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的声音搅得玉汐坐立不安,她一个人在车辇里面很容易胡思乱想。撩开车窗的帘子往后看去,是钟淮植的车辇,他们都是被皇上‘请’进宫的,可是这一回,玉汐直觉钟淮植必定能顺理成章地留在皇宫了。
为了这一次的进宫,她暗地里和钟淮植不知道密见多少次,每一次的玉汐满怀复国的希望令钟淮植背负更多,不过他自认为自己有使命保护公主和光复岄岈国,而背负的也就不觉得苦了。
“车内可是侯爷府上的玉汐小姐?”宫门口早早就站立了不少宫女,这群宫女略施粉黛,婀娜多姿,个个都是桃红玉面;为首的宫女更是神采奕奕,说话时铿锵有力。
“没错,就是我家小姐。”珠儿壮着胆子走上前,此时,玉汐撩开了车帘,探出半张脸仔细地瞅了瞅,发现说话的宫女正是重华宫西太后的贴身宫婢芷荷。
玉汐之前来过重华宫,对芷荷也略微相熟,看到她亲自带领着宫里的宫女前来迎接,不免心中雀跃,于是由珠儿搀扶着走下车辇。
“玉汐小姐受累了,西太后说让奴婢前来迎驾,小姐和钟先生都跟着奴婢进宫吧。”芷荷微笑说道。
“芷荷姐姐客气了。”玉汐当然清楚芷荷的用处,对她敬畏有加,百般讨好。
“呵呵。”芷荷莞尔一笑,然后命宫女们两队排开,浩浩荡荡地跟着她和玉汐还有钟淮植身后面。
长条的队伍可谓是宫里的奇观了,更难得的是走在前面些还有个银发男子,此男人俊美非凡,与皇上不相上下,因稍年长些,故而显得更加稳重,一步一举止无不散发出轩昂的气度。
重华宫内人人自危,知道西太后头痛难抑,于是宫女们做事说话都小心翼翼,不敢怠慢;太医院的人开了止痛的药方,西太后无奈地喝下去几碗,这才缓解了剧烈的刺痛感,可是几日折腾下来,西太后憔悴不堪,容貌消瘦,与之前丽丽娇容相比现在的她难以入目。
殷夫人心知西太后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容貌,她这个样子更是不想示人,如此一来倒是成全她的刁难,在劝说西太后之下命宫女将寝宫的床榻周围挂着轻纱,把西太后围个密不透风。
“民女玉汐叩见西太后。”玉汐垂首微微欠身。
“草民钟淮植叩见西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说着,钟淮植跪下叩首,以示崇高的尊敬。
西太后心里一颤,捂着胸口低喃:“都平身吧。”
“谢太后。”两人异口同声。
钟淮植站起来也是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站在玉汐的身后;殷夫人冷笑一声,眼珠子一转,走来说道:“钟先生,你可真不好请啊…什么人说话你都不给面子,不过只要玉汐小姐一出面,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嗯,这真是令人费解。”
钟淮植淡笑一声,说道:“殷夫人,其实钟某是欠玉汐小姐一个人情,当初钟某差点饿死异乡,都是因为玉汐小姐的帮助才得以存活,这份情谊,钟某不敢淡忘,因此只要是玉汐小姐相求之事,钟某都不会拒绝。”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西太后抢先一步,插话说道:“哀家就看重像钟先生这样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殷夫人白了一眼钟淮植,轻蔑地说:“钟先生,本夫人也不追究你治好如兮小姐是因为医术高明还是因为碰巧,但是…西太后可不是一般人,你最好拿出你平生所学尽力而为,否则…掉脑袋也是分分钟的事。”
钟淮植瞥了一眼玉汐,玉汐冷冷地说:“钟先生当然会尽心尽力地医治西太后,请夫人放心吧。”
“玉汐,你口口声声吹嘘钟淮植是高人,既然是高人,那西太后的病肯定是不在话下。”殷夫人狠狠地说:“是不是高人也就看这个时候了,如若不是高人,那你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玉汐瞠目结舌,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好在钟淮植平静地开口:“殷夫人,草民的确不是什么高人,只不过碰巧救治过几个临死之人,玉汐小姐说在下是高人,也只是出于尊敬,希望夫人…”
“钟先生,你太谦虚了。”殷夫人打断钟淮植的推辞,故意将他们推向风浪口。
西太后沮丧地说:“知道钟先生治好了如兮的恶疾,哀家倒是对钟先生寄予希望。”
玉汐倒抽冷气,终于明白殷夫人当时怎么这么快就答应由自己引荐钟淮植,这个老女人分明就是摆好陷进等着自己往下跳。
钟淮植听出西太后的绝望,于是安慰道:“太后,您不必太担心,草民一定竭尽所能为太后医治,这天下还没有医不好的病,所以病者千万不能放弃自己。”
“那以后你就多下点心思吧。”西太后幽幽地说。
“钟先生,多说无益,不如先给西太后看诊吧。”殷夫人说着并用眼神指使两边宫女做事。
宫女们接收到殷夫人的目光,立刻走到西太后床榻边上,从轻纱里面拿出一根细长的丝绳,一直连接到钟淮植跟前,由两个宫女双手捧着高举在钟淮植眼前。
玉汐凑上前惊诧地问:“殷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殷夫人狞笑说道:“西太后是千金之躯,而钟先生只不过是乡村大夫,更何况男女有别,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办法看诊了。不过,钟先生放心,这丝绳的另一头是系着西太后的手腕,本夫人虽然不懂医术,可是也听说过高人的悬丝诊脉,今日算是有机会大开眼界了。”
玉汐蹙着眉头还想争论时,钟淮植咳嗽一声制止了她,玉汐扭头焦虑地看着钟淮植,钟淮植点了点头,给她一个肯定的笑容。两人神态交流全都被殷夫人看在眼底,不过她这会儿是等着看好戏的,自然也就不会打断他们。
“西太后,草民这就马上诊断,您不必紧张,放轻松就好。”钟淮植从宫女手中接过丝绳,认真地说。
“有劳钟先生了。”西太后坐在轻纱后面其实很迫切地张望,可惜的是看不很清楚,隐约之中她的心跳不明就里地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