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年,七月二十九日,雪
刚刚起床,外面下着大雪,这样的天真是令人愉快,谢雯说布鲁达大多数地方是不会有雨的,只会偶尔下下雪,但因为我们的体温本来就偏低,所以雪对我们来说并不算冷。谢雯说这里离我们要去的羽族国已经不远了,但愿吧,天天吃山猫肉我已经受够了。
正午,蓝色的太阳发出的冷色光照耀着这片青衣大陆,漫天大雪涂抹过油亮的绿茵地,比克的脚印和车轮在白皑皑的厚雪面上带过一条漂亮的踪迹。车窗旁谢雯正看着远方,时而又往回看看走过的路,伶俜之貌颇有“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之意。本以为在这般意境之下可以悠然万分,却惜被陈錾的起床声破坏了。车厢有二十米长,十余米宽,有一间大的卧室和两间小客房,每个房间都有各自的厕所,另外有一间书房和一间厨房。车头的大房因为可与比克交谈,被谢雯独占了,黎阳和陈錾则各用一间小房。黎阳早已起床写起了日记,他每天都会在起床后写一篇关于昨天所见所闻的日记,意在回到地球后当作冒险的回忆,如果可以,他还希望能把这份记忆分享给他最爱的女人。虽说这本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但他今天的日记计划在陈錾起床时发出的奇怪闹声中戛然而止了。这一年来,每天陈錾都会在起床时发出“惨烈”的叫声,声响之大,连在外面的比克都感到了厌烦。
“你们两个,出来吃饭。”被陈錾吵得无心赏景的谢雯,到厨房做了两道小菜,分别是“桐果配烤巨山猫扒”和“锯齿鸟蛋汤”。(这些生物和植物的名字均出于《天赐录》)
“哎呦,又是这两道菜,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好吃的。”陈錾刷完牙,边从房间出来边说道,“其实是你厨艺有限吧,谢雯妹妹。”
“请你......请你放尊重......”谢雯握紧拳头说道,脸上的法纹略显灰色,这是她要使用天赐技的表现。见此,陈錾立马道歉,然后乖乖地坐到座位上吃起了一成不变的菜。
“对了,傍晚时候估计就能到羽族国了。”谢雯边吃边说道。
“羽族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啊。”黎阳刚把一小块山猫肉放入嘴里,还没嚼干净便开口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麒麟盟在和羽族达成合作协议时我还在外完成收集古元石的任务。当时我到了别的据点后才得知这个消息,现在要去那儿和盟主会合。”谢雯答道。
“羽族有什么天赐技能呢?”黎阳吞下了嚼碎的肉,低声问道。
“我之前还未了解,《天赐录》中也没记载,估计明朝时的羽族还没觉醒吧。上一次被安排任务至今已许久未和麒麟盟的人联系了,这次去不仅是为了报到任务进程,也算是一次调查吧。”听了谢雯的话,黎阳略微显得紧张,也有些兴奋,这一年间他一直幻想着其他种族的相貌,今天终于可以一览真容了。
傍晚,比克拉着车房准备渡过冰湖,这儿的湖水凝固点很高,相比起布鲁达的其他地方,这里在零下十度时水就会结冰,正因如此,湖面上无比光滑。为了减少压强,谢雯给车轮装上了滑雪橇。比克轻步踏在冰床上,缓缓移动。冰湖很宽,望过去只能看到冰面,无法把握剩余的距离。马车行驶了十五分钟,伤脑筋的事情出现了——冰面离对岸之间大约有二十米未结冰的湖水。
“这一定是羽族为了防御外敌设的障碍。我去去就来。”话落,谢雯法纹变色,倏地飞往空中,沿着湖边观察了一番,发现这儿没有桥,便飞了回去。“看来要浪费一块‘自然元石’了。”
谢雯所说的自然元石是元石的一个大类,其中最被广泛使用的是生火时用的“炫火石”,她现在想要将前路冻结,便拿出了“冰晶石”。这一年间,关于布鲁达的已知常识陈錾和黎阳都已基本了解了,但像冰晶石这样昂贵的元石他们还是第一次目睹。谢雯指使比克往后退,自己飞到了湖面的正上方,右手先是紧握这块橡皮擦大小的天蓝色石头,又将它悬浮至空,猛地往下一砸,冰晶石撞到水面,冰粒四溅,触地之处四十米内都结上了一层厚冰。
“唉,真是浪费了,难得在途中给我遇上一块。”冰晶石实为打战之用,它在被唤石术唤醒后,除了操控者,第一次触碰到人或物品就会结冰。黎阳看到此石威力后大为吃惊,迟迟未能平复自己激动的内心,这时谢雯回来了,他才把刚刚探出去的头收了回来,继续赶路。
过了湖水这关,黎阳一行人终于踏上了羽族国度的青衣草原,这儿的青衣草比地球上的要绿草要高些,也更油亮,草原上有无数匹像比克一样相貌,却十分矮小的马儿踏青奔腾着。谢雯让比克用跑的,可想她也开始兴奋起来了。比克飞快地跑了十公里,终于看到羽族国的瞭望塔探出的头。当马车驶到离城门不足百米的位置时,谢雯让比克停下,然后戴上绣着麒麟盟标志的头巾,拿上麒麟盟的盟旗,独自往城门走去。她这么做是为了先表明立场,虽然麒麟盟和羽族达成协议后愿意收纳来自各个种族的厌恶战争的人,但好战者甚多,不得不防,况且,爱好和平的行列中从未有过蛮角人,他们是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到哪都不受待见。
“嘿,看这儿,我是麒麟盟的!”谢雯往城门走去,边走还边挥舞着大旗。城墙有足五十米高,是用建材石建造的,并且涂上了灰色。城墙上站着几个羽族人,他们身披多彩透亮的铠甲,手持巨剑,各各英姿飒爽。而令谢雯感到疑惑的是,这几人相貌特征和身材与地球人相似,和“羽”字更是不着边际。那几个羽族在确认谢雯身份后,示意她很快就会打开城门。就在这时,不知为何地,他们集体往远处一望,嗖得通通离开了岗位,城门也没有打开。过了半晌,城内飞出数个身穿羽族盔甲,相貌与刚刚看到的羽族人无异的壮汉,不同的是,这几人个个巨大无比,最矮的也比先前看到的巨山猫高半个头,最高的则比最矮的高出了一头半,他们都长着巨大的翅膀,有的长着白色羽毛,有的则是灰色的。这几人飞向马车,正面朝着比克,将蓝色的薄暮完全遮住了。黎阳已经下了车,他看着这几个人,以为他们是来迎接自己的,便兴奋地笑了,怎知那最高的一人拔出巨剑,朝他一指:
“嘿,蛮角人,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