,漫不经心地装着不想让人担心。就这么轻易地走近自己,打打闹闹的,时间不经意间也就从指间滑落,像是那急速奔走的沙砾。可当停下脚试图整理时,才恍然发觉这些日子就像是钉在土屋那早已泛黄的壁纸上的钟摆般,每天都会重复地温习,细数指针的点数,听空荡中回响齿轮的摩擦,秒针匆匆地走,一声一声,笃定,但回忆时却记不得关于它的任何细枝末节,甚至于是何颜色。抓不到的。

所以,我回忆不起来。刮风的时候会肆意地断点,但我不能试着停下脚。不断交替,在这座北方小城所特有的夹杂着沙砾的猎猎作响的干涩的风中,双手捧出自己的心让沙石打磨,会是淋漓的红,会忘了曾经的伤,会翻出新的血肉,会有个新的自己。我们不相似,但彼此热爱,彼此为对方养成很多习惯,会一声声地称呼白痴弱智。但彼此关心,彼此爱护,拥在一起,像是寒风中两个相互取暖的小家伙。

她说,她要把一些人放逐到生活之外去,会在盛夏里欣然绽放,会好好学习好好努力。她说,少了我的安慰,会伤悲。谢谢我的宽容。她说,她想要从前的骄傲,曾经的简单。相识近十年,在家里刷衣服,骑车去看电影的背景上可以上演各种美好的“正在发生”。隐在心头挥之不去,但回头可以望见却怎么也感受不到。终是感伤不起来,因为不曾有伤,难过也没有。而只是当长大了才想要去纪念,要写一些关于她的文字妄图来留住曾经的心情、错过的时间,以及后来的我们。

头发会渐渐变长,及肩,然后如萌芽般生出新的枝叶。看着轻盈的短发,吐吐舌头在风中摆手,歪头,然后告诉我这叫要什么有什么的她。看桌上的杯子,素胚白瓷,涂着透白的釉,Micky。说着有它陪你我很心安。衬衣上会系小巧的蝴蝶结,繁杂的蕾丝,长长的丝带在风中轻舞飞扬。冷面馆里和我点Oppsite Style。下雨的时候会牵手,会靠近,会觉其实彼此从未分离,其实一直相伴。

我们在成长,彼此经历不平和愤慨,利用谈不上,价值不菲的只剩下割不断舍不断的情,情同手足。终知人是要知足常乐的。这样的文字写起来会很吃力,会涌出大段的情愫,可当面对纸张时不得不这么往复地做着无用的徒劳。

屏上还印着花,换上了鲜艳的玫红,一团团绚烂地开,衬着SD精致的脸庞。我们会一同绽放,以后,还要一起走。

宛尔妍丽的希望  ◎文/吴如功

鲁迅说:“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中沉默。”可许巍说:“爱情像鲜花它总不开放,欲望像野草疯狂地生长。”对于春日希望的理解,融于上面两句话中。春作为一种宛尔妍丽的希望,像一簇开放在混沌里的爱之花。无可停滞,亦无可挽救。

我知道不久的几个日月轮回中生物开始生长。可以看到绿,可以看到生命力以实物用几何速度生长。很快这片曾被雨的尸体所覆盖的水泥堡垒将化作换了晶体管的电视机—姹紫嫣红。没有阳光的清晨不会再来,也不必听爱尔兰舞曲幻想碧的领地。野猫都叫了,还等什么呢?

然而,金属可以导电,并不代表它可以发电。同样,春可以传递希望,并不代表它就是希望。哪儿去找如此天经地义的东西呢?

鲁迅又说:“当我沉默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当我们颂着春的甜蜜时,一场雨雪给了我的狂热一棒。我在夜的痕迹中奔跑,用不满无力地阻挡雨的嘲笑。它们说:“可怜的人啊,理想与现实是异数中的敌人啊!”在手中是灰尘的液体营地时,怀疑漫上心头:春,来了吗?结果不了然。

不过,春诚然是美的,它使人想生活。

小学时的“工程师”每年这时都会让我们写一篇以“春”为题的作文。我不恨作文,只是厌恶同龄人的眼光,“春天来了,树都发芽了,小草也长出来了”等等。那时我在想,春就是风花树草河柳衣这一大堆俗文繁节吗?春活在我们面对阳光时的一个寂寞的手势—光有些刺眼 ;活在火车道边所剩无几的垃圾—旁边就是田野,农民怕伤了嫩苗;甚至活在擦肩而过的女孩的笑中—你身上还全副武装地披着五六斤棉花。如果这时正好有人颓然对你说他觉得自己活得不如一株麦子,那么带它去看麦子,麦子被蔓延开来的希望追赶着不停生长,何况人乎?

用乐器形容四季,春是吉他,夏是鼓,秋是贝司,冬是键盘。春永远带领着夏的不安,秋的压抑,冬的假意。春天是绚丽的火,速灭,在北方朔寒之地亦然。在这种光与影的边缘不适合读鲁迅的小说,更不适合平静下去。张楚唱:“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空气中都是情侣的味道。”但我认为,春天连恋爱也不适合。那干什么?春天比较适合幻想。活在幻想里的人是快乐的。尽管在幻想的空气中容易对阳光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我在肯定后否定,否定后肯定的空隙里背一些可用性未知的古文和喜欢的元曲。听披头士。以无谓的态度笑看树绿树黄,花开花谢,自觉淡雅。

衣服干了,晚饭冷了,他们都没有因为这春的来临而惊喜。河面上的坚冰倒是化了的,有水缓缓地流动,也或是不流的。这时若是下岸,定要掉下去的。

但我们还在成长,在这么一股令人压抑的瑰华的春风中长大,同时还有我爱的野草。

今年花胜去年红  ◎文/周悟拿

又是一年春,琢园里的樱花早已开成一片粉色的海洋。这样温柔的盛放,一年只有一次。待到绿叶长出,樱花便只能纷纷败落。因为知道这美景是短暂的,所以每次欣赏都会怀着怜惜之情。

犹记得三年前的春天,是阿妮和我一起看樱花。那时,她教会了我一个游戏。我闭上眼睛,由她扶着,沿琢园里的石子路走着。小石子硌着脚底,有一种舒适的微微的疼。四周是青草的味道,周身还能感受到春日阳光的温暖和贴心。她牵着我,我们的脚步又慢又轻,仿佛害怕会惊扰到什么似的。最后,她停下来说:“睁开眼睛吧。”我睁开眼,眼帘里满满的都是花,它们开遍了枝头,仿佛是一张张明媚的笑脸。这个游戏简直就像一个奇迹,在走过了漫长迂回的黑暗道路之后迎面而来的奇迹。它让我受到了春意结结实实的撞击,藏在坚硬外壳中的灵魂终于醒来,久冻的爱意也终于重新变得柔软。

从此,每到春天,我便把这个小小的奇迹从掌心传递给和我一起看樱花的朋友,无一例外地,每一个人都会在抬头的那一瞬间露出孩童般惊喜纯真的笑容。而我,则像一个导演一样满足地看看她们的笑容,因她们的欣喜而欣喜。

今年春天,在樱花刚探出脸来时,我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予静去琢园看樱花。我想把这个游戏传递给她,于是按照从前的程序,请她闭上眼,然后拉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樱花树下。可是,她睁开眼并没有非常惊喜和激动,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仔细地端详刚开放不久的樱花。我有些失望,问:“为什么你没有感到惊喜呢?”她冲我眨了眨眼,说:“我以前也经常和朋友玩这个游戏的!”

