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静寂,压抑无声,紧跟着是疏慢的鼓掌声:“厉害,好厉害!北静王果然是名不虚传。”
来人,亦是一身的黑衣,黑巾蒙面,看不出形容,在离水溶有十余步的地方停下。
暗处,宗越眸中迫过一道精芒,这一路行进都是隐秘,王爷带的就是几千人的精锐,其他的人,却是化整为零,暗潜而入,连他都不知道究竟这次赴荆州的有多少人,这些人都在何处,他只知道一句话,王爷自有安排。
可是,这来人是谁,竟然窥出了王爷的身份。
而王爷不叫他们现身,他们也只能在暗处观望。
水溶拂袖淡声道:“如此待客可谓别开生面,本王也算开了眼界。”
黑衣人眸色一闪道:“我的主子要见王爷!”
水溶轻笑一声:“你的主子——是要见本王,还是要见本王的尸首?”
气氛有一瞬的凝固,半晌来人道:“看来,王爷是不允了。”
水溶唇角勾起:“恐怕没有那么容易,阁下!”
对方明显怔了一下,旋即身体一紧,警惕的望向水溶的身后。
水溶轻轻的摇头,下颔一抬,目光越过对方,落在了他们的身后。这时,四下里响起潮水般的脚步声,听得出来,这,是属于军士的薄底快靴。
蒙面人眸中一冷:“你设了埋伏。”
“难道你分不出来么,这是荆州守军的薄底快靴。”水溶一拂袖,白衣在夜色里不紧不慢的划过,仿佛一剪寒冰,那声音更冷:“这才是本王的人。”
这是一个讯号。
宗越等的就是这一下,一声呼哨,隐卫齐齐现身,不由分说,便挥剑直逼过去。对方的人有些骇然,猝不及防间被冲的有些乱了阵脚。
打斗越发的激烈,而这一拖延,荆州的守军已经循声而至,哗的一声撒下人马,将两拨人包围。情急之下,对方为求脱身,袖中忽然脱出暗器,这两枚暗器触及刀剑的瞬间,忽然炸开,浓浊的乳白烟雾铺天盖地,呛的人睁不开眼,开不得口。
等到烟雾消散时,黑衣人已经再无踪迹,只剩下了水溶的人,还有将他们重重包围的荆州守军。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拱手向前:“近来荆州城附近多有山贼出没,因北静王远道而来,荆王爷令我等前来接应,并请北王入城一叙。”
声音沉若玄铁,听不出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绪。
只是,这句话里,却有了另一重深意,从水溶接近荆州开始,荆州虎便已经知道了。
“如果,本王不去呢。”水溶微微一笑,眸色分外的锐利。
“请北王入城一叙。”对方重复了这句话,除此之外,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
水溶目光环顾:“看来今日,本王是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了,是么。”
“王爷说了,除非北王不敢去。”对方目光轻垂着,一句不带任何技巧的激将,听来只是重复主子的原话。
宗越见对方无礼,脸色越发的沉怒,捏着剑,向前了两步。若说是眼下论及人数,对方当然是压倒性的优势,只是若论身手,若要全身而退,并不困难。
水溶却突然朗声而笑:“天下从来没有我水溶不敢做的事,不敢去的地方。”
“王爷……”宗越压低声音,短促的提醒了声,这么低劣的激将法,王爷不会听不出来,可为何是一副要中计的语气。
水溶似若无闻,淡然举步:“本王也很久没见到荆老王爷了,劳驾前面带路。”
宗越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上,一柄剑横了过来,速度极快,可是宗越更快,两柄带着鞘的剑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分不清是谁格开了谁,宗越脸色黑沉:“你们别太过分!”
“荆王只请北静王一人!”对方亦不肯让。
这时候,水溶沉声开口:“客随主便,宗越,退下,带着人回去!”
“王爷……”宗越心中着急,这荆州城内不知道会埋伏着什么,王爷孤身犯险委是堪忧。
“回去!”水溶扔下这两个字,便跟着荆州守将往山下去。这里,余下的守军,一直和宗越等相持,等到水溶等彻底不见,方掉头跟了上去。
这里宗越咬了咬牙,回头低声道:“暗中跟上,想尽一切办法,能近多少近多少,若有变化,立刻回报。”
“是!”几个隐卫黑衣一掠,消失在夜色里。
临时扎营之地,魏子谦正在那里来回踱着,水溶离开,已经是三日,却不见任何消息回来,抬头见宗越一脸恼火的进来:“宗越,这是怎么了,王爷人呢……”
宗越连夜行路,一身的征尘,不及喘口气,将夜探荆州的事情如此这般说了个大概齐。若是换了裴兆估计早就蹦了起来,可是魏子谦听了脸上却并无多少惊异,只是道:“看来,这荆王还真是有几分能量,能够摸清楚咱们的路线。”
联想到王爷说要近观,心中便是了然。
宗越道:“子谦,你想个办法,如何能让王爷脱身出来。”
魏子谦复笑笑:“有什么可着急的。”
宗越焦躁道:“怎么不急,难道怎么要按兵不动看着王爷独闯龙潭虎穴。”
魏子谦在他肩头重重的拍了下:“宗大将军,王爷若想要脱身,早就有一千个一万个办法让他们骨头都不剩,还要等这会儿?跟了王爷这么久,你总该知道,王爷从不打无备之仗,这一次,也不会例外。所以,我们只按王爷吩咐来就是。”
这一番话,令宗越脑中清楚了一下:“你是说……”
“这荆州的水,非要踏足其中才看的清楚。”魏子谦嘴角微弯,眸中掠过一丝狡黠道:“不过,咱们还是要以策万全,宗越——你手下有多少可以调动的隐卫?”
夜色已然转深,长街空寂,斜风料峭,带了一点寒意。
入城之后,守军都已经撤去,只剩下十几个寻常仆人模样的人跟随。
可是但是懂些武功的人,也不会把他们当成寻常的家仆,这些人,足下矫健,无声无痕,必是高手中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