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英雄出洛阳。
洛阳一城,背靠国都汴梁,人杰地灵。自古以来便有河洛之根,牡丹之都的称谓,更是宋朝的西京都城。前朝女帝武则天以洛阳为神都,百余年下来,洛阳的繁华程度丝毫不弱于汴梁。而且,宋朝皇陵建于洛阳东边,大兴土木,更是促进了洛阳的繁荣发展。
当今徽宗皇帝赵佶,曾一度想迁都洛阳,可惜遭到大臣反对,后来他便迷上美人,钻研剑法,迁都一事就此不提。
路羽连夜赶路,天明之际到了洛阳。此时人疲马乏,秋风萧瑟,卷起阵阵落叶,马儿发出阵阵嘶鸣。
洛阳城外见秋风,寂寞之意甚浓。
路羽兀自笑了笑,不知因何发笑。他寻了处僻静林子,将马儿放走,任其苟活。在一棵松树下打坐练功。他修的是小阴阳功,已是小成,此时运转起来,内力火热,虽然秋意煞人,他身着单薄,亦是不冷。
待到天大亮,路羽体力恢复,精神抖擞,将其他事抛之脑后,进了洛阳城。
城内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晨间阳光下各种楼层高矮不一,次序井然,错落有致,昨日在汴梁城没有在意,今日见来,看的路羽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路羽漫步走着,随意的看着从未见过的风景,不知不觉已过一个多时辰。
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为名而往,为利而去。天下不求名,不谋利的人,又有几个?
路羽随手拦下一个衣着普通的路人,问道:“大哥,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酒楼?”
那人看了路羽两眼,道:“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是刚到洛阳吧?”
路羽微笑道:“正是如此。大哥可有推荐之地?”
那人热情得道:“喝酒倒有一个好去处,白马山庄。恰巧我也要去那里,不如带你一起过去。”说完,不等路羽答是,就往白马山庄去了。
路羽只好跟上。太热情的人你无法拒绝他的好意,不然便是伤人的心。路羽自觉伤了唐思玉的心,不想再伤别人的心。
那人见路羽跟上,欢笑的道:“小兄弟贵姓?”
路羽道:“小弟路羽,不知大哥高姓大名?”
那人道:“不敢当不敢当,愚兄胡白马。”
路羽目光闪了闪,问道:“敢问胡兄跟白马山庄有何关系?”
胡白马豪声道:“白马山庄正是愚兄开的。”
随意拉过一个路人居然就要带自己去喝酒,而且他还是那里的老板,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路羽想起唐思玉给他留的书信,让他留意江湖险恶。莫非这人贪图自己什么?身上除了一把‘刺萧’神剑,别无他物。
路羽想了想,疑问道:“胡兄的白马山庄建在哪里?小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人来人往,万一跟丢了胡兄,怕难以找到。”
胡白马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咳嗽一声,声音带上底气:“说是白马山庄,其实是一幢酒楼,跟京都的醉仙楼相差无几。可惜京都的人排外的很,愚兄只好搬到洛阳。眼下快到了,就在洛阳城的中心附近。”
路羽松了一口气,略带尴尬的道:“那倒要叨扰胡兄一番。”
胡白马嘿嘿笑道:“何来叨扰一说?在下生平最爱交朋友,天下人皆知我胡白马虽然武功不高,可是论起朋友多少,还是忝列第一的。”
“你少放屁,你凡事都是倒数第一,没有正数第一。”路羽还未答话,一个柔软的声音响起,似乎含着甜糯米一样。
路羽望去,一个女子身着淡黄色服饰,身材颀长,娇媚动人。她的秀目如天上的晨星一般,明眸可爱,粉脸如凝脂,瑶鼻高耸,倾人倾城。
胡白马挠挠头,讨好的道:“夫人不要当着外人的面拆台嘛,胡白马三个字好歹也值些钱。”
那女子哼了一声,不理会他,反而冲着路羽说道:“小兄弟,若要吃饭莫要找他,他可是个有名的酒鬼。一个酒鬼喝多了,无论多么愚蠢的事他都做得出来。”
路羽不自然的笑了笑,道:“原来是嫂夫人。在下路羽,初入洛阳,还请二位多多照顾。”
女子点点头,大大方方的道:“若是你有事情询问,可以问他。”一指胡白马。又续道:“他这个人,虽然是个酒鬼,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洛阳城内的消息灵通,非他莫属。”
胡白马嬉皮笑脸,说道:“正是如此。路老弟若是有什么需要,包在老兄身上。”
路羽喜道:“恰好小弟有事想问,不知胡兄对洛阳城外的消息可有知道?”