瞬间,我恍然了。这个美好的小小游戏,其实早就在爱美、爱花、爱春天的女孩之间传开了。每一个春天,一定都有许许多多少年手拉手走在石子路上,特意闭着眼,享受这春天带给人间的巨大恩赐。

某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冷空气来了,气温骤降,北风吹得雨棚“呼啦啦”地响。到了深夜,竟下起了倾盆大雨,夹着几声凶猛的春雷和几道凌厉的闪电。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在暗暗为校园里的那一片樱花担忧。青灯照壁,冷雨敲窗,心里既疼惜又焦虑,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睡。第二天到了学校,那一树樱花竟依旧坚韧地挺立在枝头。是啊!谁说柔美的事物就一定是脆弱的呢?

一个课间,我和予静做完操回来,竟看到两三个女生在用力摇着樱花树的枝干,想让更多的花瓣飘落下来,形成一场樱花雨。这一幕让我像被烫到了一般,牵着予静就走,不忍再看这让人心疼的一幕;然后又反应过来,立刻转过身折回去阻止她们。可当我们再站在樱花树前时,那几个女生已经不见踪影。最后只好对着空气喊了几声“不要摇樱花”才平复心情。

今年的樱花开得格外盛大,格外轰轰烈烈,格外持久。待到绿叶全部替代了樱花,这个花季也就即将结束。现在绿叶已经不比樱花少了,可花儿依旧笑得灿烂。特意拾了一些地上的花瓣,用纸巾包了夹在日记本中,且作为这个春天的留念。

前欢寂寂,后会悠悠。这是我在琢园中度过的倒数第二个春天,不知明年此时的我,是否还能保留这样一份闲情在心。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聆听花开  ◎文/刘禹婷

谁会在一个季节的瞬间,聆听花开的声音?如同一团小小的火焰,‘哗’的一声燃烧开来,把你的耳朵唤醒。生命绽放的声音就这样清新脱俗,回响在心灵幽静的庭院。

冷秋的清晨,因竞赛成绩的落差而郁郁寡欢的我待在家里。阳台上那几盆野菊开得十分绚烂,仿佛有些不合时宜。想着长达一年多的马拉松似的培训,竭尽全力地准备,最后换回一阵失望,说不难受是自欺欺人。

“姐姐在吗?”邻居的小女儿安静突然的造访,打破了屋里的冷寂。我扶住她,那空灵的眸子让我没来由地一阵心疼。安静幼时,因一场高烧导致双目失明,却并未放弃生活,反而努力地运用每一个感官去发现生活的美好。她使劲儿吸了口气,惊喜地叹道:“你家的花开得正艳吧?好香好香!”

“今天不知怎么忽然开的,艳得慌,大概开不了多久。”

她不过瘾似的吸吸鼻子:“那我们过去。花谢之前,我想让姐姐也听听花开的声音呢。”

我一愣,掩嘴笑道:“丫头,花开哪来的声音?

“闭上眼睛,俯身,仔细聆听。”说完,就拉我摸索着要去阳台。

拗不过她,我们一起靠近花朵,闭上双眸,侧耳聆听。

开始,是风“萧萧”地抚过,仿佛为这场即将震撼心灵的音乐会拉开帷幕。清脆的鸟鸣退去,杂乱的虫声暗淡,我不由得屏住呼吸。

那些淅淅沥沥的传说,曲曲折折,缠缠绵绵,开始从盆底的心潮,柔情蜜意地向枝头伸展,伸展。在纵横交错的枝丫间,渗出点点碧绿的笑纹。笑纹蔓延,蔓延,让愉悦的情愫,结成一滴清亮的音符“啪”,是娇羞的白朵菊?“嘭”的一声火热而短促,想起性躁的金菊;“噼啪—”这一声带着欢喜,想来是红色的那簇开得如火如荼;“呼”的一声,野雏菊吗?它的内外一样鲜亮可人……最后,如同一团小小的火焰,花儿们“哗”的一声燃烧开来。于是,五彩的音符叮的一声脱壳了,绚丽的起点如弦边的一指揉绕,轻袅升腾起一缕炊烟的朦胧。生命的绮丽轻轻地战栗着,抖着新发的睫毛,把那束神奇的眼波清清亮亮地流淌开来,涓涓地;既而潺潺地圆润起来,在风的袂响里蓬勃,在阳光的涂抹中灿烂,在芳香的拔节里怦然张扬,张扬成千页缤纷清脆的歌谣!我把耳朵的脚步放得很轻很轻,把情绪的触角展得悠长悠长,静静聆听着生命的芳华,怎样滋润这四季的沧桑!

风吹,花舞,风止,花语。闭着双眼,我仍能感受到阳光照射下,无数野菊花瓣像细小的波浪翻腾在大海上。我越听得出神,就越感到这一片五光十色的花火正向四面八方延伸,像有一种生命力在不断扩展。而且你可以听到火焰的声音,花开的声音!

