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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见到康熙皇帝的那一天,是我刚刚从小厨房端着我的“新产品”前去向孝庄献宝的时候。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孝庄的笑声。

“皇祖母,您就别笑孙儿了。”康熙笑着端起桌上的茶,浅呷一口复又放下,“孙儿近来为了南怀仁和杨燝南已经够头疼的了。您还有功夫在这儿取笑。”

孝庄摇头:“皇帝自会有解决之法,又何劳我这个老太婆操心呢。”

微微转过头,便将视线落在了我身上,我赶忙上前行礼:“奴婢叩见皇上,叩见太皇太后。”

孝庄见我手上的东西,扬了扬手:“哦,若浅啊,起来吧。”

我将新做的点心举起来:“这是奴婢新做的点心,特地拿来给皇上和太皇太后品尝。”

因为低着头,只听见孝庄的声音在头上响起,那话显然是说给康熙听:“皇帝今儿你算是有口福了,若浅这丫头一脑袋的新点子,做的东西也新鲜,别的宫里可吃不到。”我一听这话,便赶忙上前将点心一一摆开在桌上。

余光瞥向端坐的康熙,这一眼却惊得我的心停了一下,因为那一刻,康熙皇帝的眼底分明闪耀着一丝玩味,似乎是有什么阴谋在酝酿。我不敢做声,赶忙退出去。却也不敢走远,只得在殿门口候着。屋内不时传来祖孙俩的谈笑声。

我有些昏昏欲睡地在门口听着,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不觉有了一点精神。

“皇帝,听说你迁了明珠为兵部尚书?”孝庄的声音不动声色,“按说他迁任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好像没多久吧。”

康熙微微沉吟了一下,笑着答道:“皇祖母放心,孙儿心里有数。”

孝庄点头:“那就好。”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来便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明珠家的公子在国子监读书吧?”

听见祖母提起这个,康熙仿佛来了精神:“快一年了,那纳兰公子仪表堂堂,才情更是了得,想来这许多时日,朕还未得空与他好好切磋一下的。”

孝庄伸出手拍了拍康熙放在桌上的手:“你呀,已经不是孩子了,怎么还这么大的玩儿心。”

“在皇祖母这里,朕才会这样。不过,朕倒是有些期待见见他。”康熙垂下眼睑,眉目间含着几分趣意。

孝庄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皇帝,这些年你朝政上的事哀家从来不多问一句,因为你是明君,凡事都要有分寸。”

我打了个哈欠,心里暗忖,这孝庄果然是老辣,这话的意思正是提醒康熙,在纳兰明珠身上已经充分体现了皇恩浩荡了,就不要在纳兰公子身上过多关注,给人偏爱纳兰家的印象了。

康熙神色微微一滞,旋即开口:“孙儿明白。”

孝庄笑着点了点头。

祖孙俩聊了大半个时辰,康熙便起身离开了,经过门口的时候,我低着头看见那绣钩藤缉米珠朝靴骤然停在了我眼前。

我赶紧将头埋得更低,片刻,只见皇帝复又迈开脚步大步离开。我尾随苏茉儿大步走进去收拾着桌上剩余的点心。出门的时候听见孝庄的声音有些轻地在殿里响起:“苏茉儿,纳兰明珠的妹妹是不是病重了。”

“回太皇太后的话,听说撑不过这个夏天了。”

我快步走向门口,微微回过头看着屋内的两主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依旧很庆幸孝庄当时的决定,我也恨她,没能再早一点,我便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见到康熙之后没几天,我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那日一早,我便被苏茉儿传到了孝庄的寝殿里。跪在青铜香鼎前好一阵子,不见孝庄叫我起身,心里不觉有些没底。

等到膝盖已经被冷气浸透了,才听见孝庄的声音从头顶悠悠地传来:“若浅,你在哀家宫里伺候多久了?”

我低头,敛去眼里的不满:“回太皇太后的话,已经一月有余。”

“哦,一月多了。你可知,今儿哀家召你来,所为何事?”

我怎么知道?

我不禁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奴婢不知。”

这句过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寂,我忍不住微微抬起头,只见孝庄兀自把玩着手上的粉彩雕瓷鼻烟壶,忽然将右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怒目望向我:“大胆奴婢,你究竟从哪里来,来此目的为何?”

这一巴掌拍的我一哆嗦,有些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看着她,果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孝庄站起身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微微扬起的下巴,手上的护甲狠狠地刮着我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哀家叫人查遍了内务府的登记典籍,独独没有你若浅的名字。经底下的人回报,你这一个月来行为古怪,不似常人。说,你是谁派来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不复温柔的女人,恐惧不断地攀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半晌,孝庄放开我的下巴,转身回到软塌上坐下来。我这才得空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等到淤积在心里的恐慌淡去一些,这才开口:“回太皇太后的话,我从哪里来我自己都说不清,如果您一定要我说个明白的话,我不妨直接地告诉您,我根本就不是这个宫里的人。而且这些天以来,我所有古怪的行为都是因为我想要离开这里。您不必担心我是谁派来的,我这些天究竟做过什么您不是一清二楚么?!明知道您对一切都有这样十足的把握,谁还会犯傻送人进慈宁宫来。如果是我,我倒是宁可直接收买您身边的人比较靠谱!何必多此一举送进来一个惹人怀疑!”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忽然觉得什么都不怕了,若是这样她还要杀我,那就随她。反正我现在是哪儿也逃不了,弄不好这边一死,就可以回到现代了呢!我秉承着这样的想法抬起头直直地迎上孝庄的目光。

孝庄微微眯了眯眼,半晌才开口:“你说,哀家会相信你的话么?”

尚不等我回答,便听她继续开口道:“即便是哀家信你,你也一样要死。”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玩儿真的啊,什么叫相信我还是要我死?

我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忽然围上几个小太监,强行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灌入了我嘴里。接下来胸口便是一阵绞痛,然后眼前一黑,在我失去知觉之前的最后一刻,隐约听见耳畔传来冬英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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