胡白马微微怔住,道:“路老弟要问哪里的消息?”
路羽道:“川蜀唐家。”
胡白马道:“富商唐家?”
路羽道:“正是。”
胡白马沉吟道:“江湖上突然兴起一个门派,高手众多,而且其中不仅有胡人,还有金人、西夏人。近几年来,这个门派在逐渐蚕食中原武林,做的密不透风。可惜嵩山派七十二鬼有一鬼擅长变装易容,侥幸存活,才将这个门派的消息传播开来。听说这个门派,有个名字叫五龙堂。”
此人所说跟思玉倒有些重合之处。路羽问道:“莫非五龙堂在蚕食唐家?”
胡白马叹了口气,道:“唐家虽强,却是强在买卖。麾下没有顶尖高手,没人抵抗得了五龙堂。”
路羽失望道:“胡兄此言是唐家在劫难逃?”
胡白马道:“也非如此。凡事变数众多,谁敢断言?听闻唐家出了个武学奇才,不过在外游历,若是赶得回去,还能帮唐家多苟延残喘些日子。”
路羽强颜欢笑道:“多谢胡兄。”
胡白马似乎谈起此事有些惆怅,也不答话。三人走了不一会,便到了白马山庄。
只见一栋三层小楼,装饰的古朴有致。门前人来人往,里面吵杂声此起彼伏,天南地北各种口音彼高我涨,端的是热闹非凡,生意火爆。
路羽三人走进酒楼,寻了处靠窗的位置。
那女子莹莹笑道:“路公子,小女子照看生意,失陪了。”
路羽连忙拱手:“不敢不敢,客随主便。”
胡白马大马金刀的坐下,道:“玉心,上一斤熟牛肉,一只酱鸭子,还有一坛老酒。”
女子嗔怪道:“莫要喝多做出什么愚蠢之事。”说罢,扭动莹莹细腰,径自去了。
胡白马笑了笑,道:“路老弟来此可是有要事?”
路羽道:“小弟正想去阳宫走一遭。”
胡白马道:“哦?”又叹道:“阳宫近些年有些没落了,怪才觉度逢不知去处,门下弟子多是天资驽钝之辈,难成气候。”
路羽沉思片刻,道:“难道觉度逢不在门派中?”
胡白马哈哈大笑,道:“路老弟一听便是初涉江湖,觉度逢大名鼎鼎,以算命为乐,常年四处游历,给人算命,哪会呆在门派中。”
路羽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流浪汉,在他尚是个孩童的时候,给他卜卦。莫非他是名镇武林的觉度逢?
路羽问道:“那我如何能找到此人?”
胡白马咦道:“你找他莫不是要算命?难,我猜天下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哪里,或许在山间游历,或许在民间给人算命,又或许就在这栋酒楼之中。”
路羽正要说话,只听‘轰’的一声,两个胡人从窗外飞了进来,砸在一桌饭菜上,汤汁遍地,菜肴沾身,两人着实狼狈。
吃饭的几位大汉也未能幸免,浑身被溅上了汤汁。其中一个大汉,愤怒骂道:“奶奶个熊,两个胡人在老子地盘上撒野,找打!”说着,一拳往地上的胡人头上打去。
这一拳气势威猛,未必能碎石为末,但是要打碎胡人的脑袋也不成问题。旁观人皆以为胡人性命堪忧。
拳头下到一半,就停在空中。任凭大汉如何用力也无法再进寸毫,只见胡白马单手托住大汉的拳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路羽没有看清胡白马是何时离开地位,窜过人群,托住大汉一拳的。他心中一惊,原来胡白马是个一流高手。
只听有人惊道:“小心,快躲。”
一位女子手持长剑刺向地上的胡人,速度之快,咋如一道闪电。
胡白马仿佛脑后生了眼睛,右手屈指一弹,‘当’的弹在剑上,位置不偏不倚,恰在离剑尖三寸处。长剑失了方向,扎在一旁木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