我握住安静的手,和冰冷的心一样,开始轻微地战栗。不知道用怎样的语言形容我此时的感受。耳畔是丰盛的花开的声音,手心是逐渐温暖的汗珠,迎面扑来夹杂着泥土芬芳的不张扬的香气,心里呈满了安静和花声带给我的感动和力量。

“竟真有声音……”我沉浸在花开的声音中,难以自拔地呢喃。

“姐姐,你听到了?”安静轻声问。

“听到了!花开有声!”我充满惊喜地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那一片繁盛的花景,只是此刻看来,不再觉它们开得不合时宜,“真没想到,这些平凡的花开至荼靡,还开出这么蓬勃的声音。”

“姐姐,你听到了:平凡的花儿哪怕是开至荼靡,仍然满怀希望和热情,绽放得有声有色,让我这样的盲童也能通过听,去感受花开的美妙。因为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繁花似锦,茂叶如玉,初时绽放的娇羞,成熟妖娆时的灿烂,及至归于尘土的安静,它们没有时间去忧伤去失望去消沉,它们只懂得把握每一个有阳光雨露的日子绽放。更何况人?”安静说着转过头,怔怔地用空灵的眸子对着我:“姐姐,你不该为一次小小的竞赛失败消沉。阿姨说,你竞赛成绩不理想,难过了一天。我想,该让你听听花开的声音。”

我又一次吃惊地凝视安静,为何双目失明的她总能猜透我的心思,又恰到好处地把我指引向一个光明的境地?

是啊,人又为何要去忧伤去失望去消沉呢?“春天的桃花、夏天的莲花、秋天的菊花、冬天的梅花,每个人的青春都是一种与众不同的花儿。决定不了开放的程度,你却可以决定开放的方式,影响今后的人生之路。”一次竞赛的失败,渺小到甚至不能在漫漫人生长河中掀起一簇卑微的浪花。因为数不清的挑战和竞争,正如埋伏在汹涌波涛中的暗礁,时刻等待着我。倘若独自消沉,黯然神伤,或许我半路上就要触到暗礁沉入深渊;倘若丧失希望,摇下梦想的风帆,又要守望哪一阵东风把我送到成功的彼岸呢?

失败了,悲伤一天足矣!连花都懂得的,连安静都懂得的!“安静,或许眼失明了,心却更加清明了吧?”我望着眼前这个女孩,从那年的触摸春天到如今的聆听花开,盲童安静正用她独特的方式悄然成长。

聆听花开,让我听到了生命不屈不挠的高歌,让我感受到了平凡生活中蕴涵的希望和力量,也让我知道安静,已然绽放成一朵这世间最美丽的奇葩。她带给我的何止莫名的感动?何止强烈的震撼?那是一种生活的力量和希望啊!

“谢谢你。我会好好的。”我紧紧握住她纤弱却有力的手。她的笑荡漾开来,花样绚烂。

记得有篇散文写过,“聆听花开,那是青春之歌的第一个音符,从此便开始谱写命运亮丽的交响。花季尽情地绽放之后,便是一个充满希冀的金秋了。”

终于,和安静一起,聆听花开,感受生命的力量和希望,我心释然。

谎言的诞生  ◎文/徐筱雅

有的时候我在想,我小时候说的第一个谎是什么?可能是邻居的阿姨给了我一个微不足道的玩具,在回家的时候,我遭遇到了父母严厉追查。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终于计上心来,跟他们说这是在路边上捡的。但是,在二老探照灯一样的目光下,我很快就变得不知所措,最后一切坦白了。事实上,我小的时候从来也没有享受过坦白从宽的待遇,坦白的结果,轻者一顿臭骂,老老实实把东西拿去还给人家,即使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重者在经过一番深刻的身体教育之后,还是要把东西拿去归还,与前者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抗拒从严”。

小孩子谎言的诞生,无非是父母对其进行了严格的要求,而这样的严格,甚至有些过分。他们不许孩子干这个,不许孩子干那个,否则就以暴力相向。他们的心是好的,希望能够教育出一个新时代讲文明懂礼貌的接班人,只是形式上有些偏差。于是,为了避免暴力,小孩子就想方设法编个谎言来对付过去,成功的免了一顿打,不成功的就自认倒霉。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儿童的撒谎就是政策下的直接产物。

到了年纪稍微大一点,可以称为少年了。这时候主要面对的是教师和家长的双重压力,学习成绩不好,面对的就是教师和家长的双重白眼,作为一个少年,他(她)当然知道白眼的滋味是什么。成绩不好,父母会整天在他(她)耳旁唠叨:“你看你们班的谁谁谁,再看看你自己……”类似言论,都是父母出于好心而给少年带来的意外伤害。我从小就是面对着这样的言论度过的。当时我们的数学老师尤其喜欢在自己的试卷上孜孜不倦地进行排名。一个班上六十多个人,五十个100分,接下来的99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第51名。把试卷拿回家后,父母看的不是试卷的成绩,而是排名。51这个数字对于他们而言完全是一个深刻的耻辱。于是,他们又开始咆哮:“你怎么搞的?你看你们班黎叶(这姑娘是当时我们班的班长,人好,成绩更好)……”接下来的话千篇一律。少年们在这个过程中感到很受伤害,因为一分之差也许只是因为偶尔的一时疏忽,例如在应用题后忘了写“答”,等等。所以,假冒签字以及等等由成绩衍生出来的行为,我都一一尝试过。最完美的就是假冒家长的签字,我通常不会拿着薄薄的试卷去摹写以前签过字的卷子,而是让一个字迹潦草的同学模仿我妈的签名,因为通常我妈不在我的卷子上签字。当然,每次都很成功。我不知道老师是否发现了,每当成绩很糟糕时,卷面上就会出现一个并不常见的女性的名字。少年的谎言,是特殊年龄下严重的自尊维护的产物。

再大一点,上高中了。懂得一点父母总在避而不谈的话题了,于是有人就开始进行自我尝试了。这没有任何错—尽管父辈们都这样宣扬—这是荷尔蒙影响下的正常心理和生理趋向。尝试的结果通常是成绩会出现下降,这是自然的,一心很少能够二用,更何况是多用了。这是一个方面。有的时候是因为状态不好,太过粗心大意,造成某一阶段的成绩下滑,恰好又赶上自己正在进行着一些不为父母所知的秘密行为,这是另一种情况。秘密不想让父母知道,成绩下降更不想让父母知道,否则他们会动用他们强大的想象力和联想能力,不挨边的事情硬是能生生造出一对联系来,不管这样的做法是有违马克思主义精神的。在这个时期,谎言是压力和自尊维护的共同产物。

到了后来,谎言也更普遍了。自己出了什么事情,不想让年迈的父母担心,只好扯个谎;遇到了久违的旧情人,不想让现在的恋人胡思乱想,也只能撒个谎隐瞒一下;女下属的家里出了意外,自己身为领导要关心一下同志,为了敏感的妻子不要随便联想,也不得不隐藏事实真相。谎言说久了,感觉好像挺顺口,再也没有了从前的负罪感和小心翼翼。

然而,也有像我这样的,一直没有修炼成才,每当一看别人的眼睛,谎言立即被识破。

事实上,我们应该关心的,不是谎言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而是谎言的产生究竟源自何处?谎言的产生,源自于各种各样的压力。父母给子女的压力,教师给学生的压力,恋人、夫妇之间互相的压力,等等。基本上没有人是撒谎成性的,没有人把撒谎当成是一种乐趣,除非这人有病,心理上的那种。没有人愿意用谎言去蒙蔽别人的眼睛,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谎言被识破,那么于己于人都不会有一个好结局。在收到谎言的时候,不要急着对对方进行指责,应该首先想想,对方是为了什么而制造了谎言,而你,在制造的过程当中,是否起到了一个最根本的催化作用?

