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网,上网”肥婆一遍又一遍在宿舍喊着,一会儿动员这个,一会儿动员那个,淫贼一开始,还摆出一副好好学习的架势,见其余人都相应,也屁颠屁颠地跟去,宿舍六个人就集体去了学校对面的红树林网吧。
平日里整日沉浸在学业中,无暇玩耍,且近日为琐事烦心,索性就好好放松一下,就也跟着去了。看周星驰的一部又一部电影,连饭都顾不得吃,要饭馆老板亲自送来,一个人在网吧里边看边笑,大笑不停,直到有了眼泪花子。
多年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舒心地笑了。这个人,回不去了。
很晚的时候,一个又一个舍友回了宿舍,等我上厕所时发现宿舍几个竟然都走了。环顾四周,寥寥几人,打着游戏,就偷偷问一旁的一哥们,“伙计,咋看****?”那兄弟先是一愣,继而诡秘一笑,又如是这般地教我如何如何,看看四周,悄悄地最小化到右下角,再放另一部电影作掩护,偷偷地看。热血沸腾,当我脑部充血,以及身体某个隐秘部位也跟着起哄的时候,我理解了这个词。就那样,一直看到第二天清晨,再偷偷环顾四周,没人发现,因除了几个专注于游戏的年轻人之外,剩余的零星几个人已经进入梦乡了。这时,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退了卡,一步一步走向宿舍。
大清晨的,微风徐徐,校园里静悄悄的,几只小鸟从树上飞落在地上,又飞到树上,龇牙叫了几声,又无聊的摇摇头,面无表情,“噗”的一声,漫不经心地拉了一泡屎,在微风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恰在这时,几滴雨点落下,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好暗好暗。
在食堂的时候,遇到了朱婷,在买早餐,见我睡眼惺忪,问我,“昨晚没睡好?”
我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在网吧通宵”。
她就撅着嘴,都囔着,“不思进取,跟那帮人瞎混,都同流合污了,原来你是这样的没进取的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走了。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有点不开心,我说错什么话了?
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只听到淫贼一直对我说话,有几句好像是关于泡妞之类的,刚开始那话还清晰,渐渐地,就成了苍蝇的嗡嗡声,渐渐地,成了微风,吹过脸颊。
睡醒已是中午十二点半了,因是周末,宿舍空荡荡的,起床,洗脸,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憔悴,头发凌乱,就洗了头发,泡了一杯清茶,打开收音机,吃着零食,开始了写日记。
说起来,我为什么写日记呢?那个把自己埋在牛粪中企图治疗水肿病的赫拉克利特曾说“一切皆流”,那么,所有的一切终会成为云烟,这琐碎的文字,除了耗散我的精气神,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可是,如果明天我就死去,我还存在不存在?这么说,我写日记,是在寻找一种存在的意义。哪天就算我死去,或者在俗世中丢失自我,它就像一个信符,可以找到迷失的路口。
写着写着,就想到了朱婷,闭上眼睛,听着静静的歌,许巍的歌永远是有点淡淡的忧伤。想又有何用?我只是一个穷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那么优秀,我不配,就把这些胡乱心思埋在心底,就像小时候埋藏的那个永远也孵不出天鹅的鹅卵石一样,悄悄地埋着,就当从来也没有这回事一样。
正想着,主席跑过来,拿起一包洗衣粉,说兄弟江湖救急,就急匆匆地往出走。
我说,“有借有还,我们寝室里已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卫生纸共用,洗衣粉共用,除了钱和女人。”
他笑笑,“我不会亏待你的。这几天在图书馆看报纸,对面老坐着一个丁香一样忧愁的姑娘,等着我,去敲开她的门。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只许看,不许碰,那是我的菜。”
我问,“明天去要带什么吗?”
他说,“提头来见。”就匆匆走了,边走边说,“脸盆里水溢了。”
我竟然有点蠢蠢欲动了,心里痒痒的,就追到他宿舍,问他,“你是只盯住人家看,还是一边看报纸,一边看偷着看?”
他坏笑着,那滴溜溜的眼神转来转去,神秘地说,你只需拿一杯水,到自习室倒数第二排靠南的桌位,自然坐下,那女生就在那里,美如天仙,你只需看报纸,然后,假装口渴了,拿起杯子,喝一大口水,含在嘴里,不咽下去,呆呆看着那女生,水就顺着嘴边向下流,咕咚咕咚地流,流到心里,甜甜的。
我说,“无耻。”
他笑得更加肆意妄为了,用手狠搓着衣服,边搓边说,“女人,女人,我需要女人。”
长颈鹿躺在床上,看着一本********,不淡不咸地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跟加西莫多一样。”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让我说《巴黎圣母院》讲述的是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有点残忍,就转移了话题,“若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
长颈鹿说,“文人,酸。”
我说,“听你一说,多年积痒为之一搔。”
主席洗着衣服,有点不耐烦,一扔,“要是有个老婆就好了”。
长颈鹿说,“写个征婚启事?”
我也怂恿他,“女人也跟你一样,渴望有人疼爱,有枝可依,免受凄凉,女人一生最大的需要,就是被男人‘要’,懂得这一点,泡妞可成。”
主席说,“你自己都是光棍,听你的话,没裤子穿。”
我说,“光棍打三年,见着母猪当貂蝉。”
长颈鹿说,“以前的摩登少年,浮萍浪子,受了欲望的冲动,到烟花巷柳之地解决,现今的年轻人,找女友解决,虽说女人都充当了救急品,可总比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有趣得多。主席,男人是一定要女人的,阳离不开阴,阴离不开阳,否则,迟早憋出个前列腺炎,尿急尿频的,不好受。”
我说,“痒起来难受的话,图书管理有一本《金瓶梅》,未删减版的,或可一看。”
长颈鹿说,“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主席说,“烧成火炭了,就再也没火了。连火花也没有,想要也没有。”
几个光棍,无聊地说着,我就失落了。我知道我体内一直住着一只怪兽,静静地在那里,看着我。回到宿舍,在一张大纸张上写下,“寸名未立,一事无成”,贴在墙上。
肥婆见了说,“跟挽联似的,晦气。”
我自顾自己说,“现在活着,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废物一样。”