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染瞟到他的脸,头皮一麻,浑身悚然地收缩了毛孔,可当她看清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时,毅然不顾街上齐唰唰的愕然目光,上前拉住欧阳煊,眼里有喜又有惊疑:“公子,谢谢你!”
小莲很有眼力见地捡起地上的斗笠,正抬手要给欧阳煊戴上时,便听到一道状似压抑又尽量能让身旁人听到的讥笑声:“哟,我还以为是个美男子呢,不想丑得让人直呕!”
说话的正是赵之燕,她抬起袖子掩了口鼻。
“大姐!”若染忍不住想教训赵之燕几句,可身旁的欧阳煊已扯住了她的袖子,摇摇头。
赵之燕鼻子一哼,别转了头,与丫环一起走向轿子。
此时,那匹烈性马已被人降服,一男子正骑着它慢慢地走过来,而桥上也飞奔下来两侍卫的身影,正在大呼:“殿下,殿下……”
赵之燕抬头一望,立刻兴奋地双目放出光彩,脸上笑靥如花,抬步迎那男子而去。
气喘吁吁的两侍卫见主子安然无恙,便停下脚步长吁了一口气,各自抹了抹额上的汗珠。
若染无视那群人,她从小莲手上接过斗笠小心地给欧阳煊戴上,然后帮他在下颔处细细地打了个蝴蝶结。
赵之燕毫无矜持,不顾及礼数,无慈悲心怀,大庭广众之下不仅嘲笑一个有病之人,而且见到貌美男子就露出一副花痴样,这让欧阳煊心生厌弃。
相比之下,若染对他毫不嫌弃的温和友善之态深深地烙印在了欧阳煊的脑海里,隔着黑纱,明锐的目光流转在她的脸上,唇角漾上了一丝温和笑意:“谢谢姑娘,我能否问一下姑娘芳名?”
“小女子赵若染。”若染嫣然一笑。
“一切都好了是吗?”不好意思多问,此一句包含太多层意。
“好了,我已在京城找着了亲戚,瞧,这是我妹妹。”若染点点后面的小莲,小莲朝欧阳煊讪讪一笑,心中疑惑不己。
“好了就好!”不过,令他好奇的是赵小姐怎么是她大姐?之前那丫环答话中虽只露了“赵”,欧阳煊还是笃定眼前的嚣张贵气小姐便是赵大小姐,倘若都是赵相府的姑娘们,那这个曾挨饿乞讨的赵若染定是庶女无疑。
若染凝视着黑纱中那张模糊的面容,关心道:“公子是染了风寒,还是得了麻疹?”
“从小就染上的病症,每到秋寒春暖季节,若是得了风寒,便会咳嗽,继而脸上发出红疹子。”欧阳煊如实回答。
“不能治愈了吗?”
“从五岁起染上,如今已有十多年,一直没断过寻医问药,只说难治,姑娘,你……”欧阳煊蠕动着唇,绕在唇齿间想问的一句话迟疑着还未吐出口便又听到马蹄声趋近,遂拉了若染的手又靠到了街边。
若染一笑,马上抽回手,对他投去了一记感激又不乏同情的目光,随后目光慢慢移向赵之燕喜滋滋迎上去的男子身上。
阳光下,一头毛色闪闪发亮的棕红色大马,膘肥体壮,形体匀称高大,颈上垂落着金红色如火焰般的长鬃,肚下则浓黑,马背上的男人风神俊逸,一头青丝高挽在头顶,束发的金黄色缎带随黑发飘落在肩,头髻上还横插着一枚金簪子,紫色锦袍着身,金色的腰带上别着白色透亮的玉佩,远远望去,人与马组合完美,流泻出了一股力量与威严,让人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