我们中的大部分人,现在在责骂商家欺骗消费者的同时,是否看到了,当初,当商家诚恳面对消费者的时候,消费者给予了他们一个怎样的态度?“无商不奸”这个成语,就是由消费者制造出来的。是由于消费者的不信任,而造成了商家的心理失衡,而长期这样累积下来,就变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所以,在收到一个谎言的时候,你也应该想一想,在谎言还没诞生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保持着于对方的一个不信任态度?而这样的不信任,是否就是谎言产生的最终根源?

所有的谎言恐怕在诞生之初都出于善意,只不过经过了某种演化,到了最后成为了不同的结果。所以,要减少甚至消灭谎言,请首先检查自我行为给对方所产生的作用,要看清楚自己,是否一直对期盼着信任的对方给予了他应该得到的信任?

旧  ◎文/陈焕文

那天在整理自己的包时,偶然发现一张旧的电话卡。就在我考虑是否要用它的余额去打一些电话的时候,突然发现它早已经过期好几个月了。想一想,这张卡一直在我身边有两年多了,我始终忘记了它的存在。它在我包里最隐秘的角落贴身陪伴我那么久的时光,好像我这些时间以来的经历、起伏、变化、无常,它都在看着,并且陪伴着我。我将那张浅绿色的电话卡重新放到包里,让它继续着它的陪伴。我忽然想,这张面值仅十块钱的电话卡,它出现在我生活中的意义,究竟是通话还是一种陪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渐渐贪恋起旧的事旧的物。我总觉得在它们身上,存在着一些极为真实和玄妙的反光,那反光里,除了有时光,还有我,以及我的事。新生的事情新买的物品,虽然美好,但是总有太多单薄的锐利,令人猝不及防、不知所措,并且无法踏实心安,无法给予信赖和记忆。旧事旧物的美好,需要一种心态才能够看见,那样的心态如同一只摩挲陶物的手,将每一个细小的缝隙、每一条微妙的纹理、每一处看都看不见的起伏把握得丝丝入扣,借此传到心里,传到记忆之中。我不清楚这样代表着我哪一种看待世界的立场,不清楚这样代表着我怎样的心态或者心灵的成长,但是万事万物都有它永恒不变的规律和循环,我在天地万事之间遵从着自然而行走,那么任何一种我拥有的立场、心态、成长变化,都是属于那个时期的我的,都是足以让自己放心和信赖的。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很多不起眼的旧物之上,肯定存留着许多故事,它有可能是一个人的,也有可能是几个人的,但是不会是很多人的。我也一直固执地认为,一些物体是有灵魂的,陪伴一个人太久了,真的是可以产生感情的,对旧事旧物的贪恋其实是对自己的一段过去、对自己曾经的某种生存状态或者某种心情的贪恋,即便借助它们看见的是别人的事情,也是要再借助别人的反光,看见自己。这个自己,站在黑暗中阳光透射进来的门框里,站在近在咫尺却抓握不住的空气之中,唱着自己熟悉到忘记的歌调,或者缓悠悠地吐露一些自言自语似的话,再或者就是沉默不语,但是他们都会与我对视和重叠。

刚刚进入我生活的事物,我都会小心待之。物我对峙,相敬如宾。这便是属于单薄和锐利的距离。至今,我仍然有这样的习惯:所有新书、新唱片,我绝对不能容忍它们上面被沾染一丝指纹印记、被折到一个小小的页脚、被弄脏一块细微的地方。任何这样新的东西,最后都有两类结果,一类是被用尽、丢弃、彻底遗忘,这类的东西就算离开我的生活了;另一类是成为耐得住所有恶劣情况而伴随自己的旧物。即便是那样小心呵护的书和唱片,我知道,会有一天开始,我可以将其中的一些书、几张唱片塞进包内,不用担心是否折角与磨损,背着装有它们的包开始旅途。路上我可以随时抽出那本书阅读,找出那张唱片来听,也可以在这之后随意地把它们塞进任何可以携带它们的地方。在陌生的地方,枕前放着刚刚又阅读的那本书,听着那张唱片入睡。第二天清晨阳光将我照醒,书还在身旁,唱片仍在转着。

和人相比,旧物与自己的感情似乎更加坚韧贴切,并且经得起时间考验。而且这种感情从来不用担心遗忘,就像我和那张已经陪伴了我两年多的卡片一样,无论何时何地重新想起,重新看到,都可以立刻并肩前行,即便在暂时忘记的那段时间里,也从来不曾分开。

旧事,我一直认为人的一生一半以上的意义存留在它们之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占据位置,感觉越发浓厚。旧物与人的感情,一定是与旧事有关的。这些事情,从来不需要是多么重大多么深刻的,只需要是平平常常的记得和挂念就很好。它们意义的重大与深刻,也只会存留在人感觉得到的某些瞬间和片段。

不久之前在北京与姐姐一起整理堆放杂物的地下室,丢弃了很多东西,因为觉得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是在用尽、失效之后而一时舍不得扔掉的。它们在事实上早已退出我们的生活,所以便没有任何继续停留的必要。我想,它们不应当属于旧物。

无论是旧事还是旧物,它们的划定,并不需要严格地遵从时间。一件用品,我可以用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直到用坏用完丢掉,它也就算消失了。一个崭新的、甚至还在橱窗里展示着的东西,与自己注定有灵魂里存在的陪伴,那么从它被我买下的那一刻开始,也许就算得上是旧物了。陪伴时间的长久与短暂,存在于一个微妙的小世界之中,并且决定着一个人判断旧物的法则和与之的感情。所以,才渐渐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永远都成不了属于自己的旧物,有些东西却生来就是自己的旧物。就和事情一样,每天每时每刻,只要我们活着,都是不断地在发生事情,其价值和归属,取决于那样微妙的感觉,这感觉之中可能会有信赖、相依、贪恋、想念等等一切代表那段时间之中我们生活状态的情感。

