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帝驾崩当日,秦缺即宣布即位,但真正的登基大典却定于七七之后,也就是即位后的第五十日,很多亲信都劝他早些举行登基大典,以防夜长梦多,就连那位不怎么中意他的礼部尚书都就事论事的劝他最好定在一个月内,太久于国家不利,于理也不合,但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总之一定要在七七之后即位。
这些天他似乎也特别忙,经常都是匆匆和云千雪见一面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了,歇在云千雪处就更是一次没有了,不知为何,这份本该再无障碍的感情却在那场宫变之后突然变了,可却谁也说不清究竟变在了呢?
如今别人虽口称他为皇上,他也坐在龙椅上临朝听政,但有些权力依然没有正式把握,毕竟从古至今,在得天下这条路上都讲究个名正言顺,秦缺的势力主要在军方,那些武将不管诚心拥戴也罢、不诚心拥戴也罢,对他终究都是佩服的,而那些文臣则不然,在他们心中最中意的即位人选就是老二秦执,认为他谦谦君子、仁孝慈爱,那才是圣明君王的模样,对于秦缺他们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不冷不热的,上朝议事也不大尽力,就是那种让你窝一肚子火却又没法发作的模样。
秦缺下得朝来,疲惫的走在通往御书房的路上,略一抬头的瞬间就瞅见前方杵着一个人,他放慢脚步,眯眼看着不远处的云千雪,云千雪看着他抬步不前的模样,黯然的垂下了眼帘,正欠身等他走过,却听到脚步声在她跟前停下。
“有事儿吗?”听他凉凉的这么一句,云千雪眼中突然就不争气的有泪意萌现,但终究被她用淡淡的笑意逼了回去,涩然开口:“我来宫中看看……你的起居。”
呆了半晌,才听他回道:“有这么多人照顾……没事的。”停了一会儿,云千雪见他再无话,就一福身准备离去,却听他突然咸咸开口:“这些日子我有些忙,你,照顾好自己。”
不听他蹩脚的关心话还好,一听泪水就忍不住的滴落了下来,若是往常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发现她的情绪,但今日他似乎没注意那么多,只是淡淡说了句:“那朕先走了。”
两人背背相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出了好远,云千雪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望去,就见他身着黑色龙袍,头戴乌金帝冠,正龙行虎步的向前走着,那冬日清晨硕大的太阳洒了他一身的金辉,光彩流离的竟让人不敢直视。
她黯然一笑,这或许才是他真正该有的样子吧,脑中突然就蹦出了一句古话: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只是她的夫婿本就是王侯,又岂是她悔与不悔所能决定的……
她举步前行,渐行渐远,终是没看到身后那望着她的灼灼目光,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宫殿的尽头,才举步跨上玉阶,此生爱也罢恨也罢,却都阻止不了互为彼此心头最深的那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