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小船果然开始摇晃,从船底慢慢冒出一股股水来。李青碧吓得说道:“哎呀!怎么船底漏水啦?这会怎么办?”扑上去,撕下自己的衣裙来想要堵住那漏水的地方。刚刚堵住这一处,其他的地方又开始漏水,李青碧手忙脚乱。直到衣裙撕得没有地方可以撕了,船底还有几处地方没有堵住。
完颜元铭说道:“抓紧船板。”他拿起船桨就要自己来划。
李青碧说道:“没用的,船底已经被人凿开,很快就会灌满水。”
完颜元铭划了几下,一来技术不行,而来船底漏水,小船只是勉强挪动了几步。
完颜元铭忽然说道:“这样下去不行,等到小船灌满了水,我们都会跟随小船一起沉到湖底。你抓紧船板,坐好了。”猛然对着小船双掌击出,力道很大,只把周围的水花四溅。小船瞬间四分五裂,完颜元铭在击出一掌后,飞身跃起,抓住最大的一块船板,把李青碧母子二人放置在船板之上,他自己站在船板上,运气前行。
可是湖泊茫茫,不见彼岸。李青碧说道:“你的力气有限,总有用完的时候。”
完颜元铭不语,心里却实在恐惧,因为他这般运气前行,耗力甚巨,本来他今天就已经身受重伤,又与强敌争斗了许久,委实已有力不从心之感。他所担心的,自己死了也罢了,却实在不忍亲眼看着爱妻幼子一起赴死。他叹气说道:“想不到我没有死在宋皇的种种算计之下。却死在这无名江湖宵小的暗算下。真是窝囊之极,死了也难以瞑目啊!”
李青碧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不会死的。”
完颜元铭叹气道:“我力气将尽,依然不见岸边。只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心里十分愧疚。”
李青碧含泪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你要记得,不要为我愧疚,因为本来就是我欠你的。我来,就是为还清欠债。如今,你一定要保重。不要以我为念。”语毕,忽然趁完颜元铭不备,放下孩子,纵身跃向滚滚波涛之中。完颜元铭大骇,他的反应比常人快捷数倍,李青碧一动,他已经抓住了李青碧,大怒问道:“这是为什么?”
“你力气将尽,继续下去,只怕我们三人都要葬身湖底。但如果我先离开,以你的功力带孩子到达岸边,应该没有问题。”李青碧说道。
“可是,没有你,我和孩子怎么能快乐的活下去呢?”完颜元铭伤心的说道:“不要做傻事,要死我们一起死。要活也一起活。”
“没有时间容我们考虑了。你放手啊!”李青碧对着完颜元铭抓住自己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完颜元铭虽然吃痛,却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两人扭打,船板这时摇晃得厉害,孩子被放置在船板的一边,眼看就要落入水中,孩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大声哭了起来。孩子一哭,完颜元铭立时察觉到了他的危险处境,急忙对李青碧说道:“你别动,我去抱孩子。”松开李青碧,俯身抱起孩子。李青碧挣脱了他的缚束,却乘机飞身跃入了湖泊。湖水茫茫,转眼间就不见踪影。
完颜元铭急忙俯身抱起孩子,大叫道:“青碧,青碧,你不要离开我。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死了教我怎么活下去?”抱着孩子,想也未想就跃入了水里。
那老汉这时从水里浮现出来,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说道:“是时候了。”再次跃入水里,救起了完颜元铭和他的孩子。
完颜元铭被水呛得昏迷不醒,却还是不停的呢喃道:“求你,救救我妻子。”
那老汉得意的笑着,脸面转眼就变化起来,瞬间就成了秋意的模样,她笑着对完颜元铭说道:“我有你就够了。救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既然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救她。她死了最好。不过,你也别担心,她也没有这么容易死的。”把手一挥,三人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完颜元铭的营帐里。
李青碧刚刚落入水里,就隐隐听见耳边有人在催促她,说道:“这时候了,可以吃那最后一颗药丸了。快吃呀!吃了它,你就可以摆脱面前的困境了。快吃呀!”
李青碧心想,反正最多一死,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她摸出藏在身上的最后一颗药丸,吃了下去。耳边有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快念咒语呀!快念呀!念那句我本翩翩莲花仙,只愿长醉不愿醒。”
李青碧依言念道:“我本翩翩莲花仙,只愿长醉不愿醒。”
她一语念罢,就看见自己的身子忽然在水中变成了空气,她万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惊问道:“怎么会这样?”