因为感情,人们会畏惧消失,但若是感情深厚到一定程度,便不会畏惧消失,便因之无所畏惧。

曾经一次闲逛时,在一个漂亮的小屋之中发现了一只白瓷杯。扫视的时候,突然把目光撤回并聚集到它的身上。无比高雅优雅并且淡雅的白瓷杯,上面还有非常自然清新的小雕饰、彩绘纹路,只觉得这个杯子是那么的似曾相识,拿在手里就好像从指尖、掌心中生根发芽了一样。当时没有听见导购小姐热情的介绍,只是马上告诉她我要买下这个杯子。拿着这样一只白瓷杯出了小店的门时,心中无比畅快和欢喜。曾试想了无数种和它在一起的场景。盛夏的时候用它调制一杯香甜的冰镇红豆沙,冬天用它泡一些热咖啡或者牛奶并且闻一闻热气暖一暖手,睡觉时它在旁边一道安眠,清晨一起睁开眼看看窗户透过的阳光、听听外面悦耳的鸟叫或者真实幸福的小贩叫卖声,看书的时候用它沏茶然后放在旁边闻着香气,无聊的时候仔细地清洗它并且把每个最细小的地方都洗过一遍……但是实际上这些都没有发生,因为在回家之后,就在把它放进哪一个抽屉里,去厨房转了一圈回来之后,我就忘记了它。

不久之后偶然打开那个抽屉时,又重新看见了它,想起了所有的事,想起了自己那样一天的心情和状态,顿觉故人重逢一般,内心又满是欢喜。把它拿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准备泡茶时,它突然裂开了一道缝,就像伤口,然后我的心也紧跟着疼了一下。我吃惊并且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后来决定将之丢弃,因为即使不这样,我也相信它迟早会变成一堆碎片。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告别,但我至今仍然常常想起它。并且我从没有后悔将它扔掉,感情有过、事情有过、心情有过,该有的事情全部发生,这个旧物的全部使命得以终结,离开与不离开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陪伴的时间,无所谓去计算长短,日日月月年年又有什么区别。这过程自始至终没有任何遗憾,只是我惊异,一面之交竟可以印象深刻,一日的时光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漫长。

对旧物,也要和对生命中一些重要的人一样,要保持真实和坦白,要倾心,要赤诚没有欺骗。这样而发生的事情,才会成为我们在最真实状态下记忆最深刻的旧事。

很长时间以来,自己容易被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困扰着。旧,可以代表曾经自己生命的气息,于是就发现,自己有过的全部,都能够在旧物之中找到那时的气味,能够在旧事之中回想起当时的错觉。问题,都会存在于经历过的时间之中,即便有时候来源于不明的想象和担忧,那想象和担忧也是源于过去和已知。所以,对于旧的贪恋,从来不能说是完全美好的。正像许多其他的事情一样,在获得一些痕迹、气味、印象、念想的时候,在获得由那些而带来的安慰与安全感的时候,我们决不能逃脱应有的担当。这担当,不仅仅源于对自己的正视、对问题的面对,它像一个沿着江河逆流而上的人感觉到的阻力和困难一样。

生活中,所有的人都需要给自己找到支撑点,用它来维系生存、维系信念和遐想。而一个人失去了支撑点的时候,也便是他最需要恋旧的时候。他会希望从一切与旧有关的东西中找到一些证据,去证明自己某时某地的状态,去证明有关自己生活的印象。那个时候,人会对自己当下的情况发出质疑,所以他们半信半疑、不信不疑,到后来还可能既信又疑。

慢慢地,自己便不再尝试去寻找解决那些问题的途径了。且不说自己的变化无常,就单单是问题的存在,也是无章可循的。世间万物的运行所遵循的规律与章法,人无法理解和改变,所以我们看到的大多数是变数,而非定数。贪恋旧,此时的我,即是一个在天刚微明时分上路的人,循着自己默念的规则,一路朝前走去,脚下的路是早已走过了的。在这路上,他面临无数的问题和困扰,承担黑白交界的混沌和迷茫,直到天空彻亮的时候,才从梦中醒来,看见生活依然是那样的生活,依然还有那么多等待自己去做的事情。

对于旧的把握和欣赏,是需要时间的,因为那样一种心态,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安然恬淡的回味,是一种冷静决绝的自视,是一种放慢了自己的步伐与时光进行的一次漫谈,是一种有勇气脱离周遭繁芜迅速的时代而对自己的过去的一次抚摸和检阅。而且,重新回归于旧时,将会一面是彻悟一面是担当,它也一样需要时间赋予人足够的灵性和意志去面对和承担。

渐渐随着对旧事旧物的感情日日加深,越发感觉到了记录的重要性。很长一段日子里,即便到现在,我一直认为写作最为原始的意义和概念便是记录。记录来源于人对自我状态的追寻和想念,人们的过去又统统存在于旧事旧物之中。所以自己慢慢发现当记录与恋旧对等时,便能够感觉到,生命的过程仿佛呈现在日光之下,从过去到现在,生命本身就成了一个旧的载体,斑驳沧桑,却始终都是最为贴近自己以及真相的。

也会时常想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写作了。那样一段时光仿佛被静音了,一丝不苟地流淌却仅余下断续的画面。写作或者其他的创作好像可以充当旁白的部分,日子是放给自己看的电影,所有的话语都是自说自话而已。

会有大段的时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打开厚皮笔记本,看见上次写作停止时的字,手中握着笔却也写不下去。更多用的是电脑,因为它快得多,而且易对文字编改。所有写的东西都存在一个记事本文档里面,有新的要写则回车数行继续写。即便是面对着电脑,以及打开的那个文档,竟也无话可说,一个字也不想写,彼此静默对峙。不愿意做勉强的事情,索性中止。因为一个人,是绝不可能每个时刻都有东西要写的,即使他有可能无时无刻不有话要说。

在无法写作的时候,会做一些细小而需要专注的事,比如阅读,修剪花枝,去超级市场仔细研究商品而后选出需要带走的,去音像店读一些CD背面的歌名或者字句。有时会检讨自己有多久没有写了。没写,便丧失了一部分探讨某些事物的可能性。但这无可回避。

写出来的作品,对于读者来说,会是新作,可能是新作。对于写作的人来说,却不存在新作的概念,永远不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文字就是一种力量的跋涉,从此方到彼方的渡。它无法被人所占有和禁锢,而终点所在的彼方,常常是人的过去。新作写出,也就是心中某种力量的完全脱离。它来自你的心中,却以脱离作为终结和完满。文字的全部意义,也就在于不断地消失与无尽地寻找。它所表达的内容,无人可以定论,因为人人都可以在其中看到自己内心的某些真相,与旁人无关。好的作品,肯定是一种媒介或者一个容器,读者借助它看见的归根结底是自己心里的东西。

