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平日里总喜欢逗弄她的人,那个初见面就被她敲诈了五万两的人,那个和她一起夜探北溟被她算计的人,那个战场上急冲冲地过来却又对她生气的人,那个一字字对她说“本公子不想‘怜香’,只愿‘惜玉’”的人,那个突然妖娆一笑趁她不备亲了她一下的人,那个站在雪地里听她吹箫,跟她一夜拼酒醉得一塌糊涂的人,那个月圆夜帮她运功逼毒却从不多问一句也不动手动脚的人,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着,睡颜恬静如婴孩。
还是因为不管不顾冲过来为她挡了南宫绝一掌,才躺在那里。
往事在寂静的夜里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东方玉猛然惊觉,她和慕容洛瑾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值得回忆的事情却很多。那人很善于隐藏自己,然而在她面前却很真实,且对她很好,真的很好。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应他的感情,却知道和他在一起时很开心,虽然面上并不显露,但她心里,至少是轻松愉悦的,是和别人一起所没有的感受。
可是现在,这个平日里毒舌无比看似温润实则狡诈的人,就这样躺着,动也不动,她竟觉得心疼,一揪一揪地疼,让她怀疑还是不是自己。
不明白自己心中所想的,竟然对着床上的人傻傻看了半夜。
直到这会儿他终于醒来,东方玉不由得满心喜悦,纵然平日里极为冷情,此刻却难掩瞬间轻松后的欢悦。
她那自然流露的喜悦之情和声音里的浅浅笑意,彻底取悦了慕容洛瑾,让他心里悄悄乐开了花,朵朵粉红色的花儿迤逦绽放,美得云里雾里。
待力气恢复了些,慕容洛瑾动动身子坐起来半倚着床,躺了一晚上,都有点僵硬了呢。正要开口,却发现东方玉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脸看着窗外,貌似无意地道:“这天寒地冻的,你还是把被子盖好,小心着凉。”
一听这话,再一低头,慕容公子的俊脸也有些红了。原来东方玉昨天晚上为他疗伤之后直接把被子盖上并没有再给他穿衣服,此刻他这么一动,露出了大片光洁的胸膛,肌肤如玉,带着一点点蜜色的光泽,看在东方玉眼里,咳咳,秀色可餐。
继续咳嗽的东方玉,心中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脑海中泛起一句话:饱暖思银欲。
她昨天晚上又是忙着救人又是担心,根本就没注意别的什么,这会儿慕容洛瑾没事了,就这么露个胸膛,偏偏让人觉得尴尬暧昧。真是的,大清早就来这种诱惑,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把被子拉上去,慕容公子你就不冷吗?
慕容洛瑾本也有些尴尬,偷眼看到东方玉耳垂又开始泛红,忍不住心情大好想逗弄他,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用,这屋子里很暖和,我透透气。”
东方玉磨牙,这屋里的确很暖和,她怕冷,冬天里一般都在卧室生两个炉子,昨天后本夜还跑到外间又生了一个火盆,此刻就是穿单衣也不会冷。但是,透透气?这算什么借口?你是嫌自己伤的不重是吧?抬头想说两句,却对上慕容洛瑾戏谑的目光,东方玉老脸忍不住想泛红,你个死妖孽!
慕容洛瑾却忽然闷哼一声,皱着眉头道:“玉儿,我伤口好像裂开了。”薄唇紧抿,似乎很疼的样子。
“哦?”东方玉迅速将自己的理智拉回来,伤口裂开?怎么可能,她昨晚包扎得那么好,不过就起个身怎么会裂开?顺手拿过一旁桌上的绷带,递给慕容洛瑾:“绷带给你,再包扎一下吧。”
被发现了?慕容洛瑾嘴一撇,竟有些撒娇的感觉,努力地抬起手臂,却没什么力气,又软软地垂了下去,低声道:“玉儿,我没力气……”说着委委屈屈地转开了眼,似乎很伤心自己成了这个样子。
东方玉这次清楚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装什么装?她早在慕容洛瑾刚醒的时候就替他把了脉,虽然他的内伤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但绝没有虚弱到这种地步,竟连手都抬不起来了?你骗谁呢!
慕容洛瑾看东方玉的脸色,知她不信,心中暗恨,玉儿你学什么不好偏要学医呢?还学得这么好,害他连施展苦肉计都没有太大空间。罢了!慕容洛瑾心一横,直接把被子拉到了腹部伤口处。
东方玉不自觉地抿了抿樱唇,眼前这人不是个肌肉男,却很精壮,至少肌理分明,有不太明显的六块腹肌,身材很好,下腹部的伤口缠着几圈绷带,透着几处血迹,为面容本就清雅俊逸的慕容公子又平添了几分野性魅力。
此刻,这人正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声音微哑:“玉儿,我真的没力气包扎……”
深呼吸几次,东方玉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刚刚把人救活可千万不能一时冲动再给打残了,那得多亏本啊。扭头见慕容洛瑾赤着上半身,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好像渴望主人怜爱的小狗儿一般,就差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摇来摇去了。下腹部缠着的绷带上血迹点点,似乎在控诉她的无情:你看,我真的没力气了伤成这样你还不帮我?
此刻面容俊逸的慕容公子,上半身春光无限,下半身掩在藕荷色的棉被之下,眼神幽怨,看得东方玉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男版维纳斯。
没错,真的很像维纳斯,除了四肢健全多了两条胳膊之外。那种半遮半掩的朦胧之美很是引人遐想,诱人采撷。
这边慕容洛瑾见东方玉迟迟不动,似乎还有点走神,心中大为不满,他堂堂第一公子都沦落到出卖色相的地步了,牺牲至此竟然还是打动不了对方,苍天啊,你让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