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阿蒙森不提,我们再来关注一下斯科特队。
斯科特船长在10月份也在做着出发的准备工作,不过,他的考察团延迟到11月1日才从过冬的地方出动。这就此阿蒙森晚了10天。阿蒙森说得对,南极的严寒对于斯科特所十分器重的小马来说是太厉害了。
斯科特的一个重要错误是依靠矮种马而不是依靠狗。用狗他可以更早动身。因为尽管阿蒙森直到l0月里的第三周才开始他的行程,但他在9月份,也就是在6个星期之前,已作了一次设置补给站之行。这比斯科特带着他的矮种马上路早了六个星期。如果他用了狗,把补给站推进到他原先计划设置的地方,即南纬80度,他就可能活着到达基地了。可以说,交通工具选择的不同,让斯科特还没出师,已经先输了一筹。
但他们阵容、规模远比阿蒙森队大。斯科特把全部人员分成一个极点探险队和三个支援队,另外带上一群西伯利亚矮种马和两辆摩托雪橇,浩浩荡荡向南极进发。
斯科特没有意识到,他把这个探险队当成一般兵舰来指挥,这完全没有必要。他只是通过各部门负责人来进行接触。他们是:埃文斯海军上尉(行政),鲍尔斯海军上尉(供应),奥茨陆军上尉(运输),和威尔逊博士(科学人员)。格里菲思·泰牧(Gri川th Taylor)教授说,他在斯科特第一次接见他之后,没有跟斯科特谈过一次话,什么事都要通过威尔逊或其他部门负责人来安排。
无必要的过多的层级管理,只会降低我们沟通和工作的效率。精简机构和层级是多数大型团队需要注意的问题。
刚出发不久,恼人的麻烦就接踵而来,恶劣的南极气候,导致摩托雪橇上的发动机时常熄火。崎岖不平的冰面震得摩托雪橇几乎散了架。斯科特不得不忍痛扔下它们。这直接增加了矮种马的负担。
斯科特的一个错误就是混合使用他的运输工具,带摩托雪橇就是一个错误,因为在一次探险中,运输工具十分重要。把那里作为机器试验场不是地方。机器可以在亚北极区加拿大,在埃文斯角所曾经历过的低温中进行试验,直至损坏,并且可以通过铁路把它运到试验场。这在斯科特的时期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没有必要在世界上风暴最大的海上,把大量的笨重的货物乱七八糟地堆在船的甲板上。
越接近南极的中心地带,气温就越低。西伯利亚马逐渐抵御不住南极的寒冷,它们开始不愿进食,口吐白沫,浑身打战。斯科特和队员们都感到很难过,即使用毛毯裹住它们的身子也无济于事。又过了几天,矮种马的身上开始出现紫水泡,冻伤的症状明显加重了。它们无力拉雪橇,成了探险队的累赘。斯科特眼睁睁看着它们一匹匹地倒毙,心里受到沉重的打击。
1912年1月4日,探险队—行8人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到达南纬87度32分,离南极点只有241公里了。
这时,斯科特又犯了一个重要的错误,斯科特遣回了最后一个支援小组。他打发米尔斯三人带着狗回去。彻利·加勒德认为狗不能爬上去。但是阿克塞尔海伯格冰川比较短,更陡而且同样高,阿蒙森的狗也爬上去了,如果狗能爬上那一处,似乎没有理由认为它们不能爬上另一处。如果斯科特用狗爬到了那道冰川上面,他的人员在最后人拉雪橇的阶段就可以有多得多的精力了。
这时只剩下五个人了,他们是:斯科特,43岁;威尔逊,39岁;埃文斯,37岁;奥茨,32岁;鲍尔斯,28岁。平均年龄36岁。
他们之所以被征召入远征队中,主要是依靠他们年轻时优良的身体素质基础。这5个人中,有4位是习惯于承担责任并领导别人的人。他们中有4个人拥有宽广的雪橇滑行阅历,早已习惯了低温下的生活。他们中没有一个人会在紧急情况时慌慌张张,在任何情况下也不会惊慌失措,或者因精神失控而崩溃。斯科特和威尔逊是分队中神经最高度紧张的2个人。鲍尔斯虽然年龄最小,却显示出超过其年龄许多的老成持重。