又见这篇新作即将完成,它所携带的那些力量便与我分离,开始面对未知的前方,开始接受抵达内心的孤决或回望的快乐与惘然。这所有,需要写的人与读的人都坦诚纯粹,就像对旧物,对生命中一些重要的人一样,要真实、坦白、倾心,要赤诚没有欺骗。

自己无法预料又一篇新作的光泽会是什么样子。

再读,也不过都是旧的句子。

The Past·初一篇  ◎文/陈怡然

此年夏,我们将各自离开。我仅能用流水似的文字,记录那些流水似的韶华。那些是我们共同拥有的小小温暖。渗进手心的生命线,名唤纪念。纪念我们的(1)班,唯一的一。

第一日

事情过之后很久,还是比较难忘记第一天。很多人可能反复在文章里面写过,可是回忆好多次之后,这似乎还是自己第一次写出来—

进入学校的时候有很多当时初三届的学生在门口,系着红色的带子很亲切地迎接我们。门口还挂着庆祝我校×××名同学顺利被深中录取的横幅,旗台两边是大气球。红色系一下子遮覆了学校淡黄色的原本基调。所以这一天一切显得很热情。

我进门的时候就碰见了阿春和PP,她们已经放好了东西从宿舍楼下来,家长在旁边。当时跟PP不熟悉,但是阿春呢,我在学期前训练的时候有一起打过球,她穿着那套经常见到的红色运动服,跟我挥手打招呼。我是见到人不太会热情的人,但是也稍微点点头。当时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跟她们同班。

走到宿舍宣传栏的地方,贴着分班的表格,因为我们来得比较晚,所以人不是很多。仰着头看了好久,基本都是陌生的名字。应该说,当时除了训练时候坐在一起的小敏,其他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算一算二十八个人,对比起小学的大班制,好少。

上到五楼是宿舍,刚来的时候我们住在525,我是2号床,所以表格上打着(5252)。我笑笑说好顺哪……然后看见门后用白纸贴着成员名单。见到小敏的名字,当时很开心,总算是认识的人。蒋蒋和老严,根本不知道是谁。

我进去整理东西,弄了很久。小敏先进来的,她也跟我一样很惊喜在同一间宿舍。然后过一会儿老严和蒋蒋也来了,彼此家长还在的时候没有多大交流。等到家长都走掉的时候,第一个开口的好像是蒋蒋。说的是“以后我们就住在一起啦……”(没有想到往后会发展成为伟大的627。哈哈。)

大家很快就混熟了,不用怎么打扫,因为家长帮忙弄好了。一起下去吃饭的时候我们还在讨论怎样互相称呼,蒋蒋建议我们叫英文名,但是除了她自己的Amy很好叫之外,我和小敏的都有点别扭。而且老严还没有,后来的英语课中,我们学到一只鹦鹉的名字叫Polly。于是演变成了老严第一个英文名……

直呼姓名的年代里,总是搞不清楚哪个是老严哪个是蒋蒋,名字有一点相似。

我进班的时候很混乱,Momo在上面低着头拿着表格核对这个核对那个,手里拿着一沓复印件和资料,一脸严肃的样子。那个时候Momo的头发其实蛮浓密的……我第一天绝对有很礼貌地叫他刘老师。

第一天比较有印象的,是Ca、阿牟、PRT、陈PJ和宿舍另外三个女生。

作自我介绍的时候,PRT说,我是彭德怀的彭,董存瑞的瑞,胡锦涛的涛。喜欢喝咖啡,大家可以叫我Coffee King。那个时候此人貌似还是个小平头吧……然后他的自我介绍好像是全场最搞笑的了。

龟×自我介绍的时候超级被笑话,因为名字很牛。然后我就觉得他很眼熟,原来小学在邦德的时候有一次总动员他就坐在我旁边,老师叫我们配合的时候他还学老人说话:“大家配合配合哈,等下爷爷给你们吃包子!”后来做题的时候他还抄了我的试卷。可是他好像不记得我……郁闷。

叶××好高!

陈PJ好矮!

老牟好白!

Ca好躁!

……

后来选班干部的时候,老师采取自荐和投票的方式,班长只有陈PJ、蔡CC和叶××竞选,后来蔡CC以她多年的班长经验胜任了……

我记得好清楚的是我选的“学习委员”是最多人竞争的。(啊!可怕的竞争……)阿春也是选这个。我当时真是超紧张啊,不过后来我在即兴演讲的时候好像口才不错,大家支持率很高哈。谢谢支持。(迟到了三年的感谢……)老严要竞选数学课代表,我们宿舍鼎力支持,可惜没有选上,小敏要英语课代表,可是没人竞争,就她一个人选,所以一下就当上了……

晚自习之前洗头发洗澡,头发湿漉漉地跟老严一起进教室,老严坐在我前面,区区坐在我后面。刘老师进来叫我们以后都要适应这样的自习,不要大声喧哗。果然第一天还算安静咧。我和老严在用圆规直尺画东西,涂上绿色和红色的颜色,然后编“西瓜国”的故事。老严很能讲,我更能扯,两个人笑得稀里哗啦,捂着肚子。无敌自娱自乐!

晚上回到宿舍无比吵闹,我们把门锁上在玩,可是老师不让锁门,还硬要我们关灯。我们在被强制之下只好关了灯……那一天我的见面礼物就是坐在老严床上给她们唱了一首英文歌,她们站在旁边,听完热烈鼓掌……

结果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晚上我们宿舍的空调坏掉了!

我们最后只好暂时搬到503去住。请问谁有像我们这样第一天就搬家啊!我们叮叮咚咚来回了超级多次才搞掂,其中宋主任(当时的宿舍主管,超凶)上来一次质问我们在干吗,她们几个都不懂弄,我在那里小心翼翼跟她们解释了半天,然后回去睡觉。

尽管是第一天,我们竟都超快就睡着了耶。

出 操

我们因为第一天换宿舍的原因弄得太晚睡了,第二天起床下去的时候已经响了铃声。我们四个人只好一路赶着从花园的小路去追我们班的大队伍,心想第一天就迟到,超级不爽。

我们跟初二、初三的队伍擦肩而过,他们走得很慢,都诧异地看我们。可惜我们到了大操场还是没有看见我们班的人。应该说,我们根本认不清楚。

也不知道是谁,哪个老师不清楚状况告诉我们初一(1)班已经跑了一圈了。结果我们很无奈地跑了一圈去追,结果还是没有看到人,小敏还上气不接下气的。于是我们迷惑了……

结果过一会儿叶×这个身高很容易认的同学看到我们,晃过来问:“你们几个是不是初一(1)班的啊?”

