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的午后,温度适宜,咖啡馆里散发着浓郁的咖啡味,吸一口已经足够让傅清吟判断出这其中有一种味道特别的熟悉,那是蓝山。嫁给凌俊逸之后的这些年,傅清吟似乎什么都不用管,家里的事情都有管家大嫂会帮忙处理了,而外面需要出席的场合,能推的凌俊逸都推了。闲在家中无事,她就开始研究这些年轻时喜欢的东西,正如咖啡。那种微苦带甜的滋味最能勾起味蕾的敏|感部位,还有字画、珠宝这样的静物,很多日子,她的生活就是跟这些东西相伴,说不上无趣,不过也这样过来了。
自从热咖啡上来之后,旭尧就发现对面的女人有些出神,他也不出声,径自喝了一口等待她的质问。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很吃惊的,凌薇从进了他家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有人知道这件事,这到底是傅清吟自己的判断还是钟家人发现的?
银匙碰撞杯壁的声音惊醒了兀自出神的傅清吟,她目光恢复了凌厉:“晋先生,虽然不知道你接近薇薇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我还想劝你一句,要么抛弃你的那些阴暗的想法好好跟薇薇做朋友,要么就彻底离开她的生活,这样对你对她都……”
她的一个“好”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到旭尧放肆的笑声:“夫人,这一点在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说过了,当时我还不确定应该怎么回答你,不过今天我想很有必要跟你说清楚。第一,薇薇有自己的判断力,她不会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所以如果我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一定能指望得上她。第二,您现在是以什么目的来关心薇薇的事情呢?如果您真的关心她,那么这三年来,她应该不至于是独身一人吧?就连这次她宁愿去我家,也不愿找你,这其中的原因想必你比我更清楚。第三,您若是有空来找我,不如花时间去关心薇薇在做什么想什么还有她需要什么。”
傅清吟微闭了下眼睛,再度睁开,眼里皆是嘲讽味:“年轻人,你想瞒过薇薇或许不难,可却骗不了我,你的身份还有你来这里的目的,这些你不肯坦诚也没关系,我一定会查出来,到时候我不会这样客气地跟你谈话,而是直接把证据给薇薇看。”她说着停了几秒钟,直盯着旭尧的脸:“其实你不必找上薇薇,透过她来间接得到钟南山的支持太曲折了,你难道不清楚,钟南山在意的人是我而不是她吗?如果你能承诺不靠近薇薇,我可以……”
“原来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利用钟南山来处理薇薇身边的危险,问一个不敬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当年能无情地抛下丈夫女儿,如今又能为了女儿利用情人。你觉得我会伤害薇薇,不过我觉得你对薇薇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口。”旭尧冷静而犀利地说着。
傅清吟沉默,双手开始微微颤抖,忽然她想起什么,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组照片,扔到旭尧面前。那是从毕业聚会上旭尧第一次和凌薇遇到开始,然后是贝尔法斯特两人偶遇,再然后是在G市……照片上详尽地展示了两人见面的每一个画面,简直就像是有人拍了一部纪实片。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你会几次三番地碰到薇薇,而且刚好你在碰上她的时候都能跟钟南山扯上关系。”
旭尧脸色一变,照片并没有什么,可是奇怪的是,照片是从哪里来的,也就是说他和凌薇身边一直都有人在监视着,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会没有感觉到?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翡翠先生,然而这个人已经已经被乌戈抓住,就算他能拍到之前的画面,那近期他和凌薇见面的照片是绝不可能有的。如此厉害的跟踪追查能力,一般的侦探也做不到吧,除非是受过特别训练的人……想到这里,旭尧脑中已经生出了一个不安的念头。他猛地起身,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推门出去,好像在赶着找什么人。
