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漠的眼神已经散涣，唇边却缓缓露出笑意：本王是个英……雄。
是的。我紧紧咬着唇，看着李漠的样子，心中仍是茫然，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对，对不起，本王并没有真的，真的想……杀……李漠的手一垂，就此死去。
我颤抖的手缓缓替他合上双眼，低声道：对不起……
夏侯璟叹了一口气，扶着我站起来：嫣儿，不必太难过了，李漠如此待你，是死有余辜。
我僵硬地点点头，冲张陵勉强一笑，轻声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夏侯璟点点头：你好好在这休息一下，我清理完战事便来接你。你们几个好好服伺寒姑娘，知道么？他瞪了明月宫的几个宫女一眼。
几个宫女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我往殿内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夏侯璟道：皇上，请让西凉王有尊严的死去，让他与纳兰王后合葬一处，行么？我担心夏侯璟为了打压西凉民众的士气，用李漠的尸身游行。
夏侯璟眼中带着温意，微笑道：就按嫣儿说的办。
我微微点点头，不着痕迹地看了张陵一眼，转身往殿内走去。
盛大的庆功宴就在西凉宫的大殿举行，我推托身子不适，没有出席。
夜深了，我却丝毫没有睡意。坐在梳妆桌前梳理着长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容颜靓丽如昔，可是我却觉得自己离自己更远了。灵魂早已离开了身体，就像行尸走肉般，没有感觉，只有本能，由恨意支撑的本能，杀戮的本能。
明月宫的门推被重重地推开了，我的心悸了一下。
夏侯璟带着重重地酒气来到我身边，轻轻从我手中接过梳子，放下。在我的惊呼下，将我拦腰抱起，往柔软的大床走去。
我垂下长长的睫毛，轻颤的身子出卖了自己的不安与挣扎。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心底还是有抵触，身体还是会抗拒，因为他的身上没有另人熟悉而心安的味道，那淡淡的檀香味道。
夏侯璟将我压在身上，粗糙的指在我的娇嫩的脸蛋上抚摸着，嘶哑着声音道：嫣儿，嫣儿，你好美。说着，将唇重重地压在我的唇上吸吮。
他火热的舌窜进我的口中，带来一股陌生的气息，我的身子一僵，用力地推打着他：不要。我不能，尽管我的心里早就承认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可却身体却出卖了我的心。
夏侯璟将我的手按住，在我的唇上掠夺了一番，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看着我因微微挣扎着变得绯红的脸蛋，道：嫣儿，当寒相拿着你手书的三个锦囊来的时候，朕就知道，这江山与美人，朕都要定了。
我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整个脑子里全是玄子睿的身影，挥之不去，令我惊慌不已。
夏侯璟看着眼眸蒙胧的我，眼神更深遂了，火热的唇延着我优美的颈子下移，一路吻了下去。
皇上，我……我偏过头，避开他的亲吻嫣儿，朕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不论你想要什么。夏侯璟紧紧按着我的挣扎，撕开我的衣襟：嫣儿，朕要你，朕想你想得发狂了……
我紧紧咬着唇，终于闭上眼睛，手死死的揪着身下的锦被，木然地接受了这个自己出卖灵魂与肉体换来的筹码。心痛在不断地扩散着，可是眼睛却干涩得什么也流不出来，原来我以为自己会落泪会哭泣。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连难过与委屈都没资格拥有，因为这是我自找的，是我自甘堕落。
与夏侯璟温存缠绵的时候，深宫中隐隐传来悲凉的笛声，时而缓慢时而低落又像叹惜。我知道那是张陵在奏笛。看着缠绵过后的熟睡的夏侯璟，我淡淡地从他手中拉出自己的长发，随手点了他的晕睡穴，披上衣服从地道走了出去。
你怎么会来西凉？我像个幽灵般出现在张陵身后。
张陵放下长笛，转过身子静静地凝视着我，没有说话。
夜风轻轻地吹着，扬起我们的长发与衣决，树叶沙沙作响……
我在一岁半的时候，就被流云山庄的人带走了，带走我的人是南风，我从小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记得那张脸，因为我要杀了他。我找了块大石，曲膝坐在上边，抑头看着这个没有月亮的星空，淡淡地，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他们教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学不好便要挨打，那时，我还那么小，那么粗的棍子打在我的身上我都没有哭。因为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可是，因为长得太平凡，心太冷，不适合做密探，所以只能去当个杀人的工具。因为资质不好，我必须用超过别人十倍的努力去练功，只为了能活下去。我知道，那时侯你对我很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是不一样的。能进暗杀堂的人，资质与体质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而我却是个例外，你能想像得出来，我能成为同阶杀手实力第一的后背，是经过怎样的努力吗？
看着我淡淡地眼神，张陵呆了一呆：我，我，语儿……
你不断地来找我，试着关心我，体贴我，可是对我来说，都是很残忍的事情，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有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而且，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可怜我，同情我……
我没有……张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真的没有。
没有？我自嘲地一笑：你敢说你现在之所以喜欢我，不是因为当初对我的同情转为怜惜？
我，我……张陵脑子嗡地炸开了，完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跟在玄子睿的身边，我觉得自由，虽然还是工具，但是至少是个自由的工具。而且，不用再向自己的同伴掏出兵器，也不会再染上同伴的鲜血，更不用踏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我缩了缩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知道吗？寒翰其实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张陵身子一颤，修长的指几乎将长笛捏断。
我轻轻地笑道：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因为你老是拿这种眼神看我，所以我才会离你越来越远。我并不是弱者，相反的我很强，你想像不出来的坚强。所以在那晚，玄子睿将我送给寒翰的那晚，我虽然快漰溃了，但是仍然坚持下来了，我伤心我难过，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娘亲，我为她不值。呵呵，当我看到疯疯颠颠的娘亲时，我对流云山庄，对玄天的恨更深了。我的手开始握拳。
坠崖后，我失忆了。如你所料，我是被长孙韶救下来的。他无微不至地整整照顾了我三年，我才醒过来，失去一切记忆我的，渐渐地爱上那个如水一般温柔，有着这个世上最纯净眼眸，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阴暗与血腥气息的男子。就在我们大喜当日……玄天，又是玄天，他带着大乾国的兵马闯入了秋棠山庄……我的人生又再一次因为玄天而改变。我转过头，看着张陵：我不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可是我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别人一再地伤害我与我的亲人。所以，我一定要杀了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