我们鸡啄米点头……

“初一(1)班去那边集合,今天不跑步!”

“靠……白跑了……”

这是发生在第二天的事情。

后来我们早上进入训练队列阶段,Momo很严格地把关,但是Momo这个军官真的好没水平,每次齐步走最后都是很没节奏地“立—定”。搞得大家脚都打结了。Momo的口音超好笑,特别是说“向右看齐”的时候,很多调皮的男生就开始学,PRT和TBX很突出。尤其是TBX,学得好像,每次一学大家都快笑死了。所以后来也因此被选上去当体育委员。其实一直都蛮尽职的咧。

初一的时候挺可怜的,每天早上都要做操做好几遍,初三的人训练,总是比我们早去吃饭,初二的跟我们一起做,老师总是狂表扬他们初二的,批评我们初一的,然后每次都要最晚吃饭。

初一的时候跑步可以跑最内道,超级享受特权的样子。而且只用跑一圈,这一点后来才知道也是个大大的幸福……我们宿舍后来都不敢迟到,倒是男生经常迟到。我们十一个女生十六个男生,原本的1号没来报到,我们就是二十七个人。排队的时候男生要补几个到女生队伍来,每次都推搡半天不愿意过来。阿春收尾,我当时排得好像没有那么后面,初一来的时候我跟别人差不多高,是后来才被调到后面去的。

不过在年级里面我们(1)班算表现得很好的了。Momo的观点是早操很重要!不能松懈。所以我们每次都拿了优秀。

抢 饭

(画十字ing……)感谢上帝赐予我食物。好,我们现在正式进入主题。

说起抢饭,对于女生来说已经成为一个历史悠久而且已经被摒弃了的风俗了。但是对于男生来说,在我看来还是全校范围内比较强大的一个集体,经过三年打拼之后每次我们在排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时,就会看到旁边有一个班级的男生在悠哉游哉地吃饭。

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呢?时间请配合倒退一下—

在我们刚刚进入初中那阵子,整个学校的人远没有现在这么多,但是每一天伙食的抢手程度,那是相当……第一天到学校就已经领教过了那队伍的长度,所以我们宿舍四个人最初采取了比较赖的方式。一个人先跑下去排队,然后另外三个人再晃悠下来插队。其实当时我们班男生也是这样的,甚至会插队到我们前面。(靠!胳膊肘往哪拐了……)

其中有一次,截取一小段队伍,蒋蒋,我,小敏,WZK,我们是这个顺序排列的。当时好像我们不是很认识WZK。蒋蒋的歪心一起,不知怎么玩闹之间就把我给往后推了一下,然后发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小敏应声后倒,结果就把单薄的WZK给撞了……那个时候估计她心里对于这个穷酸书生样的人还有一丝抱歉吧,没想到这个WZK竟然很不见外地说:“啊呀,要乘机吃我豆腐啊,强奸哪!”小敏脸红+无语中……结果某人还在继续啰唆:“既然你要那个什么,看在是同学的分上。给你打个八五折……来呀来呀……”结果如下:1.小敏最先冤枉我,后来澄清了事实,蒋蒋的阴谋败露……2.以后都避让WZK三分;3.小敏从此得名“八五折”!

话说后来有老师专门来管理,我们就不好插队了,总是一打铃就马上往底下冲,这就是为什么以后我们初三(1)班的体育成绩在全校范围内那么出名的原因……(练出来的!!)其中有发生过几件惹怒老师的事情,比如说老师一气之下留堂,全班饿肚子。(还不是因为有些人还没打铃就一副准备起跑的动作……)

有一段时间因为最后一节课有两道铃声的缘故,我们要等很久。曾K等一行人就开始策划小聪明。有人带了一个随身听来,到了第三节下课的时候叫全班都不要出声,他们把下课铃声给录音了,然后最后一节课,好像是历史。离打铃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某人说:“老师,下课了。”老师说还没打铃呢。于是假铃声就开始从随身听里面响起……N逼真。全班都在憋气,怕笑出声音来。老师脸上浮现了非常郁闷的表情,就在这个时候,铃声的最末尾竟然有多余的一声被录进去的“哈哈”……于是整个计划失败了。下课之后那个负责录音的和负责放音的遭到全班的谴责。

我们唯一不敢跑的是Momo的课,因为此人威震力量很大……

比较容易欺负的是喋哥,因为此人在还没下课的时候看见教室已经跑空了的情况下喊破喉咙也没人回来……

有一段时间学校很注重安全,不让我们抢饭。于是每天会看到蔡杰拿着个大喇叭站在食堂门口。见到跑的人就警告,严重的还要抓来登记名字,扣分……当时很多人都栽在了这个主任的手里。我们于是就在教室到一楼大厅的路程中猛跑,到了食堂陡然减速,装作我们是“晃”过来的……

虽然是抢饭,但有时候遇到例外情况我们还是得排队的。那个时候比我们大的学生插队现象很严重,每次排队的时候总是要伸头看看前面有没有经常插队的那些人排着。男生偶尔会去插队,我基本上都是老老实实地排队。然后听同学在我耳边对前面的人指指点点,告诉我谁跟谁是一对,谁在学校里面很有势力,谁学习很好等等。

我记得关于抢饭,BOBO还写了一篇作文。而且以此来作为学习上的比喻,他说桂是“跑在最前面的”,而我是“黑马”……实在很令人无语。现在形势已经变了好多了。但是抢饭这件事情,相信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们都会记得吧。

信息课

开学之前我们的训练之重头戏就是信息技术。对于小学时候很陌生的一种课程。第一天进讲堂的时候在深中的一个很大的计算机室。讲课的刘ZX老师眼睛很会瞪人,对男生好,对女生很凶。有一把年纪但是因为还是没有找到老婆的缘故,一副顽童的样子,会拿鸡毛掸子吓人,偶尔也动真格的。

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小敏坐在我旁边。我用一本小学没用过的棕色封皮本子记录老师在屏幕上投影出来的复杂深奥的文字。关于Pascal计算机语言,实在是很遥远的一种名词,亦没有想到之后要用这些奇怪的符号和方式去编制程序。那是一种,离“初一”这个概念很远的东西。

但是之后都一一实现。

开学的第一周,因为是学习委员的缘故,班主任给我一张报名表,叫我登记要报信息技术课的名册。我在班里问了一下,不是很多人要参加,交给老师的时候,Momo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去弄这些课外的东西。看来这一开始就不是被支持的。当时我们宿舍四个人还有一些男生报了名。第二天就开始开课。