旭尧的车子专往人少的地方开去,左弯右绕让人捉摸不定,同时他的目光注视着后面的情况,但凡是靠近他的,或者是跟着他同行超过十分钟的都逃不过他的观察。G市交通拥挤,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少,然而拥挤的画面里,还是有一辆黑色大众车进入了旭尧的视线,这辆车在距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还不时地变动位置,若是不细心观察很不容易发现它的存在。旭尧双目微眯,踩下油门朝人流稀少的路段加速开去……
在一个单行道的拐角处,他直打方向盘,操纵着汽车迅速地右转九十度,横在拐弯路口。后面的那辆大众车也开始减速,不过因为这条路狭窄,要转弯回去只能通过旭尧所在的的地方。
看着那车停了下来,旭尧下了车,一步步朝那里走过去,手则缓缓地从衬衣袋子里拿出一把折叠刀。他在车前面不到两米处停了下来,如豹子一般的目光密切注视车子的一举一动,一旦上面有人下来,他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将人制服,否则他没有信心。
车上的人应该也在迟疑,等待的时间滴答滴答让人心跳加快。旭尧握着刀的手开始慢慢变得阴冷潮湿,还能听到骨头收紧的格格声。
突然黑色大众车像是发了疯一样,猛地加速,凭借着一股巨大的冲力把旭尧的车子撞出去好远,而它也一次偏了方向,胡乱地朝前面开去。旭尧不防这样一招,他追上去,却只能看到自己的车子已经被撞得扭曲,驾驶座的车门朝里凹陷,门卡在钢板间拉不开,这样一折腾,那辆黑色的大众早已经脱离了旭尧的视线。
旭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些人跟踪了那么久,这次被识破到底是会更小心地跟踪还是消停几日呢?
下午旭尧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迟了,小C见到他像是见到救命的菩萨一样,带着哭音说:“老大出问题了,我们跟钟家的那个合约弄丢了……”
因为和钟家的合作案是由旭尧在负责,而且这几天总经理都不会出现,所以最近的签约会由旭尧出面。他安慰着小C:“电脑里有资料备份吗?再重新列一份吧,反正最近还在商谈期,也许会删减修正内容。不过小C,你跟着我身边这么久了,从来还没出现过这样丢失文件的事情,怎么回事?”
小C垮下脸,高跟鞋直直地往大理石地砖上跺,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自己也被这声音吓到了,越发紧张地看着旭尧说:“老大,我的电脑早上出了点小问题,所以送技术部帮忙看了下,拿回来的时候我觉得没什么,可是刚才钟家代表人打电话来说要看看我们这边拟定的合同,我才发现电脑里没有这个文件的存档了,我去问了技术部的人,他们都说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呜,这下怎么办?”
旭尧拍了拍小C的肩膀:“现在联系钟家的人,就说合同会马上传真给他们,然后把你的电脑搬到我办公室。”
小C的“可是”淹没在旭尧的背影里,他早已经快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时候小C才发现她老大似乎衣服有点乱,而且脸色也不大好。愣了一会儿,她马上回过神,跟了上去,打电话,然后再搬着电脑敲门进了旭尧办公室。
只见旭尧拿出一只移动硬盘交到小C手里说:“里面有合同和数据的备份,你去复印出来传真给钟家那边的人,这回可不要再出什么事。说着他起身接过小C的电脑上下左右查看了一遍。
小C忍不住问:“老大,你还懂电脑吗?”
旭尧低沉而微冷地说:“不多,你先出去吧,最近可能会给你放几天假期,你就当放松一下吧。”
小C欲哭无泪:“老大,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这次我确实是不小心了点,可资料丢失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没心的混蛋在我背后捅刀子。我从进公司就跟着你了,老大,你最清楚我的为人的……”
旭尧有点头疼,这个小C最不好的地方就是话太多了,总是说的比想的快。他的目光已经捕捉到电脑背面一个有一个小缺口了,若是不仔细看是不能发现的,这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了吧。他叹了口气,把电脑还给小C那丫头,无奈地说:“我早说过让你把资料都备份下,这样出了什么临时状况也不至于会手足无措。这次的事就当给你个教训,你下次如果再不长记性,我真的会考虑给你一个无限长的假期。”
小C抿了抿嘴,犹豫着说:“老大,我可能知道是谁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