那轻柔的声音哈哈大笑,得意之极说道:“你终于还是上当了。”
李青碧骇然,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声音说道:“反正你肉身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灵魂尚在。我不妨告诉你真相。不错,你本来是天上的青莲仙子,这点你也早就知道了。我就不啰嗦了。你知道吗?很久很久以前,我从佛祖管辖的地界逃脱,私自下凡,进入到了你的梦境里。”
“原来你就是那只鸡毛键子?”李青碧恍然大悟。
“是我。我变成仙女模样,给了你三颗药丸,骗你吃下了第一颗,于是你的容貌变得丑陋起来。我就是想要完颜元铭在预定的日子里出现时,认不出你来,错过与你的天定姻缘。然后,陆文重如期而至,本来他是怎么也不会认出你来的,因为你那时的容貌实在是不敢恭维。他本来就要忽略过你。我心中大急,暗中作法,让他在你的头顶看见一个光圈,而心头恍惚,缠绵有感,不忍就去,终于进了院子。我心中大喜,眼看陆文重一点点的对你生出好感。接着,完颜元铭在预定的时间里准时出现,我以为他会跟陆文重一样看见你第一眼时就会忽略掉你。谁知,那可恶的鸽子,居然处处与我为敌,它因为害怕完颜元铭认不出你,居然跟我施了一样的法,让完颜元铭在你的头顶看见了一个光圈,而心头迷惑,不由自主就走进了院子。那时,我就在石磨后面,激动得一颗心怦怦直跳。谁知,他半点也没有看见我,只是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你,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么伤心吗?我伤心得几乎死掉啊!全部是因为你。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完颜元铭却始终都相信你。好吧!他相信你,我不玩了,这下你没有了,在人间消失了。我看他要不了多久就会忘记你的。你还是赶紧看看那里有莲花,赶快把你的灵魂附着到那上面去吧!不然,你的灵魂也将无所归依,岂不是可怜之极。只不过,我早就看过,这里方圆百里,并没有莲花。哈哈……你还是是使劲去找莲花吧!我要走了,没空跟你玩了。哈哈……”笑声不绝。
李青碧却知道,鸡毛剪子忽略掉了,自己是可以附着在图画上的莲花上的,她以为周围没有真的莲花,自己的灵魂也将无所依附,从而飘来荡去,备受辛苦。可是,她却不知道,李青碧可以附着在完颜元铭身上随身携带的莲花绣图上。她来不及思索,就朝着完颜元铭所在的地方飘去。
她附着在完颜元铭身上的绣图里,她觉得自己好累,老想要闭眼休息。终于,她闭上了眼,渐渐失去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开始有了一些感觉。
她恍惚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她睁开眼来,却发觉自己置身在一处很富丽堂皇的宅子里,而且衣着华丽,显然是这家的小姐。她正在窗下读书,却看见一个丫头匆匆进来,这丫头她是认识的,本来是她的贴身丫头兰婷,兰婷走近她说道:“小姐,小姐。太太刚刚使唤我出去买糕点。我走到大街上,哇!到处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的像一朵盛开的莲花,有的像极了一条大鲤鱼,有的活像一条龙,更有的像金童玉女,还有小兔子,小猴子,小牛,小马,什么样的动物形象都有,真是看得我眼都花了,欢喜得我简直不想回来。小姐,街上看灯的人多得数也数不清,真是这样的盛况,人生一世,不知道能碰上几次。要是不去,实在是可惜了。”
李青碧闻言站起来,笑道:“那你速去禀明太太,说我想要出去看灯,看太太意下如何?”
兰婷欢天喜地,飞奔去了。少顷,跑回来喜滋滋的说道:“太太说,要你盛装出去,说今天街上人多,连丫头们都须穿得体面非常,不要失了咱家的排场。”
李青碧急唤丫头们更衣打扮,不消片刻,十几个丫头簇拥着装扮得美艳非常的李青碧出门观灯。
李青碧一到大街上,看见眼前身后全是各种新奇的灯,真正是心花怒放,因为一意观灯,不巧一下子踩到了一个人的脚上。她急忙回头,道歉说道:“对不住!”
被踩之人是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生的异常齐整,穿着锦绣非常,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其实当时,他正观灯,不意一抬眼间,看见李青碧被一群丫头簇拥出来,当即惊为天人,呆立当地,是以才会被李青碧踩上。他展颜笑道:“不,不,应该是我说对不住,是我不知闪避,硌痛了小姐你的脚。”
李青碧听了,以袖掩面,窃笑不已,并回头悄声对丫头们说:“你们听听,这位公子说话,实在是太客气了。”
众丫头齐笑道:“遇上小姐你这样的人,人家才会这么说,如若是遇上别人,人家肯定不会这么说。”
李青碧瞪了丫头们一眼说:“不可如此说话,看让人家笑话了。”
那青年男子犹自行礼,说道:“小姐见笑了,在下陆文重,这厢有礼了。”
李青碧急忙还礼。因见陆文重眉眼俱笑,她也被感染得咯咯笑个不住。
众丫头这时已簇拥着她向前走去。她犹自忍不住回头打量陆文重,谁知陆文重也正向她这边张望,一时四目对视。
李青碧绯红了脸,对丫头们说道:“你们看那人,好生无礼,一直盯着我们看个不住。”
丫头笑道:“刚刚你还说人家客气,这会儿又说他无礼。依我看,他多半是瞧上你了。你等着,过不了几日,这人就会到我们府上提亲了。”
李青碧啐了丫头一口说道?:“呸!呸!多半是你动了春心,看上了他,就在那里白日做梦。哪有遇上一个人,就被人喜欢上的道理,那要这样,我今日这灯市游完,这里许多青年男子,岂不是要把我家门挤破。”
丫头被斥,心中不服说道:“小姐你害羞,不肯承认罢了。却来冤枉我。想刚才那公子,相貌俊秀,衣着不凡,定然是富贵人家公子,我不过一个丫头,哪敢对他有心。我们丫头只好配小厮罢了。——倒是你,这灯市游完,明日家中门庭若市,那是不会假的啦!”
李青碧说道:“胡说,看我不拧你的嘴。”
那丫头笑着,退到众丫头后面去了。
李青碧继续前行,看见有一家屋梁下挂着一个莲花灯异常美妙,粉嫩嫩的颜色,发着流光溢彩般的光亮,不由看得痴了,说道:“这个灯最好,不知人家肯不肯卖给我。”
兰婷就走上前问道:“这是谁家的灯,卖不卖呀?”
一个老汉走过来说道:“你没长眼睛吗?这是挂在我们门前的灯,本来是我家小姐最喜爱的。只不过我家小姐说要拿出来给大家都看得到,所以才挂出来的。当然不会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