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加吉额多此言,郑回目光微微一动,又迅速低垂下眼帘。
在郑府书房一席密谈布置,他们早已将达朗玛和逻立隆的种种可能计划考虑再三,加吉额多此次公然对寻阁劝的挑战也并非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只是……看这加吉额多的外表样貌,必然是员猛将,这令郑回多少有些担心。
毕钟什不由皱紧眉头。
白族现在已经视寻阁劝为主,再加上寻阁劝本来身体里也流着一半白族的血脉,任何对寻阁劝有威胁的事毕钟什都不能坐视不理。虽然不知道达朗玛的确切用意,可凭借多年的政治直觉,毕钟什也觉得加吉额多此举并非好意。
一念及此,毕钟什开口劝阻道:“此举不妥。王子乃千金之躯,岂能如此好勇斗狠?万一有什么差池……”
王后身为寻阁劝亲生母亲,更是担心儿子,听见毕钟什如此说,不由向堂兄投去感激的一眼,然后转向异牟寻道:“是啊,国主,族长此言有理,劝儿怎能像寻常武士一般?还是寻个侍卫作为少将军的对手吧。“
逻立隆手捻胡须,好整以暇地道:“王后、族长此言差矣。我南诏向来以勇武立国,男子汉就要在这些真刀真枪上见功夫。王侄是国主之子,怎能甘于人后呢?王侄武艺高强,也无须王后和族长担心。更何况加吉额多少将军只是比武较技而已,王侄与加吉额多少将军比武,无论胜败,也都显示我南诏与吐蕃的亲近之心,”
毕钟什刚想再次出言阻拦,身侧的采娜拍手笑道:“好极了。总听爹爹夸奖寻阁劝王子是咱们南诏数一数二的勇士,今日刚好有这个机会可以看看王子的身手。”
听采娜此言,毕钟什心中顿时一惊,瞬间明白了达朗玛的险恶用心。
南诏风气彪悍尚武,看来达朗玛早已算到,如果寻阁劝避而不战,本来支持他的大臣族长们难免多少会有些轻视之心,尤其是那些还在寻阁劝和逻立隆之间摇摆的人,怕是支持逻立隆的心思又多了几分。
毕钟什想到此处,劝阻的话到了嘴边竟然说不出去。
异牟寻自从生病以来,精神一直不济,此时浑不似毕钟什这般立即猜到了达朗玛和逻立隆的心思。而且他一直重视兄弟情谊,对逻立隆十分宠信,逻立隆在他面前也表现得谦恭谨慎,对这位王兄无比恭敬,非但如此,逻立隆在王兄面前对寻阁劝这位王侄也是表现得爱护有加。这让异牟寻十分欣慰,开始对于传位寻阁劝而对逻立隆产生的歉疚之心,全都转化为对逻立隆的信任。
逻立隆对王位的觊觎,对寻阁劝的排挤,在南诏朝廷上下已经是司马昭之心,唯一不识逻立隆心思的,就是异牟寻这位高高在上的国主了。
听了采娜带着几分天真烂漫的话,异牟寻呵呵一笑,对毕钟什说:“这位就是族长你的千金,白族最珍贵美丽的一朵花——采娜——吧?王后多次在我面前提起过,果然聪明美丽。采娜说得没错,王弟说得也有理,王儿是我南诏数一数二的勇士,加吉额多少将军也不是莽撞之人,让他们二人比试几招,既弘扬我南诏尚武之风,也昭示我南诏与吐蕃友好相处之意。”
虽然异牟寻今日当众宣布南诏不会帮助吐蕃出兵,但是吐蕃毕竟是大国,南诏也身为吐蕃附国多年,所以异牟寻的句句字字都分外留了余地。
既然国主已经发话,其他人本来有心要劝阻的,都只得维持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