斯科特对自己的远征队感觉很满意,当最后返回分队离开他们4天之后,当他置身于暴风雪中,尽管正午的气温有零下20度,他却躺在温暖的睡袋里,写下了一篇长长的日记,高度称赞了他的同伴们,并说:“我们5个人是可能想像得出的最好的选择了。”
他谈到埃文斯时,说他是一个头脑极其聪明的人。尽管那时正处在探险中的最高海拔处,却没有提及到分队队员感觉到寒冷,食物状况也令他们完全满意,并且在这时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好的迹象和麻烦,只有埃文斯的手被割破了一点。
对于斯科特当时的决定与选择,阿普斯利·彻里·加勒德在《世界上最糟糕的旅行》一书中这样评论:“斯科特没有从分队中获得任何积极的东西,相反却因为要多带上一个人去极点而失去了很多很多。他渴望能够尽量多带上一些人。我有一种印象,那就是他希望陆军也能像海军一样有自己的代表。结果就是,他带上了5个人,在最后一刻决定多带上一个,去极点。他这么做其实就等于是在一条沉重的锁链上又多加上了一环。
对这个人分队不利的东西要比你可能想像到的更多。本来有足够4个人吃5个半星期的食物,但现在是5个人,只能吃大约4个星期了。除去这份额外增添的断粮危胁之外,还有许多令人感到不合适的地方,因为正如我已然解释过的,这里的每件东西原本都是按照4个人来安排的。帐篷是一个4人用帐篷,衬里已被绑在了竹竿上以使得帐篷更小更坚固,当过夜将其展开时,由于现在是5个人,因此睡在外面的两个人的睡袋肯定要有一部分露在铺地织物的外面,很可能会在雪地上,他们的睡袋肯定直接挨着内层帐篷并聚积了那里形成的霜,每天用于给5个人做饭的时间要比给4个做饭多耗费半小时……那么这半小时从睡眠时间中挤出来还是从行军时间中挤出来呢?我不相信在通过冰隙时5个人会像4个人那样安全。威尔逊写道:5条睡袋在雪橇上堆装起来相当高,这不仅使雪橇极其沉重而且很容易在荒郊野外倾覆。
但有一个事实,除了鲍尔斯之外其他人却麻痹大意了,那就是这5个人只有4副滑雪板。当其他4个人踩着滑雪板富有节奏地向前开进时,而另外一个人却是徒步在松软的雪中蹒跚。那一定是非常令人疲倦甚至是充满痛苦的一件工作,况且伯尔蒂的腿又非常短。但他绝不会一直摇摆不定,没有什么能将他的心思从手头上的工作中转移开。就在4天前进行重新组织安排时,斯科特告诉他的支援分队把滑雪板留在那里,但那时他可能从未思考过将要向前开进的是5个人,而不是4个人。”
其实,这一切都为,斯科队后面所遇的困难埋下了伏笔。
斯科特眼望白茫茫的从未有人涉足过的前方,开始感到深深的忧虑。
“阿蒙森肯定赶到前面去了。”一想到这,心中不免悲凉起来。
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是撤退还是前进?是继续探险还是恐惧退却?
但斯科特毕竟是一个顽强的探险家,一股誓死也征服南极极地的信念和意志力鼓舞着他,他集合全队以后宣布:
“现在,我们不能半途而废,我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以人代马,拉着雪橇前进。为此,我们还需要精减物品。”
最后,雪橇上摆满了帐篷、粮食等生活必需品,已经无法再精减了。
这样,斯科特和四个队员只能用人力拖着一百九十多公斤重的雪橇,在坎坷不平的冰原上缓慢地前进。
斯科特在1月27日的日记中记述道:“上午,我们在暴风雷肆虐的雪沟里穿行。该死的雪拱起一道道高岗,看上去就像是大海的波浪。威尔逊和我穿着滑雷板在前边开路,大家在后面艰难地步行。”
他们走一步,喘一口气,非常缓慢地向南极行进着,心中仍然暗暗地与阿蒙森队展开着竞争。
原先错误的估计导致错误的计划,错误的计划安排导致麻烦不断出现,危机往往从一开始就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