课程是设置在晚自习第一节,也就是六点二十开始。我们每日都要很快速地吃饭洗澡,然后回教室拿好笔记本冲向四楼去上课。时常是湿着头发,因为迟到而打报告。每次总不是每个人都会老实地进入蓝色接口的Pascal程序,而是偷偷在底下挂Q,玩小游戏。那个时候我的Q号才刚刚申请,是小敏帮我弄的。

L茗、TR这些人就很喜欢在底下玩一种计算机里装的联机坦克。老师总是拿着扫把或者鸡毛掸子威胁他们关掉,后来一气之下把所有游戏都删除了。老师眼睛不错,我们的计算机不是立着放,而是近乎平面,所以会被看得很清楚,所以我们总是找个边上的位置,然后把屏幕亮度弄到最暗来偷偷上Q聊天。小敏竟然还在搞视频……Orz。至于那些老师要求我们编的程序,例如求很多很多连续数字之和啊,重复语句啊等等,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在纠正几次语法错误之后就能搞定。我们也经常利用这样的编程手段来把类似“Amy is a pig”等句子重复一百遍。除此之外似乎除了应付考试也没有什么需要学习这么深奥的东西的必要了。记得我们去买教材的时候在一群大学生之间晃动的时候总是有很多诧异的目光。

不知不觉笔记本就记了很多的东西,时常要借给其他一些同学抄录。也曾四个人一起为了第二天的考试把大本的教材带回宿舍背诵内容,那些烦人的,令人头痛的专业术语和非常复杂的阐述句。那个时候,若不是为了玩计算机,我们早就自动退出了。

临近考试的时候我们周末要留在学校补课,一天到晚地上信息课。整个宿舍楼就那么几间住了人,我们本来以为会很自由,没想到学校还是安排了生活老师管制我们。吃饭的时候还是在食堂,跟初三留下来补课的学生一起,平时我们上课,他们就在教室刷刷地写试卷。老师也不会一直管着我们,我们有机会就会一起玩泡泡堂,有几个人技术很水,而我自己觉得技术比较过关了。唯一的艰苦条件就是很卡,分辨率很低。但是我们还是有种其乐无穷的感觉。晚上小敏偶尔会扎那种到了初三之后自我形容“很恶心”的两个冲天炮小辫子,然后很地叼着棒棒糖进教室。写作业的时候因为没有地方,四个人一起到天台公园,一次碰到老师开会,我们从会议厅后门看见了Momo,然后一同偷笑。

上完课晚上时间回到班上去,没有人管我们,男生会站到桌子上大吵大闹,GD这种严肃派的人就会出面制止。一群人一起讨论作业,效率也不低,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考试的那天学校很寒酸地给我们一辆幼儿园接送车,那天早上Ca等人出门买东西,然后在老师即将杀人的时候领着一群人提着统一黑袋子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路上都不敢伸头出去,感觉坐幼儿园的车子无比××。下车的时候Ca竟然选择开窗跳出去,被老师吼了。我们在混乱中领到号码进入考场,做了之后出来头脑发涨。晚上出了成绩,竟然还混到了奖。不过PRT这些人要更强一点。

考试之后就没有那么紧张地上课了。所以上网找游戏,聊天就愈加放肆。信息课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如何不了了之,也就无从细述了。

综合活动课

有一些事情总是要在得到大大的希望后获得大大的失望,然后上帝以此方式让你牢牢地记住他。

开学之后我们收到学校下发的综合活动课报名表。洋溢着兴奋地,跃跃欲试地,讨论得热火朝天地准备如何选择。但是小道消息从某人嘴巴里不胫而走,有人说,超常班是没有选择,只能报名奥数的。所以我们只好全部都在那小小的空当上面打上了一个钩钩。

Momo收上去的时候。还算满意,没有人选择其他的课程,甚至还有其他班的人想要加入,但是后来都不了了之。学校没有解释什么,譬如当初在宣传的时候说过的什么“有丰富的数十种课外活动可供选择”等等的承诺。Momo也当然没有,这是多么的天经地义啊……

我们是抢饭一族。当然也会为了综合课的位置而争抢得“头破血流”。如果是体育课或者阅读课,在离下课还有三分钟左右的时候就会有人悄悄跑掉,去往上课的地方等着Momo吹着口哨来开门。后来就发展到没有那么老实了。总是下了课就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把本子给同学,或干脆说一句“帮我占个位置啊”,就算一块石头落了地。总是会有那么几个速度快的,以光速冲到楼上。(1)班和(2)班相比较起来,如果我们班没有老师拖堂,我们总是到得比较早的,夏天选择坐在风扇底下,冬天尽量不坐靠窗,等等。总是有很多时候Momo这个消极怠慢的人迟迟不来,所以我们后来就养成了“爬窗”的优良习惯。一般来说对于我们班的撬窗高手蒋蒋啊、3P啊等等同学是没有多大问题的,至于谁来干最终违法事件,就谁高谁上了。所以久而久之Momo也就干脆默许了这种做法。

那间教室的设备很糟糕,有时候竟然灯都打不开,或者冬天狂风怒吼的时候窗子关不紧等等,最值得一提的是桌椅和黑板。那里的黑板基本上就没有干净过,每天总是被画得乱七八糟,Momo每天要逮一个人去擦黑板,唯一好用的黑板擦也在后来被我们班上的劳动委员以“放在这里是资源浪费”为理由给牵到自己班上去了。

那里的桌椅是以前学生用过的,有很多都不能“正常站立”。有的太高,有的又太低。总之如果每一张都非常的Perfect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抢夺位置了。对于我这种在初一完全摸不到奥数的边缘的同学来说,上课的时候研究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也是不错的一件事情。比如说前辈留下的级花排名啊,“I love you”啊,上课感言啊等等,全部都潦草地写在上面,有的用黑笔,有的用涂改液,都是擦不掉的。也有一些人干脆也加入,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Farmer组织曾经就以PRT为代表,在上面做过宣传,并且图文并茂。

总之那样的日子真的已经非常遥远了。听见Momo讲话讲得激动到“这不就出来了吗”“这没什么巧的”“再这样一脚把你抓出去”之类的,可以笑翻天。或整节课面对着那本绿色白色相间的奥数书发呆打盹根本听不懂的年代,那些一下课就飞速冲向楼上的年代,那些捧着书本面对着永远理解不清楚的数轴、MOD、几何……近乎崩溃的年代都已经远离到接近几光年以外了。

不知道你们是否记得那些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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