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瑞急忙跑进落梅居,他见皇上孤单一人杵立梅树下,顿时不忍将失望的消息带给皇上;但是南荣玄桀察觉有人进入,一眼就看到华瑞,他见华瑞也是只身一人,当然明白了结果。
“如兮姑娘说她不能随便进出映月宫,并且她说已经睡下就不便再吵醒映月宫的人了。”华瑞幽幽地说:“奴才觉得如兮姑娘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南荣玄桀一直沉默不语,他在梅树下转了一圈,然后跨步离开了落梅居,很快雪花将他的足迹掩盖,好像他也从未踏入落梅居;如兮哪里睡得着,她辗转反侧闭上眼脑海中全是南荣玄桀的影子,虽然说要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可是这种煎熬同样折磨自己。
如兮爬下床穿着袄子悄悄地走出自己厢房,她跌跌撞撞地来到落梅居,将灯笼挂在一株梅树枝头,照亮的地方全是纯白雪花,没有他来的痕迹。
“皇上…”如兮蹲下来坐在雪地里,雪花和梅花纷纷落在她身上,融进她的眼泪里;她告诫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于是抬起头,想将泪水再倒回去,可是她知道爱着一个天下之君就注定了为他倾尽所有,光是一个坚强二字还远远不够。
寒风肆意摧残如兮娇弱的身躯,她从雪地里爬起来时已经差不多冻得缩紧全身了;这时候还是收回感伤,回去烤烤火炉吧,否则她非冻死在这里。
如兮步子挪动时没注意脚下除了雪地还有雪地下面的盘根错节,她刚走两步,一不留神面向地栽倒,整个脸完全被埋在雪地里;随之而来的寒流仿佛将她整个人的血液冻结,她闭上眼吃力地喘气,想等自己换换气再努力。
“你是谁?”
下雪的时候大地都安静了,很容易听到四周的动静,于是当空灵的声音响起时,如兮能完全感知此时还有人存在,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天外之音,并且还是个女声。
如兮再次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次更近一些,如兮感觉那女声清脆而严肃,像是疑惑中带着质问,听起来还很不高兴。
“什么人?”如兮环顾四周,她踮起脚尖将灯笼从梅树上取下来,然后照亮四周,看看有没有人靠近自己。
“应该是我问你,你是什么人…”那声音越发产生敌意。
如兮踉踉跄跄地倒退,她不确定有人正靠近自己,因为她照的地方都看不见有人,这么晚了,莫不是…如兮甩了甩头,抛开自己不切实际的迷信思想。
“你胆敢闯入落梅居该当何罪?”女声的语气丝毫不客气,令如此也产生了反感,她蹙眉大喝一声:“有本事你就现身,躲起来吓唬人算什么?”
“我根本就没有躲,是你自己无法直视我。”
“我?”如兮惊愕地想了想,她转身看到不远处的梅树下面挂着什么东西正随风飘动,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提着灯笼探过去;来到梅树下,如兮举高灯笼,讶然发现挂在梅树下的尽然是一副画,画的落款是盖着皇上的印章,证明这幅画就是出自南荣玄桀之手,不过画轴有些年代了,不像是刚刚画好的画。
如兮咋看之下不难分辨这幅画上面的人跟自己长相相似,为了弄清楚,她想走近些细看,岂料那幅画舞动起来,故意和如兮作对;画中的人突然眨了眨眼睫毛,吓得如兮倒抽冷气,差一点扔了手中的灯笼。
“你就是一直假冒我的人吗?”画中的女子动了动嘴巴,冷冷地注视已经吓得哆嗦的如兮。
“你…”如兮只能靠着梅树勉强站立,否则她颤抖的双腿肯定无法支撑自己。
“你这个女人假冒我接近皇上,你好大的胆子。”
“我没有。”如兮缓过神来总算反驳她的指责。
“没有?”女人冷笑一声,说道:“如若没有,你为何三番五次接近皇上?你明明有机会出宫,可是你还是选择留在皇宫,也许别人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知,生前我便能读懂人心,如今我依然能读懂你的心。你其实也是贪慕虚荣的女人,你留在皇宫就是想利用与我相似的样貌得到皇恩,然后平步青云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胡说。”如兮一挥手将灯笼朝着画甩出去,灯笼击中了那幅画,因为灯笼里面的烛火不稳定,在撞击的同时点燃了灯笼外面的纸,这一点燃,画也跟着遭殃。
“你不要以为烧了画,我就不存在了…”画中的女人一边燃烧一边继续说道:“我在皇上心目中是你永远也烧不尽的…永远永远你都只能是我的替身…”
“啊——”如兮捂着双耳,尖叫一声,然后倾尽全力奔向落梅居的门口,几乎是逃之夭夭了。
***
“咯吱——”开门声。
“砰——”关门声。
如兮气喘呼呼地背靠房门,全身战栗地哆嗦,她慢慢蹲下来干脆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希望掌握自己的命运…我爱皇上,我真的爱他,我唯一的自私是希望他也只爱我一个…”
“叩叩叩…”忽然有人敲门,询问:“如兮,你没事吧?刚才听到你这边好像有动静,你怎么样了?”
敲门声将如兮拉回现实,她低头看了看空空的双手,想起灯笼还留在落梅居,不过应该燃烧得只剩下灰烬了。
“我没事。”如兮回应道:“刚才做了噩梦吓到,不过现在没事了。”
“哦,那你休息吧。”宫女回到自己厢房,因为如兮身份特殊才会有一间独立的厢房居住。
如兮静下来坐在椅子上,她得整理情绪回想刚才的情景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如果是梦也太过真实,让她不寒而栗,现在回想还能血液膨胀。
***
翌日,大雪终于停了;好不容易入睡的如兮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她穿戴整齐之后走出自己房门,看到大家都开心地在雪地里玩耍,她的心情也不由得扫去昨晚的阴霾变得明亮起来。
雪卉焦虑地走到如兮身边,紧张地说:“如兮,娘娘找你,你快点去给娘娘请安吧。”
“啊,好的。”如兮点了点头,跟随雪卉朝着映月宫寝宫走去。
与此同时,寝宫的大门也被打开,刚刚才起床的明妃匆忙地走出,撞上雪卉他们。
“奴婢给娘娘请安。”如兮欠身说道,她的一脸轻松比起明妃还真是大相径庭。
明妃看了一眼如兮,拉着她朝宫门口走去,一边说道:“来不及多说了,你同本宫一起去吧。”
如兮惊疑地问:“娘娘,这么一大早去哪里?是给西太后请安吗?”
“如兮,你可能还不知出了大事吧。”明妃踩着小碎步,不敢掉以轻心。
“出了大事?”如兮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消停几日吧。
明妃凝重地说:“昨晚上不知是谁居然在落梅居纵火,现在落梅居的梅林其中有一棵梅树被烧毁,皇上一清早为此事连早朝都不上了,听说皇上要将不少失职的宫人拉出去斩首,看来皇上这次真的是大发雷霆,怒火难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